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民族,這是任何一個精明的統治者都明白的道理,儘管清朝是以少數民族來統治佔絕大多數的漢族,但它依舊需要豎立起一個英雄來,以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關羽,這個號稱忠義雙全的人物就這麼地被抬了出來,成了「武聖」。康熙老爺子在執政的初年,不但下令在北京修建了關帝廟,還通令全國,普建關廟,按時奉祀香火。武聖關公廟數量之多,遠遠超過了文聖孔廟。清代一朝,僅北京一地,關廟就有116座,而且,有些關廟的建築規模也遠遠超過了孔子的文廟。
「武聖」關羽,「文聖」孔子,這很好,至少在胤祚看來不錯,確實能起到鞏固皇權政治的目的,但這並不夠,是的,遠遠不夠!一個民族的魂並不是靠一兩個英雄似的人物就可以成功地塑造起來的。數千年來獨尊儒家的結果就是百家齊黯,儒家獨尊,而儒家卻又忘了本,所謂君子六藝到了如今只剩下禮、樂、書了,至於射、御、數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其結果就是整個民族的血性喪失殆盡,國家全都由一幫子只懂「聖賢書」的廢物在管理,如此的民族之魂自然是怯弱得可憐。
既然知道後世會是鐵與火的時代,會是個動盪的時代,胤祚自然無法容忍整個民族之魂是個怯弱的小兒,胤祚要的民族之魂是無畏敢戰,敢於冒險的強大戰魄,為此,胤祚所要做的工作就有許多,光靠豎立那兩個可憐巴巴的「文武二聖」自然是遠遠不夠的。英雄碑的建立就是胤祚改造民族之魄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這不但是重塑民族之魄的開始,也是民族融合地開始,胤祚的理想是將所有的民族都團結到華夏民族這面大旗下來。失敗?也許可能,但不去努力的話。就連一絲勝利的曙光都看不到,而這正是胤祚所無法容忍的。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唐代詩人杜牧這句詩道盡了清明時節那種哀思遍野的情形。中國人素來講究孝道,有清一代標榜以孝治國,更是將孝道抬高到了一個令人咂舌不已地高度,而清明祭祖就成了件天大的事兒。禮節繁瑣不說,事兒也多得很,只要是可能,無論離家多遠的遊子在這一日都會想著法子回家祭掃祖先的墳墓,即便不能回去,在祖先的靈位前燒些紙錢、燃些香,磕幾個頭也是少不了的。
平常人家的清明節倒也罷了,最多不過是到祖先的墳上除除草、哭上幾聲。再燒燒紙錢也就了事了,但輪到皇家頭上,那可就不得了了,那等禮儀之隆重,磕頭次數之多,令胤祚一想到那等事兒就頭皮發麻,可也沒轍。他是皇帝,得起表率作用,這個懶他是偷不得地。這不,一大早就起了,練了躺拳腳。隨意地擦洗了一番,用了些白粥便得到保和殿主持祭祖大典。
既是皇家的祭祖典禮,那來的可就不只胤祚的兒子們和兄弟們,凡是在京的皇室宗親全都來了,就連被派到外頭公幹的老十四、老十、老九幾個爺們也都請了旨回到了京師。當胤祚的帝輦到了保和殿外時,黑鴉鴉地五、六百人早就冒雨等在殿外了,一見到胤祚下了帝輦,呼啦啦全都跪下了。打頭的正是弘歷、弘揚兩兄弟。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干子皇親宗室喊起萬歲來倒也整齊得很。
嗯哼,老九那貨倒是瘦了不少了嘛,嘿,看樣子心思太重也能減減肥的,老十還是那副鳥德性,媽地,連演戲都不會,呼個萬歲不出聲也就是了,連口型都對不上,奶奶的,沒準是趁亂在罵老子呢。胤祚一眼便瞅見八、九、十三兄弟又湊到一塊兒,頓時被噁心了一下,輕輕地皺了下眉頭,卻啥話都沒說,只是淡淡地笑道:「都起來罷,地上濕漉漉地,跪久了不好。」
「謝皇上洪恩。」一幫子宗親早就被淋成落湯雞了,倒也不差地上那點兒濕氣,各自又磕了個頭這才起了身。
「李德全。」胤祚淡淡地叫了一聲。
原本跟在胤祚身後的李德全忙走了出來,躬身道:「奴才在。」
「去,吩咐御膳房多熬些薑湯,一會兒送來,這天氣淋了雨是要得病地。」胤祚掃了一眼宗親們,淡淡地下了道旨意,一干子宗親的臉上都露出了感恩的神色,唯獨老十梗著脖子,小聲地嘀咕著啥子,胤祚雖沒聽見,可也能猜到不會是啥好話,心中的不快更是多了幾分,只是這等場合下也不好發作,只能裝成沒瞅見。
「是,奴才尊旨。」李德全忙跑到後頭,將一起子小太監喚了過來,吩咐了幾句,讓小太監們緊趕著去辦理,這才跑到胤祚身邊道:「啟稟聖上,典禮都準備好了,請皇上訓示。」
「嗯,那就開始罷。」胤祚點了下頭道。
「開殿門!」李德全扯著尖細的嗓子叫了起來,一群善撲營軍士在禮部官員的指揮下,緩緩地推開了太和殿的大門,胤祚緩步走了進去,後頭緊跟著的是胤祚地幾個兒子,再下來才是那些王公宗親們。
當了皇帝就不用磕頭?錯了,照樣得磕頭,面對著列祖列宗,就算是皇帝也一樣得三叩九拜地,好在大清的列祖列宗算不得多,攏共算起來也就是那麼十來個,就算如此,每個祖先面前磕幾個頭,那一路磕下來,也不算少了,可憐胤祚許久沒磕頭了,這一磕還真磕得有些暈呼呼地。忙乎了一個半時辰,總算是將列祖列宗們都侍候好了,這天也到近了午時,大傢伙都被折騰得夠嗆,眼瞅著就要完事了,不單胤祚,一幫子宗親也都暗自鬆了口氣,不少人都開始盤算著回自家地窩裡好生去快活上一把了,可胤祚卻沒打算讓他們就這麼走了,令小太監們送上了薑湯。待眾人喝得差不多的時候,胤祚突地一壓手,笑著道:「諸位宗親可能都知道了罷,朕令人在天安門外建了塊碑,其用意是祭奠我大清建立以來的所犧牲的將士們,今兒個是此英雄碑揭幕的時刻,朕已經傳旨下去。朕要親自祭奠我大清先烈,諸位宗親都隨朕一道去好了。」
英雄碑的事兒大傢伙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胤祚打算親自祭奠,只是大傢伙都沒放在心上——對他們來說那些戰死的都是奴才罷了,死了也就死了,給些銀兩當撫恤也就是了,最多給個封號啥的也就差不多了,對於胤祚要親自祭奠那些奴才。一幫子爺們自然是很不屑的,私底下也沒少數落胤祚地不是,可沒想到胤祚不單要自個兒親自去祭奠,也沒打算放過大傢伙,如此一來,一幫子宗親立時傻了眼,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子。突地嗡嗡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他媽的,一群寄生蟲,也不想想爾等能享受榮華富貴是誰在為爾等賣命。奶奶的,連點表面工作都不作,真他媽的混帳!胤祚眼瞅著一幫子宗親那副鳥樣子。心頭頓時火起,冷著臉哼了一下,面色寒得簡直要結冰,也不多話,自顧自地轉身出了大殿,也不管天下還飄著雨絲,冒著雨便往宮門外行去,一幫子小太監見狀。慌忙跟了上去。拿明皇曲柄蓋為胤祚遮雨。弘歷、弘揚兄弟倆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吭氣。各自向外而去,胤祚的另外幾個兒子見狀也趕忙放下手中的碗,緊緊地跟在了胤祚的身後。
胤祚走了,那幫子爺們都有些傻了眼,老十三率先回過神來,大步便衝了出去;老十四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同樣默不作聲地出了殿,追上了胤祚一行人;老四黑著臉,不吭氣,老三歎了口氣道:「走吧,都去好了。」他那一系地爺們自然也都跟著走出了大殿。
老十嘟嘟喃喃地罵道:「哪有主子祭奠奴才的理兒,這不是天翻作地嗎?要去你們去,我是不去的。」
「就是,這風頭也不是這麼出的,沒地拿爺們開心,真不地道。」老九也低聲叨咕了一句。
「四哥,您看這事兒鬧得?唉,現如今該如何收場哦。」老八一臉子痛心狀地說道。
允縝近來心裡頭正不痛快呢——原本正幹得歡快的錢法折子突地被叫了停,還連個解釋都沒有,今兒個雨也淋了,頭也磕過了,臨到結束還被胤祚來上這麼一手,正火冒三丈著呢,本就快發作了,可被老八這麼一說,反倒清醒了過來,知道老八這是打算拿自個兒當槍使呢,也不理會老八,轉頭看向一直默默無語的宗人府宗令簡老親王,很是客氣地問道:「叔公,您瞧這事……」
簡老親王已是經歷了三代皇帝的人了,知道胤祚的性子,那可是個手黑地主兒,心中雖也不滿胤祚要他們去拜祭死去的奴才們,可哪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發表自個兒的不滿,原本正打算來個默不作聲地從眾呢,可沒想到被允縝這麼一逼,不得不站了出來,心裡頭可把允縝給恨透了,雙眼一瞪,沒好氣地道:「別人去不去,本王管不著,反正本王是要去的。」腳一踱,大袖子一擺,也不理會其他人怎麼想,快步衝出了保和殿,也難為他老胳膊老腿了,走得倒是挺快的,多半會便追上了胤祚一行人。
簡老親王是宗人府宗令,他一走,那幫子宗親們自然不敢落後,遲疑了一下也都飛快地跑出了保和殿,空曠的大殿內頓時就剩下老四、八、九、十及他們的兒子們在。允縝憤怒地跺了一下腳,哼了一聲,也不管老八一夥子,領著長子弘晝便向外而去,心中雖不甘,可也只能追上那幫子宗親,鐵青著臉默不作聲地混在人堆中。
「怎麼辦?」老十眼瞅著大殿中人都空了,心中不免有些子慌亂,緊趕著問道。
「去罷,左右不過是做個樣子,看看再說了。」老八一臉子落寞地說道,搖頭苦笑著也出了殿,九、十哥倆個相互看了一眼,也只能無奈地領著自家地孩子跟在了老八的後面,遠遠地綴在大部隊的後頭。
天安門之外是有個廣場,當然沒有後世那麼寬闊,可也不算小,站個萬把人還是綽綽有餘地,此事天已近午,可雨始終下個不停,但對於早已等候在廣場上的萬餘將士來說卻沒有任何的影響,此刻他們地心中所有的只是自豪,是的,極其的自豪,他們是大清唯一一支全火器部隊,儘管大多數人還剛剛調入這支部隊,連火槍都還沒摸夠,更別說瞄準射擊這類的技術活了,但他們是大清百多萬軍人中唯一能參加英雄碑揭幕儀式的隊伍,還能接受皇帝的親自檢閱,這就足夠他們自豪的了。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們一迭聲地呼喝聲響了起來,身材高大地胤祚一身明皇朝服徒步走出了天安門,雙目如電般掃視著全場的將士們。
「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餘將士齊刷刷地跪倒在地,三呼萬歲之聲響徹雲霄。
好!這才是老子想要地軍隊,有點樣子了!胤祚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也沒理會那群迎上前來的禮部官員,回過身來,進了城門,順著樓梯大步登上了天安門城樓,運足中氣,高聲道:「眾將士平身,朕今兒個要為英雄碑揭幕,以此來祭奠我大清的先烈們,望諸位以先烈們死戰不屈的精神為鑒,報效國家,報效民族,報效朝廷,朕寄厚望於諸位了。」
「死戰不屈!死戰不屈!」三軍將士同聲高呼了起來,滾滾聲浪直衝雲霄……問道:「月票有不?朕等著給孩子們買奶粉呢,大爺們賞點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