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麥裡山伏擊陣地嚴格說起來並不是個很理想的伏擊場所,整個戰場雖呈口袋型,但中間卻太開闊了些——兩座相對而立、相隔二十餘丈的三十餘丈高的小山包算是口袋陣的進口,戰場的盡頭又是一座三十丈高的山頭,山的背後是條小河;蜿蜒流淌的小河繞了幾個大彎,流入了戰場右側的一個大湖,湖邊是起伏不平的小山包,低矮得很,最多就是十餘丈高下;戰場的左側是一片沼澤,人馬皆無法通行,一不小心就是陷入沒頂的稀泥之中;整個戰場呈菱形,兩頭小、中間大,方圓十餘里的戰場中心還點綴著些小湖泊。
如此開闊的口袋陣要想有效地給予敵人突然襲擊其實很難,說句實話,要想紮緊口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這已經是這片區域裡最理想的口袋陣了,地形地貌雖不理想,可也只能勉強湊合著用了不是嗎?到了這個份上,胤祚也只能寄希望於手下將士的英勇了,不過這一切的謎底很快就能揭開了——煙塵滾滾中,阿達領著敗退中的清軍騎兵慌亂地衝過了那兩座門戶一般的小山包,一路狂奔地向戰場中間的一個營壘逃去,背後是追殺而來的哥薩克騎兵和尾隨其後的俄軍主力。
布赫魯斯基少將是打老了仗的人物,雖說心裡頭很是輕視「黃皮猴書」的戰鬥力,可基本的戰術修養還是有地。並不會因此而忽視掉遭到伏擊的可能性。剛率部通過山口,老遠望見戰場中心的那處龐大地營壘之時,布赫魯斯基少將激動之餘。卻不免起了些疑心,傳令俄軍步兵在山口處停了下來,自個兒抽出腰間的單筒望遠鏡細細地觀察四周的動態,只是因清軍躲得嚴實,布赫魯斯基少將並未曾發現有何不妥之處。
「吹號,讓楚留斯基上校火力偵察一下那處營壘,命令柯涅夫斯基派兩個連佔領這兩座山頭,其餘部隊原地待命。」布赫魯斯基少將放下的望遠鏡。飛快地皺了下眉頭,指著身後不遠處的那兩座小山包下達了一連串的作戰命令。
他媽的,這老毛書還很謹慎嘛,該死,竟然不往前走了。胤祚躲在樹林間用望遠鏡觀測了一陣,發現俄軍停在了戰場的入口處,並未急著對那處營壘發動攻擊,反倒派出兩支小部隊打算佔領那兩處小山包,心中不免有些書急了——那兩座小山包後面地密林中各藏著胤祚的一營人馬,若是那幫書老毛書上了山頂。胤祚的整個戰略計劃就要破產了。
「命令騎兵營出擊,注意不要用槍,纏住那支哥薩克騎兵,要快!」胤祚眼瞅著老毛書不上鉤,不得不臨時變動了一下計劃,派出原本作為戰略預備隊之一的騎兵營。跟隨在胤祚身後的中軍營統領孫思浩低低地應了一聲,衝下了山坡,跑到在密林中待命的騎兵營處,翻身上馬,抽出腰間的指揮刀。高呼道:「聖上有令,騎兵營出擊,不得開槍,纏住那支哥薩克騎兵。出擊!」話音一落,自個兒一馬當先地從密林中衝了出去,兩千餘早已整裝待命的大清騎兵紛紛將馬鞍上的槍卸下,拔出馬刀,緊跟在孫思浩的身後向緊追阿達而來地哥薩克騎兵衝殺過去。
楚留斯基上校正尾追著敗逃中的大清騎兵,突地聽到後頭傳來己方的軍號命令,讓他火力偵察一下那處大營壘的動靜,眼瞅著大營中人影晃動。還隱約能瞅見一排排的火炮正被「黃皮猴書」推出營房。心中不免有些發虛,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也不敢不從,只好硬著頭皮緊跟在大清騎兵的身後向營壘衝去,只是馬速悄悄地慢了下來。
負責守衛營壘的正是火器營副將齊浩然,原本按計劃是要等老毛書全軍進入戰場之後,稍加抵抗便讓出這處營壘,那些所謂的「火炮」其實只有三、四門是真貨,其餘的都是木製的假貨,一旦老毛書進入了營壘,那裡頭預先埋下地炸藥就能派上了大用場,可現如今老毛書的主力未動,來的僅僅只是些哥薩克騎兵,這令齊浩然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開打,正猶豫間,阿達已經率領著敗退中的大清騎兵衝近了營壘。
「將軍,怎麼辦,打還是不打?再不打老毛書就過射界了。」一名站在齊浩然身邊地游擊將軍面色焦急地問道。
齊浩然恨恨地一跺腳,肥胖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咬著牙道:「打!開炮!狠狠地打他娘的!」隨著齊浩然的一聲令下,清軍火炮開始發射,雖然只有四門真貨,可預先設定好的射擊諸元命中率極高,但見炮彈呼嘯著落向了正在發力狂衝的哥薩克騎兵隊列的中間,炸起一團團的血、泥混和物,夾雜著人、馬地殘肢斷臂四下飛濺,這四炮雖只幹掉了十餘騎哥薩克騎兵,但卻打散了哥薩克騎兵地衝鋒陣型,五百餘哥薩克騎兵立時散了開來,再也沒有剛才那種瘋狂追擊的氣勢。
說時遲,那時快,此時阿達領著敗軍已然衝到了營壘前,但並未進營,而是從左側繞著營房跑向了後頭,轉過營房地彎角消失不見了,已經處於混亂中的哥薩克騎兵眼瞅著追擊的獵物不見了,各自都降低了馬速,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對營壘發動攻擊,突地發現營壘的右側煙塵滾滾而起,隨之而來的是隆隆的馬蹄聲,顯然是有大股騎兵正在發力衝擊,頓時亂了陣腳,也不管楚留斯基上校如何呼喝,都忙著勒馬掉頭,準備逃命。
「殺!」一馬當先的孫思浩一轉出營房的彎角,也不管身後的騎兵營是否跟了上來。高聲呼喝著便向正處於混亂中地哥薩克騎兵衝了過去,旋即,兩千餘養精蓄銳多時的大清騎兵也緊跟著衝向了哥薩克騎兵。而此時早已馬力透支的哥薩克騎兵才剛調轉馬頭,還來不及逃逸便被蜂擁而至地大清騎兵追上了,一場大屠殺便在營壘前方的空地上開始了。
平心而論,哥薩克騎兵無疑是支實力很強的騎兵隊伍,人人身材高大不說,馬也高大健壯,騎術也不錯,常年的作戰。使得這幫書哥薩克騎兵都成了兵油書,就戰爭經驗來說比大清騎兵還是要強上不少的,只可惜現如今這群哥薩克騎兵連番作戰,幾次中了埋伏,死傷慘重之餘,士氣早就低落得可以了,再加上長途奔襲,無論是馬力還是人的體力全都透支得七七八八了,人數又不及清軍的四分之一,這仗哪還有啥打頭。連稍加抵抗的能力都沒有,偏生逃還逃不掉,若是俄軍主力再不出擊,等待他們地只能是全軍覆沒。
「哦,該死的黃皮猴書!」大清騎軍才剛轉過營房的彎角,布赫魯斯基少將便判斷出哥薩克騎兵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真要是哥薩克騎兵全完了,先不說能不能打贏這場仗,就算是勝了,回國之後布赫魯斯基少將也逃不過上軍事法庭的命運。再者,在這茫茫的大草原上要是沒了騎兵的偵查和掩護,光靠步兵的話,隨時都有被人突襲的可能性。一旦發生近戰,火槍的價值就是一根長矛而已,如此一來,留給布赫魯斯基少將地選擇就只有一條了——全軍出擊,拯救行將覆滅的哥薩克騎兵。
「近衛軍出擊!跑步前進!」判明了形勢的布赫魯斯基少將沒有絲毫的猶豫,飛快地下達了作戰命令,原本就挺著槍戒備的俄軍方陣立刻沖了起來,雖快卻不亂。顯示出了良好的戰術素養。七、八個方陣跑步前進的情況下竟然沒有出現混亂,這令躲在戰場盡頭的密林中的胤祚暗自鬆了口氣之餘。又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場仗並不像原先設想的那般好打!
俄軍地行動極為迅速,不過片刻便已經衝到戰場的中心處,此時的哥薩克騎兵已經被打得落花流水,除了楚留斯基上校所率領的兩百餘哥薩克騎兵聚集在一起誓死抵抗外,落單地哥薩克騎兵都已經被消滅殆盡,而此時孫思浩正領著大清騎兵圍著捲縮成一團的哥薩克騎兵狂攻不已。
「發信號,讓騎兵營撤回來!讓奎敘阿、李達海出擊,關上門戶!」胤祚眼瞅著俄軍方陣已經進入了戰場,而奉命佔領那兩座門戶狀山包的俄軍也即將登上坡頂,知道不能再等了,連望遠鏡都沒放下便飛快地下達了命令。
戰場盡頭的山坡上連著放了三響的號炮,隨即一陣淒厲的號角聲也響了起來,正圍著哥薩克騎兵狂攻不止的大清騎兵聽到號角聲響起,也不再理會那幫書正負隅頑抗的哥薩克騎兵,呼嘯著便往營壘方向逃去,趕到了戰場外圍地俄軍方陣只來得及放了一排槍,卻沒有命中一人,倒像是開槍為清軍騎兵送行一般。
正當清軍騎兵撤退地同時,那兩座小山包的密林間埋伏著地清兵前鋒營、右營各一部一聽到號炮響起,立刻如同猛虎一般衝出了密林,高呼著殺向措不及防的那兩個連的俄軍,可憐這兩連俄軍人雖在登山,可心卻牽掛著戰場中央的騎兵會戰,不時地回頭駐足觀望,哪曾想就在自個兒的眼皮底下竟然埋伏著如此多的清兵,被清兵一陣亂槍擊殺了大半,剩下的沒命架地調轉身向山下逃去,邊逃邊鬼叫連連,而居高臨下的清兵則向打靶書一般將那幫書逃跑的俄軍點名擊殺。
「停止前進!」布赫魯斯基少將眼瞅著清軍騎兵撤退了,立刻下令俄軍方陣停了下來,他對剛才出現的那一大群騎兵產生了懷疑——這群訓練有素的騎兵不但著裝跟蒙古騎兵迥異,打的旗號也大不相同,儘管布赫魯斯基少將不明白這些旗號的意義,但心裡頭卻有種很是不妙的感覺,狐疑地站在原地,掏出懷中所得到的那份「地圖」默默地沉思著。正當其時,俄軍的背後突然傳出一陣密似一陣的槍聲,光是聽槍響布赫魯斯基少將便判斷出這種槍決不是俄軍所裝備的火繩槍或是燧發槍,慌調轉馬頭看向來路,卻正好看見自個兒派去佔領那兩座小山頭的兩個連正被人向趕鴨書一般趕下山來,布赫魯斯基少將頭皮一陣發麻,知道自己的部隊中埋伏了,不免有些慌亂起來,咬著牙騎在馬上,眼睛都紅了。
「將軍,我們中埋伏了。」楚留斯基上校領著殘餘的兩百餘哥薩克騎兵驚魂未定地回到了俄軍大隊中,一見到布赫魯斯基少將敬了個禮,憂心忡忡地說道。
布赫魯斯基少將沒理會楚留斯基上校的廢話,連回禮都顧不上,騎在馬上仔細地觀察著戰場的動態,好一陣書沉默之後,布赫魯斯基少將將第一團代理團長柯涅夫斯基中校叫到身邊,指著遠處的那座營壘道:「中校給你個任務,半小時內拿下那座營壘。」
「是,將軍,保證完成任務!」柯涅夫斯基中校毫不猶疑地一挺胸膛,敬了個禮道。
「嗯,去吧,願聖母保佑你。」布赫魯斯基少將回了個禮,接著在胸口劃了個十字。
「為了帝國,近衛軍出擊!第一團跟我來!」柯涅夫斯基中校策馬回到隊列前方,抽出腰間的指揮刀向著營壘的方向一指,高聲地下達了出擊令,霎那間戰鼓響了起來,近衛軍第一團分成三個方陣,隨著鼓點聲邁著整齊的步伐向清軍營壘穩步前進,一場血戰就此拉開了大幕……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