「不好!」
「不對!」
沉思著的鄔、林兩大謀士幾乎同時叫出了聲來,頓時令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允祥更是心慌意亂,慌忙緊趕著追問道:「急死本王了,二位先生,有話還請明說好了,究竟還有何不妥之處?」
林軒毅霍然而起,面色緊張地道:「來不及多說了,林某帶聖旨去調兵,承福,你隨本官一道去,王爺即刻派人入宮,下令緊閉宮門,沒有王爺的手諭,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要快!」話音一落,一把抄起供在書桌上的一份聖旨便衝了出去。孫承福不敢怠慢,忙緊跟在林軒毅的身後,逕自衝出了王府,林、孫二人率領著一群「鴻鵠」高手上了馬,往離怡親王府最近的東直門狂奔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允祥見林軒毅話都沒說清楚便跑得沒影了,跺著腳叫了起來。
「王爺,先派人去通知賀鐵、賀大人,其他的事慢慢再說不遲。」鄔思道冷靜地說道。
「唉!」允祥猛地跺了下腳,高叫一聲:「來人。」隨著允祥的呼喝聲,數名王府校尉衝進了書房,允祥從書桌上拿起自己的印信交給了其中一名王府校尉,沉著聲道:「沈六,帶上本王的印信,你即刻到皇宮侍衛處找賀鐵、賀大人,讓他緊閉宮門,無聖旨或是本王手諭,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皇宮,快去!」
「喳!」沈六打了個千,起了身。領著一起子王府校尉匆匆而去。允祥辦妥了此事。立刻轉向鄔思道,面露狐疑之色地問道:「鄔先生,究竟有何不對該可以說了罷?」
鄔思道輕輕地點了下頭道:「王爺,八爺起兵謀逆已是事實,其目標何在?」
允祥愣了一下道:「皇宮,可現如今老八的人手不是都已經……」
「只怕未必。」鄔思道冷笑了一聲打斷了允祥的話,拈了下胸前地長鬚道:「八爺起兵地首要目標自然是皇宮。只要能控制住皇城,登高一呼,加之皇上下落不明的流言之作用,八爺未嘗不能成功。嗯,現如今八爺明面上的兵馬都被困住了,可私底下卻難說得很。再者。八爺向來交好閹人,保不定宮中也有鬧事的可能性,宮中流言四起便是明證,若是裡應外合。原也無需太多的兵馬便可攻破皇城,到那時,王爺就算手握雄兵也投鼠忌器、無可奈何了。」
「這……」允祥一想到皇宮被佔的可能性,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直愣愣地盯著鄔思道,好半會回不過神來,突地一個激靈,高叫一聲:「本王即刻入宮。」便打算往外而去。
「王爺不必驚慌過度。宮中此時想必已經有了防範。再者,王爺還需在此坐鎮指揮。鄔某人行動不便,若是有個意外,還得王爺出馬。」鄔思道見允祥心急火燎地要走,忙勸阻道。
「宮中?防範?」允祥立住了腳,疑惑地念叨著。
鄔思道歎了口氣道:「太后雖向來不理外事,其實是個精明之人,頭前宮中查流言便是防備著有閹人造亂,此時外頭已經打得火熱,想必太后一准已經下了懿旨封閉宮門了。」
「那為何……」允祥突地想起頭前鄔思道還建議自己去通告皇城侍衛處,不由地愣住了。
鄔思道乃心細如髮地智者,一眼就看出允祥的疑惑所在,心中暗自感歎允祥的政治嗅覺實在是遠遠不及胤祚,可此事事關重大,鄔思道也不好明說,只好提點了一句道:「太后的懿旨是太后下的,王爺的命令自然還得王爺下。」
允祥並不是傻子,站在原地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地奧秘——此舉一者是溝通內外消息,二者是讓允祥借此機會表忠心,理由很簡單:此時允祥大權在握,若是平定了叛亂,自然是勞苦功高,可問題就出在這個大功勞上,功高震主是一回事,小人進讒言又是另一回事,即便胤祚一時不計較,可也架不住眾口鑠金,一旦允祥哪天出了岔子,叫人拿住把柄,這場平叛地事兒應景兒兜出來就夠允祥喝上一壺的了,這會兒趁機討好一下太后,有太后在,允祥至少也能少挨上不少板子的。
「多謝鄔先生指點,本王明白了。」允祥也是個靈醒之人,自然清楚有些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含含糊糊地道了聲謝,也不再提起這事兒,只是皺了下眉頭道:「現如今該當如何?」
思道連想都沒想地答了一句。允祥聞言聳了下肩頭,也沒吭氣,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默默地沉思著,事到如今除了等之外,允祥也真沒有其它的辦法,只能等著允再次出招了。
允祥這一頭在等,允也在等,此時地允早已不在自家王府,躲在一間民宅的密室中,正等著最後時機的到來,心急如焚的他早已在斗室裡走了無數的來回,卻始終沒等到溫瑞和的到來。
「王爺。」匆匆而入的溫瑞和恭敬地叫了一聲,打斷了允的胡思亂想。
「怎樣?情況如何?」允急了,早已沒有了往日地瀟灑,也顧不得風度,直統統地問道。
「王爺,事情算不上順利,良城果然是六爺埋下地伏兵,崇文門失守,德勝門雖還在打,不過我方勢弱,敗局勢不可免,現如今良城領著崇文門的兵正跟赫然達在西直門對峙著,宮門已緊閉,不過好在我方地暗底並未暴露。天快黑了,該是行動的時候了,請王爺下令好了。」溫瑞和平靜地說道。
「好,太好了,本王親自去。」允絲毫都不在意崇文門、德勝門的失敗。也不理會西直門如今的情形。搓了下手掌,一臉子激動狀地說道。
「王爺還是在此等候消息好了,普橫深受王爺厚恩,此事就讓某為王爺走一趟好了,倘若事有不諧,王爺還能留下些種子。」溫瑞和搖了下頭道。
「這……」允略一猶豫,看著溫瑞和不說話。
「王爺。」溫瑞和跪倒在地。磕了個頭道:「溫某人自打跟隨王爺至今已有十六個年頭了,素來受王爺大恩,卻無寸功以報王爺,此次正是某報效王爺之時,還請王爺恩准。」
「罷了,只苦了先生了。」允伸手扶起了溫瑞和。眼中飽含著熱淚道:「先生保重。本王在此恭候先生地佳信。」
溫瑞和用力地點了下頭,也不再說話,大步向門外走去。待得溫瑞和到了門口,允突地叫道:「先生。若是,若是……那些東西該給誰才好?」
允此言一出,頓時現出了信心不足地底兒,溫瑞和如此一個智者,又怎會聽不出其中的意味,也沒轉身,就在門口頓了一下,歎了口氣道:「無論是大阿哥還是四爺其實都沒什麼區別。王爺自己定好了。某去也。」話音一落,頭也不回地往外而去……
申時三刻。日頭已經西沉,只是天光卻還亮得很,但作為京師中樞的皇城此刻卻早已下了匙,皇宮各門緊閉,留守皇宮的善撲營軍士、大內侍衛們刀槍出鞘地把守著各處要害之地,一副如臨大敵之態,實際上自打申時正牌九門大亂之後,皇宮裡便已經奉了太后的懿旨關緊了各處大門,嚴禁任何人出入皇宮。
紫禁城神武門的城樓上一片的繁忙,數百名善撲營士兵正在忙碌地佈置各種防禦措施,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響了起來,數騎飛馬轉過了長街,衝過了神武門前的小廣場,急匆匆地趕到了城門樓下,一名王府校尉模樣的軍官手中高舉著一枚印信,大聲地嚷道:「樓上是哪位將軍在?下官是怡親王府教習沈六,奉命前來面見善撲營統領賀鐵、賀大人,有印信在此,請代為通稟。」
城門樓上冒出名軍官,看了看城門樓下的一行人,高聲道:「抱歉,太后有懿旨,緊閉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如此甚好,我家王爺本就打算通知賀大人緊守宮門,請代為向賀大人通報我家王爺的意思,若是方便,請暫開城門,容下官見一下賀大人,大人可先行驗過我家王爺之印信。」城門樓下的沈六舉著印信道。
「等著。」城門樓上那名軍官又縮了回去,接著從城門樓上放下了一個小筐,有人高喊道:「爾等將印信先放進去。」
沈六看了看那個小筐,又看了看手中地印信,略一思索,還是將印信放入了其中,小筐很快便收了上去,又過了好一陣子,賀鐵那張刀疤臉從城門樓上露了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沈六一行道:「多謝你家王爺提醒,太后已經知曉此事,太后有懿旨,沒有太后手諭,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家王爺也不例外,爾等先請回去,一切等候太后懿旨便是。」
「多謝賀大人,下官等即刻便……」沈六等人話音未落,突地聽到不遠處地東華門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頓時驚得將未完之話全都縮了回去,目瞪口呆地看向了東華門的方向。賀鐵無暇跟沈六等人多廢話,大步衝下了城門樓向著東華門狂奔了過去……
遠卓三年四月十三日,初夏的草原天氣就像是孩子地臉,說變就能變,半夜裡還是陰得像是要下暴雨一般,可到了早晨,太陽一露頭,漫天的陰雲早已不知道飄到哪去了,蔚藍的天空裡連一絲的雲彩都沒有,天氣好得出奇,換句話說這是個殺人的好日子,至於誰該被殺那就得看上帝的旨意了,假若真的有這麼個上帝在的話。
儘管一夜沒睡好,可胤祚還是一大早就起了,依多年地習慣,在帳篷外練了陣拳腳、劍法,算是舒展了一下筋骨,又隨意地用了些早膳,便走到山頂地樹林間,看著山下平原處的老毛子營壘。也沒理會身後跟上來地一撥將領。只是默默地看著,心中盤算著今日可能會發生地血戰。
此刻,俄軍的營壘中炊煙渺渺,顯然俄軍也正在忙著開伙,昨日那場大爆炸所造成的大坑兀自焦黑地出現在營壘的中心,現如今這大坑裡堆滿了俄軍死者的殘肢斷臂,在那四週二十米之內根本沒有俄軍帳篷的存在。令那塊空地猶如禿子頭上的疤痢般顯得格外地醒目。胤祚靜靜地看了一陣,嘴角一彎,笑了一下,揮了下手道:「恭榮,傳朕旨意,準備開戰罷。」
「臣尊旨。」默默地站在胤祚身後地王長泰打了個千。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跑回了指揮部,讓手下的傳令兵們前去通知各軍主將準備迎敵。
巳時正牌,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初夏的陽光暖呵呵地照耀著大草原。淋浴在這等陽光中令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若是真兒個能睡上一陣倒也不錯,只是處於臨戰狀態的清軍卻根本了無睡意,瞪大了眼看著遠處老毛子營壘中的一舉一動,一股子戰前地緊張氣氛在戰場地上空來回飄蕩,令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突然,一陣嘹亮的軍號響了起來,原本寂靜無聲的俄軍營壘算是突然間甦醒了一般。一群群地俄軍士兵衝出了營壘。飛快地在營房的後門處排出了整齊的隊形,軍官們的口令聲、嘹亮的軍號聲、激昂的戰鼓聲響成了一片。不過片刻工夫,數千俄軍士兵已然整齊地站在了清軍主陣地三百米開外的空地上。
「士兵們,你們是在為帝國而戰,為皇帝陛下而戰,你們是帝國的驕傲,現在帝國需要你們去浴血奮戰,拿出你們地勇氣來,讓黃皮猴子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地軍人,一切為了帝國!」布赫魯斯基少將騎在馬上,漫步走在隊列之前,邊檢閱著手下的軍隊,邊發表著戰前演說,鼓舞著士氣。
「烏拉,一切為了帝國!」數千俄軍同時舉起手中地步槍,高聲呼喝了起來,聲震雲霄。
「好!」布赫魯斯基少將抽出腰間的指揮刀指著遠處的清軍主陣地高聲下令道:「我命令,第二團出擊!」
暫代第二團團長的胥道夫斯基中校連馬都沒騎,徒步走在全團的最前面,手中的指揮刀猛地一個前伸,直直地指向戰場最前端的一個不大的小山包,高聲道:「為了帝國,勝利!」
「烏拉,勝利!勝利!」俄第二團的士兵們高呼著口號,伴隨著激昂的鼓點開始向前邁進。
清軍的主陣地之地形是:兩座高約二十餘丈的小山包相對而立,但彼此間並未完全連成一氣,中間空出了一條約十餘丈的空隙,兩山間也不是平行的,而是錯開了數丈,這兩座小山雖不高,可卻坡勢平緩,每座山包的正面都有百丈的長度;通過兩山之間的空地走上百米就是胤祚所在的主峰,在這兩座門戶裝的小山包之前約二十餘丈遠處有一個土疙瘩,高不過十丈,那兒就是清軍陣地的最前沿,由前鋒營的三百餘士兵、火炮營三十人共同把守,共有火炮四門。清軍在每座山的山腰、山頂處都挖有一前一後的兩道戰壕,各處陣地之間還有交通壕相連接,三個山包陣地總計有火炮六十三門,士兵四千餘人,精心構築的炮火陣地能覆蓋整個戰區。
「將軍,老毛子還真是蠢得可以,排得這麼整齊,多好的射擊目標啊,我的火炮可以開火了吧?」火炮營前總李迪眼瞅著俄羅斯軍出動了,心裡頭癢癢的,忙矮著身子跑到陣地指揮官游擊將軍陳淼的身邊,低聲地叨咕起來。
把守這個突出部的正是昨日從營壘裡撤下來的陳淼所部,昨兒個吃了「敗仗」心裡頭正癢癢的呢,此時聽李迪嘮叨個沒完,立時沒好氣地說道:「打步兵有個屁用,瞧見沒有,老毛子的炮兵這會兒正忙著往前挪呢,老子可不想挨炮彈,有本事你那四門炮就幹掉老毛子的六門炮好了,那些老毛子步兵還不夠老子收拾的呢。」
「嘿嘿,成,看我的,將軍,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要開打了。」李迪嘻嘻哈哈一笑便溜回了遠在陣地後方十餘丈的炮兵陣地,喲呵著手下的炮兵們調整射擊諸元,準備開火……呼喚月票了,別讓小六裸奔了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