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到!六千字長章求月票!習,也不可能是兒戲,一支沒見過血的部隊哪怕平時訓練得再好也是只紙老虎,只有經過了鐵與火的考驗,才能成為一支真正的軍隊,這一點胤祚很是清楚,他也明白手下這支火器部隊雖不乏參加過冷兵器時代肉搏戰的老兵,可畢竟沒打過全火器的近代戰爭,思維方式其實大多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至少說潛意識裡還是支冷兵器時代的軍隊,而這靠訓練是無法完全扭轉徹底的,唯有一場真刀實槍的血戰才有可能徹底改變一支軍隊的整體意識。
那座營壘守不住是正常的,因為胤祚壓根兒就沒打算去守,除了營壘中埋藏了些炸藥、陷阱之類的玩意兒打算給老毛子一個驚喜之外,更主要的是胤祚打算給老毛子一線希望,一線能固守待援的盼頭,在釣謝廖夫哪條大魚的同時,順帶瓦解一下俄軍拚死突圍的勇氣,因此就此點而言,齊浩然不是不能敗,實際上胤祚原本就是安排齊浩然去敗的,可卻不能敗得太慘,太難看,那樣的話,人員損失倒是小事,己方士氣受打擊可就成了大問題了,可事到如今胤祚除了站一旁看著之外,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客觀地說,歐洲人種在身體素質上普遍要強於亞洲人種,身材高大不說,跑起來也快得多,作為俄軍最精銳部隊的近衛軍,其兵員素質自然是不錯的,一個個老毛子跑起來就跟一輛輛小坦克似的,在加上滿臉的獰猙和嘴中的怪嘯,看起來倒也駭人得很。短短的百多米距離不過十幾秒地時間便衝刺到了營壘之前,而此時的清軍尚處於混亂之中,眼瞅著已經能瞧清老毛子臉上的鬍子茬了,游擊將軍陳淼猛地一揮指揮刀。高聲下令道:「開火!」頃刻間,早已準備就緒的兩百餘清軍按著訓練地規章開始了射擊表演,只見彈幕如雨般灑向正狂衝不止的俄軍,瞬間將衝在最前面的數十名俄軍官兵送到了地獄,然而俄軍畢竟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之師。並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依舊鼓勇直衝,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二十米開外。
很顯然,光靠陳淼手下那兩百多號人地射擊根本無法擋住老毛子的衝鋒,而此時齊浩然率領的那部分清軍正忙著上刺刀,眼瞅著一場肉搏戰已經勢不可免之時,不知道是哪個清兵率先扔出了枚長柄手榴彈,在老毛子的密集衝鋒隊列裡炸開了一團火花。橫飛的彈片瞬間擊倒了十數人。
「投彈!投彈!」直到手榴彈的爆炸聲響起。齊浩然這才記起來自家還有此等秘密武器,立刻扯著嗓子高聲嚷了起來,一起子清軍官兵慌忙從腰間抽出手榴彈。如下雨般砸向衝鋒而來的老毛子,儘管有不少士兵緊張得忘記了拉弦,可百餘枚手榴彈的爆炸威力還是驚人得很,尤其是俄軍根本沒見識過此物,既不知道該如何躲避,也不明白這東西究竟有多大地威力,在這一陣手榴彈雨中,衝鋒地俄軍損失慘重。衝在最前面的兩百多號人全都倒下。即便沒死也是缺胳膊斷腿地倒在血泊裡嚎叫不已。
毫無疑問,俄軍事支敢戰的強軍。面對著槍林彈雨也絲毫不懼地敢於發動衝鋒,但是俄軍也是人,是人就會對未知地東西感到恐懼,面對著手榴彈的攻擊和因此而造成的重大傷亡,俄軍的心理徹底崩潰了,再也顧不得上官的大聲喲呵,調過頭便往自家主力所在的方向逃了回去,柯涅夫斯基中校一連劈死了兩個逃兵,可還是沒辦法阻止兵敗如山倒的頹勢,不得不調轉馬頭夾雜在敗兵中撤了下去。這一場短促的交火以俄軍死傷三百餘人,清軍陣亡四十八人,傷二十人而告終,儘管清軍發揮不佳,但依舊算得上完勝!
「奶奶地熊!打得好!哈哈哈……等老毛子再上來,還這麼打,叫他們好好見識一下兄弟們地厲害,幹得好!哈哈……」齊浩然眼瞅著老毛子敗得淒慘,頓時得意得哈哈大笑起來,拍著身邊那位率先扔出手榴彈的士兵地肩膀,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齊將軍,聖上有令,這大營要讓出來的,是不是可以將火炮先撤下去,免得到時候來不及搬運?」陳淼見齊浩然有些子得意忘形了,忙小聲地提醒了一句。
「啊,對啊,咋忘了這事,嘿嘿。」齊浩然摸了摸後腦勺,這才想起胤祚戰前的交代——頂住一輪攻擊之後便假裝不敵而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好,就這麼辦,火炮先都撤了。」負責火炮的一名千總立刻高聲應諾,召集了三十餘名手下,推著炮車、搬著彈藥穿過營房,從後門撤了出去。
「將軍,我團……」敗退回來的柯涅夫斯基中校交待手下幾個營長整頓隊伍,自個兒騎著馬逕自來到面色陰冷得簡直要結冰的布赫魯斯基少將面前,敬了個禮,有些吶吶地道:「我團未能佔領營壘,請將軍下令,我團誓死再次發動攻擊,一定會拿下……」
「夠了。」布赫魯斯基少將有些不耐煩地揮斷了柯涅夫斯基中校的話,抬頭看了看已經西斜的天色,冷著聲道:「中校,天色不早了,若是等到夜幕降臨,我軍在這曠野上如何能擋住騎兵的突擊?時間不多了,我命令,第二團從右側、第三團從左側發動決死攻擊,中校,你的第一團就原地待命好了。」柯涅夫斯基中校雖然心有不甘,可也沒法子,只好高聲應諾,氣鼓鼓地衝回自己的部隊,找那些部下發作去了。
「將軍,快看,老毛子又上來了。」正當齊浩然發揮他政工人員的優勢,在清軍營中四下忙碌著慰問傷兵,鼓舞士兵的鬥志之時,游擊將軍陳淼發現了俄軍的異動。忙找到正忙得不亦悅乎的齊浩然。
「啊哈,老毛子要拚命了,好啊,兄弟們。拿出厲害給老毛子嘗嘗,打完就走,準備戰鬥。」齊浩然細看了一會兒,發現俄軍分成左右兩翼,每邊都是三個方陣。人數各有千餘人,便知道這營壘是守不住了,也不敢再戀戰,下達了打一把就撤的戰鬥命令。
鼓點聲中,兩翼的俄軍踏著正步,挺著已經上好了刺刀地步槍,不緊不慢地向著清軍營壘緩步前進,即便是到了原先清軍火炮的攻擊位置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全軍上下人人面色沉穩。大有視死如歸的氣概,就這麼挺胸昂頭地向前推進著。五百米、三百米,清軍地火炮並未曾響起。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三十米,清軍的步槍也沒有響起,俄軍也沒有停步,甚至沒有發動衝鋒,還是正步向前,整齊的步伐聲在原野上迴響,大地因此也微微地振顫了起來。一百一十米。齊浩然狂吼了一聲:「開火!」。霎那間分成兩隊,各自把守一邊的清軍同時開火射擊。四百餘支步槍同時響了起來,硝煙瀰漫在清軍的隊列中,待得硝煙散去,俄軍方陣中已然倒下了百餘人,可兩翼地俄軍沒有絲毫的慌亂,還是正步向前,到了九十米開外的樣子,俄軍指揮官一聲令下,軍號響起,鼓點激昂了起來,兩千多俄軍發出野獸般的怒吼,狂野地向清軍營壘撲了過來。
「奶奶的,玩命啊,老子不奉陪了。」佔了便宜的齊浩然見時間已經拖得差不多了,壓根兒就不想再跟老毛子拼刺刀了,高呼一聲:「撤!」領著手下四百餘號人一窩蜂地調頭便溜之大吉,臨走時也沒忘將預先埋設在營房裡的炸藥之導線點燃。
狂呼亂叫的俄軍眼瞅著清軍已經「狼狽逃竄」,立時軍心大振,高呼著烏拉衝進了清軍地營壘,有地從營房的正門而入,有的從柵欄翻進,整個俄軍亂哄哄地再也沒有一絲軍容嚴整地軍隊樣子,倒像是一群上門打劫的土匪一般。
眼瞅著二團、三團已經衝進了清軍營壘,布赫魯斯基少將總算是鬆了口氣,原本陰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高聲下令道:「全軍出擊,進營!」原本留守的第一團、師部直屬大隊、哥薩克騎兵殘餘到了此時也都高興地直呼「烏拉」剩餘的俄軍興高采烈地往營壘的方向跑步前進,宛若他們已經獲得了最後的勝利一般,可就在此時,營壘中突然冒出一團巨大地火光,與此同時,大地震顫了起來,一聲巨響震得所有人地耳膜嗡嗡直響,原本已經衝進了營壘中的俄軍紛紛逃了出來。布赫魯斯基少將慌忙勒住胯下受了驚嚇地戰馬,高聲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又派出傳令兵到前頭去瞭解情況。
「報告將軍,黃皮猴子在營壘中埋了火藥,還挖了陷阱,我軍傷亡慘重,二團長科薩奇重傷,二營營長陣亡,三團一營長陣亡……」片刻之後,傳令兵匆忙縱馬而回,將一系列壞消息一一道來,布赫魯斯基少將的臉瞬間就青了——到現在為止,哥薩克騎兵損失了一千七百餘人,步兵損失一千餘人,三個團長一死一重傷,營長也死了幾個,這仗才剛開始呢,就只剩下三千五、六的步兵和兩百多騎兵,連敵軍是何方神聖都還摸不清楚,至於敵人的實力就更無從談起,這仗還怎麼打?
布赫魯斯基少將臉色鐵青地發了一陣呆,突地想起了頭前那支訓練有素的騎兵隊伍,猛地打了個寒顫,眼瞅著天色越來越黑,不敢在這平原之地多呆,一把抽出指揮刀高聲下令道:「全軍都有了,進營壘!」一干子垂頭喪氣的老毛子兵推著炮車、趕著彈藥車,押運著輜重跑向了兀自濃煙滾滾的營壘中。「聖上,老毛子上鉤了。」眼瞅著俄軍全部進入了營壘,站在胤祚身後的王長泰暗自鬆了口氣,頗有些感慨地說道。
祚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心裡頭卻想著其他的事情——雖說整體計劃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可剛才那場小規模的交手卻暴露出軍隊在訓練和實戰方面存在著不小的問題,雖說眼前這一戰基本算是拿下了,可若是不加以改進,將來老毛子再次起兵報復的話,清軍未必就能像此次一般佔據天時地利人和之便。到那時要真是發生一場大會戰,以清軍目前這種狀況著實堪憂。
「傳令下去,召集全軍游擊以上將領開會,好好檢討一下此戰之不足之處。」胤祚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也沒再多說些什麼,自顧自地回了帳篷,在沙盤前站定,皺著眉頭思索著……
夜幕降臨了,俄軍營壘中哀聲一片。到處是傷兵的嚎叫聲和低低地咽泣聲,布赫魯斯基少將焦躁不安地在自己的帳篷裡走來走去,他在等,等著派出去的偵察兵們帶回來戰場的消息,一種強烈地不安感佔據了他的身心,令他無論如何也坐不下來。
「報告。」就在布赫魯斯基少將等得已經快要喪失信心的時候,派出去執行偵察任務的師部偵察連連長肖恩霍夫斯基上尉的聲音在帳篷口響了起來。
「進來,上尉。有什麼發現?」布赫魯斯基少將地面色雖沉穩。可聲音卻不免有些子顫抖。
「報告將軍,我手下的人已經確認,我軍被包圍了。這些黃皮猴子是大清的部隊,領軍的是他們的皇帝……」肖恩霍夫斯基上尉的話還沒說完,布赫魯斯基少將驚訝地一揮斷了他的話,高聲道:「你確定是大清的皇帝?」
「哦,是地,將軍。」肖恩霍夫斯基上尉聳了下肩頭道:「將軍,您是知道地,我手下有幾個商人出身的夥計。他們到過大清。懂得大清的話,我地人抓了個舌頭。拷問出了消息,應該不會假。」
「哦,媽的,該死的黃皮猴子。」布赫魯斯基少將憤怒地在帳篷裡來回走了幾步,接著猛地一轉身,惡狠狠地盯著肖恩霍夫斯基上尉問道:「搞清楚他們有多少人,什麼時候來的,戰場兵力分佈情況如何?」
「噢,將軍,很遺憾,那個舌頭只交待了一半就死了,我的人原本還想再抓一個舌頭的,可惜被發現了,人沒抓到,反倒損失了十幾個弟兄,不過戰場的地形倒是摸清楚了。」肖恩霍夫斯基上尉苦笑著聳了下肩頭道。
「媽的,快說,這鬼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布赫魯斯基少將憤憤地罵了一句,緊趕著追問道。
「將軍,您來看。」肖恩霍夫斯基上尉低下了身子,在地上畫起了草圖:「這裡是進出地門戶,現如今已經被封死,守軍人數不詳,但絕對不會少於兩千人,道路狹窄,無法硬衝出去;這裡是沼澤,我地人去探路時,死了兩個,此路根本不通;這裡有條河,還有個大湖,雖然有路,不過卻有軍隊把守,嗯,只是守備不是很嚴,我的人就是在這裡抓到地舌頭,小股部隊可以出得去,可我軍大部要想通行的話,只會招來敵軍的前後夾擊;哦,這裡是幾座小山包,這兒的守衛最為森嚴,根本滲透不過去,我的人試了幾次,全都失敗了,按常理來說,這裡應該就是黃皮猴子的指揮中心所在,估計大清皇帝就躲在那裡。」
「好,做得好!上尉,你立了大功了,傳令兵,通知所有營以上的軍官到這裡來開會。」布赫魯斯基少將精神一振地高聲叫道。須臾,得到命令的俄軍軍官都趕到了中軍帳,各自正襟危坐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布赫魯斯基少將站在一張剛畫好的戰場草圖前,掃視了一眼手下的軍官們,高聲道:「我命令!」所有的俄軍軍官「唰」地同時站了起來,目不斜視地看著布赫魯斯基少將。
「很好!」布赫魯斯基少將點了下頭道:「我命令楚留斯基上校今夜率領你的哥薩克騎兵從這裡突圍,務必盡快趕到布倫托海子要塞,將我軍的狀態稟告謝廖夫將軍,請求增援,告訴他大清皇帝就在這裡,讓他裡外夾攻,活捉大清皇帝。」
「是,將軍閣下。」楚留斯基上校忙一挺胸高聲應諾。
「柯涅夫斯基中校,你的人明日一早攻擊這裡,務必拚死拿下,我讓火炮營配合你的進攻。」
「是,將軍。」柯涅夫斯基中校高聲應答道。
布赫魯斯基少將面露凶光地看著一名中校道:「胥道夫斯基中校,我任命你暫時接替第二團的指揮官,明天你的人佯攻這個小山包,不求一定拿下,但要打得猛,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打得黃皮猴子從別處調人增援,聽明白了沒有?」
「是,屬下遵命!」胥道夫斯基中校一聽是要他佯攻,還得不惜代價,頭皮一陣發麻,可面對著布赫魯斯基少將的強勢,他也不敢不應承下來。
「很好!」布赫魯斯基少將點了點頭道:「三團、師部直屬大隊作為戰略預備隊,隨時準備增援,明日一戰不容有失,各位好自為之罷。」俄軍眾軍官轟然應答,各自散去,準備明日的會戰。
寅時一刻,最是夜深人靜時,就連草叢的小蟲也都叫喚累,整個戰場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聲響,夜很黑,天陰得可以,別說月亮,即便是星星也見不到,此時正是人睡的最深的時候,兩百餘哥薩克騎兵牽著用破布片包裹了四蹄,又上了馬嚼的戰馬,悄悄地溜出了營壘,偷偷摸摸地向著戰場右側的湖邊溜了過去。
儘管哥薩克騎兵已經很小心謹慎了,可到了底兒還是沒躲過清軍暗哨的眼,「乓」地一聲槍響之後,接著是清軍暗哨吹響了敵襲的號角,槍聲、淒厲的號角聲頓時將整條戰線上的清軍全都驚醒了,儘管沒看見敵人在那兒,槍聲卻響成了一片,接著數十個火油彈被清軍扔到了陣地前方,點燃了預先擺在戰線數十米開外的柴火堆,將整條戰線前的空地照得一片透亮。
「哦,他媽的該死!」清軍暗哨剛一開槍,楚留斯基上校便知道不妙,也顧不得幹掉那名清軍暗哨,翻身上馬,抽出指揮刀,高聲道:「上馬,衝出去,哥薩克前進!」自個兒一馬當先地憑著記憶力,按照偵察兵畫出的小路所在地衝了出去,二百餘名哥薩克騎兵也緊跟著發一聲喊,馬刀、長矛齊舉,呼嘯著衝向了清軍的戰線,儘管一路上不斷有騎兵被射落馬下,可所有的哥薩克騎兵都沒有減速,依舊狂衝不已。
一名清軍千總眼瞅著哥薩克騎兵越衝越近,憤怒地高叫道:「他媽的,給我打!」手中的左輪手槍不住地發射著憤怒的子彈,聞訊趕到的清兵也不停地開槍射擊,只可惜哥薩克騎兵發起攻擊的地方實在是太近了,而清軍根本來不及形成有效的火力阻擊線,儘管亂槍撂倒了二、三十名的哥薩克騎兵,可惜還是無法阻止哥薩克騎兵的突破,不過片刻工夫,楚留斯基上校率先衝到清軍戰線處,手中的馬刀猛地一個下劈,將一名試圖阻擋的清軍士兵劈翻在地,沿著湖邊的小道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