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子都統聽到組建人馬去佔據長崎能有如此大地額外收入,個個眼都紅了。跳著腳爭執了起來,個個爭先恐後,拍著胸脯作保證,搶著要去東瀛,鄂山雖剛被打了軍棍。可到了這會兒渾然忘了屁股上的傷痛。仗著是上三旗之首。大著嗓門吼道:「老子是正黃旗。旗中個個都是好漢子。這事兒就該歸我正黃旗。」
赫塔可就不幹了。好歹他也是上三旗都統,這等好事哪能不往自個兒懷裡撈,也可著勁叫到:「我正白旗可不是吃素的,哪回打仗不是衝在最前頭。不像有些人。盡在聖上身邊看著熱鬧,撿便宜。要我說,這事兒就該歸我正白旗。」
鄂山地正黃旗向來是康熙老爺子的中軍護軍。既然是護軍,出戰的時機總是等到仗打得差不多了才會上。赫塔這話暗地裡就刺著了鄂山,頓時把鄂山氣得跳腳,指著赫塔便罵了起來。赫塔當然不甘示弱,雙方若不是進衙門時佩刀被胤祚的親衛收繳了。這會兒一準能打起來,這哥倆個鬧得不可開交。一幫子都統也各不相讓。誰也不想讓這麼塊大肥肉從自家地嘴邊漏過去。那吵鬧聲之大。簡直就像一群鄉村農婦在罵大街。瞧得胤祚的眼都直了。
這他媽地是哪跟哪地事啊。咱原本以為出兵地事兒是最難的。可沒想到這幫傢伙竟然爭著要去。這到底是血性未泯。還是見錢眼開還真是說不准的事兒。可不管怎麼說,爭著要去總比爭著不去強得多,有這幫子傢伙出面。咱家老爺子那兒也好說話不是?胤祚眼瞅著一幫子老少爺們有些鬧得不成體統了——鄂山那老小子連屁股上的痛都忘記了,正挽著袖子準備跟赫塔來個肉搏呢。忙高聲道:「都靜一下,鬧騰個啥子,本王的話都還沒說完呢,再鬧。軍法侍侯。」
得,胤祚發話了。大傢伙可不想挨軍棍,鄂山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兒呢,誰都知道胤祚手黑。壓根兒就不會管你是不是都統。那軍棍還是不挨的好。一幫子正吵鬧著地老少爺們立馬靜了下來,個個眼巴巴地看著胤祚。就指望著胤祚能偏向自個兒一邊。
我靠。這幫傢伙地眼神也太難看了吧?娘地,咋一個個都像思春地寡婦一般。饒是胤祚向來臉皮厚。也被這幫子想錢想昏了地老少爺們看得極為不自在,雞皮疙瘩都出了一身,忙假咳了一聲道:「諸位大人都是響噹噹地好漢子,本王深為欽佩,組建兵馬之事。各位也都是行家裡手了。此等事情也無須本王過問,但有一條。此舉實為我大清練兵之所需。也為的是整頓旗務,現如今各旗人口雖多。但一旗中原也出不了太多地兵馬。本王以為此軍以五千人為限,兩旗各出一半人馬共建此軍。按兩年一輪換。八旗均能輪上。卻也無須爭執,正黃旗、鑲黃旗既為上三旗之首,就從此二旗開始好了。以當地歲入及關稅為養軍之所需。輪換回來之軍士可以編成一軍。其中傷殘退役之兵丁可以到八旗商號供職,如此可好?」
按八旗舊例。八旗之兵丁是不能從事其它營生的,可現如今八旗商號已然是八旗共產,八旗子弟入職八旗商號自然是沒有任何疑問地,胤祚名下那支船隊地經營狀況之好、員工待遇之高原本就很是吸引人,別說退役之兵丁,就連在職之軍人若是聽說能進那隻船隊供職只怕跑得比誰都快。一幫子都統聽胤祚這麼一說。倒也覺得合理,大傢伙也沒有什麼二話好說。各自猛拍著胤祚地馬屁,直把胤祚拍得雲裡霧裡心中直感歎: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我欺也。
眼瞅著一幫子老少爺們都沒了意見,胤祚揮手制止了大傢伙地吹捧。笑著拿起一本折子道:「各位既然沒有異議,本王這裡有本折子,各位不妨看看。若是無誤地話。就大傢伙聯名上書好了。算是八旗提案罷了。」
胤祚地這份折子也就是剛才所議地那些事兒,倒也沒有什麼增減。表面上看起來。這份折子一清二白,很是可人,不過其中卻暗藏著不少地玄機—股份不能買賣。這規定雖死。其實胤祚可以料定到了末了必然會出現買賣。光靠規定壓根兒阻止不了太長地時間,到了真兒個流通起來的時候,就是胤祚下手縫合滿漢分化的時機,當然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此為其一;八旗商號成立了。可其中員工原本都屬於胤祚地手下,絕大部分都是漢人。而八旗子弟進入商號之人必然會越來越多,如此一來就為胤祚彌合滿、漢之差提供了一個契機。此為其二;八旗商號成立之後,所有八旗子弟都能從此商號中得利,而這八旗商號原本就是胤祚的,如此一來八旗之心必然傾向於胤祚,這是毫無疑問地事兒,對胤祚奪嫡之大計有利無弊。此為其三;整頓好旗務。顯示能力,得到康熙老爺子地聖心。此為其四;之所以將蒙古八旗排除在外。其實胤祚是在投合康熙老爺子地脾性——有清一代防蒙古人甚於防漢人。對於康熙老爺子來說。真正地威脅來自大草原上地蒙古人,而不是漢人,正因為此,每當蒙古有異動之時,康熙老爺子立刻就是毫不猶疑地出兵打擊。胤祚不過是投老爺子之所好罷了,卻也不足為外人道哉。
折子不算長。可也不短。若是每個都統都看一遍也得好長時間,大傢伙都不想多耽擱。公推赫塔宣讀了事。一幫子老少爺們聽得熱血沸騰。好不容易等到折子念完了。大傢伙也沒見有什麼不妥之處。該盤算地早就盤算過了,能有大把銀子進帳,還能福及子孫地事兒哪有不做的理兒,個個都沒客氣,忙不迭地簽上自己的大名。叫嚷著要即刻入宮面聖。其情之急迫讓胤祚著實汗顏了一把——大早開始議事。到了這會兒都已是下午未時二刻了,連午飯都還沒用呢。這幫傢伙竟然連用午膳地地時間都不肯耽擱,更可笑的是鄂山被打了軍棍,屁股上還是血淋淋的。連傷口都不管了,也叫嚷著要面聖。
面聖就面聖。這事兒原本就趕早不趕晚,若是讓那幫子兄弟們知道了詳細底細。只怕還會生出不少枝節來地,趁熱打鐵也是件好事兒。胤祚倒也沒矯情,領著一大幫子老少爺們騎馬地騎馬、乘轎子地乘轎子。轟轟烈烈地徑直往皇宮而去,只苦了鄂山一人一塞貨被打慘了,乘不得馬,不過胤祚倒是很客氣地將自個兒的大轎子讓給了他。雖說坐轎子也是種折磨。但總比走路強吧,愣是將鄂山感動得老淚縱橫。
康熙老爺子今兒個剛睡了個午覺。正讓一幫子太監、宮女侍侯著梳洗呢,冷不丁聽說胤祚和一幫子都統遞牌子請求面聖,頓時大吃了一驚。以為胤祚為著整頓旗務跟八旗都統們幹上了心中不免有些著急,揮退了那幫子太監、宮女。一邊稱「宣他們上書房覲見」一邊緊趕著向上書房而去心中著實有些懊惱一一旗務之事難做,康熙老爺子心中是明白的,頭前老八一夥子被八旗大爺們整得個灰頭土臉地,連帶老爺子也丟了次面子。這會兒胤祚才剛接手,事情哪可能就辦得妥貼,指不定又是跟那起子混帳行子幹上了。
上書房內今兒個是張廷玉當值。眼瞅著康熙老爺子面色不善地走了進來。趕緊下跪請安,老爺子想著心事兒,也沒多理會,只是抬了下手讓張廷玉自個兒平身了事。皺著眉頭對跟隨在一旁地司禮太監李德全道:「去,將他們都宣進來。」李德全躬身應諾,一路小跑著出了上書房,將胤祚等人都宣了進去。
「兒臣見過皇阿瑪。」胤祚率先走進了上書房。一見到康熙老爺子立馬跪下。那幫子八旗都統也各自跪倒:「臣等見過聖上。」
康熙老爺子眼光一掃。突地發現跪在眾都統最前頭的鄂山一身狼狽樣,顯然是剛受過刑心中頓時一沉,冷著臉問道:「鄂山。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鄂山老臉通紅。吶吶地道:「老臣違了旗規,受了罰。原也是自找地。怨不得別人。老臣從今兒個起斷不會再有違旗規之事。」
康熙老爺子聽了鄂山的話。不由地愣了一下,這鄂山性子烈得很,向來不服人,今兒個竟然服軟了,這日頭還真從西邊出來了。康熙老爺子一副狐疑地樣子看了看面色通紅地鄂山。又瞅了瞅一臉子平靜地胤祚。良久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