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貿易自秦漢時起就已萌芽,到隋唐時期,由於「絲綢之路」阻塞及陸路交通的不便,海外貿易開始繁榮起來,至宋朝達到一個頂峰,中國海船行遍了印度洋,最遠到達了波斯灣,與當時近百個國家和地區發展了海上貿易關係。
自元代起海運開始衰敗,到明朝中葉鄭和下西洋這個最後的輝煌之後,中國的海運徹底陷入了低谷,尤其是清朝初年的遷界、禁海之策更是將海外貿易基本扼殺,除了些民間的小規模走私之外,海外貿易已經不復存在,康熙二十六年八月,康熙下令取消「海禁」,但僅僅設立了澳門、漳州、寧波、雲台山四個口岸,分別設立了四個海關,且限制極為嚴格,沒有朝廷關封任何人都不准私下貿易,整個海外貿易額連宋朝時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海外貿易之所以衰敗如此,這其中原因複雜,並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事情,但究其根本與儒家思想中那不思進取、唯取中庸的治國之道卻是脫不開關係的。
海洋的重要性胤祚是清楚的,其爭奪的殘酷性胤祚心裡頭也是有數的,要想讓已經有些落後的中華民族重新回到世界之巔,海外貿易就是必不可少的那扇大門,為此胤祚做出了種種的安排,其間耗費的心力之巨是難以想像的,更為可悲的是:胤祚在這個時代找不到一個可以述說地對象,就連他的兩大謀士都不是很贊成搞海外貿易,只不過胤祚始終堅持。他二人才不得不盡心謀劃此事。
國門一旦打開,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是金錢、技術、思想,隨之而來的還有朝堂的論戰、海上的征戰,若是不能提前做好各項準備,到時候倒霉的一定是首倡海外貿易的胤祚自個兒,為此胤祚不得不提前作出各種各樣的安排和應變的手段,這其中胤祚今兒個要見地那些人就是關鍵地所在。
小串子胡同的廳堂內,胤祚一身便裝高坐上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五、六個面色黝黑的壯漢,沉默了一陣才開口道:「都起來吧。本王久聞各位都是海上豪傑。船行天下的漢子,大家都隨意一些,本王今兒個只是想跟大家聊聊天而已。」
胤祚的話雖客氣,可那幫漢子哪敢失禮,各自磕了個頭,連稱不敢,始終低著頭跪著。胤祚也不勉強,笑了一下道:「哪位是喬山。喬老大?」
一個身穿紫色上衣,下穿黑色鼻竇褲,四十出頭的壯漢抬起頭來道:「回稟王爺,小的便是喬山。」
「嗯,好,本王聽說喬老大自幼便在海上行船,遠渡重洋如履平地,深識海性。可有此事?」胤祚笑著問道。
「是,小地自五歲起就跟隨家父走東瀛、下南洋,確曾去過不少地方,即便是歐羅巴州也曾到過。」喬山回答得很快。
嗯?這小子竟然跑到歐洲去了,難得。哈哈,找到寶了。胤祚心中大喜,自打來到這個時代雖也見過幾個歐洲來的傳教士,不過那些人除了滿口子上帝之外,最多算是個學者。加之離開歐洲已久。對歐洲的情況並不清楚,胤祚也沒法子知道這個時代歐洲究竟發展到了何種程度。這會兒突然出了個到過歐洲的喬山,心中歡喜之下,趕忙問道:「好,喬老大不愧是走南闖北的漢子,本王想知道現如今歐羅巴州哪個國家海上實力最強,使用的是何種戰船、火炮?」
喬山沒想到胤祚會問這些問題,愣了一下才道:「回稟王爺,小的僅僅到過一次歐羅巴州,只是在一個叫「為你吃」的港口停過船,並不太知曉歐羅巴州地情形,不過倒是聽說歐羅巴州的國家都是生番,沒事總打來打去,現如今是個叫「英格禮西」的國家的船隊最強大,這會兒南洋大部分都歸他們佔領了。使用的也是帆船,大小不一,大地有三層炮樓,每層十二門火炮,小的兩層炮樓,每層八門火炮。至於火炮究竟是怎樣的小的也不太清楚。」
為你吃?嘿,是威尼斯罷了,嗯,看樣子自己的到來並沒有將歷史全搞亂,這會兒應該正是西班牙、葡萄牙徹底沒落、英格蘭強勢崛起地時候,嗯,按時間算,英格蘭這會兒應該正忙著收刮各殖民地呢,有意思,看來還真得做好有朝一日跟英格蘭大一場地準備。唔,貌似美國佬有句名言——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咱也可以有樣學樣地來上一句:亞洲是亞洲人地亞洲,嘿嘿,走著瞧。胤祚想得有些走神了,老半會才記起來面前還跪著一堆人呢,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哦,本王有意投入海運之事,現如今最缺的就是像你們這樣懂航海的好漢子,跟著本王干,斷虧待不了各位的,嗯,每次走船歸來爾等均可占一成利如何?」
一成利對於這幫子航海的人來說並不算多,一般而言他們幫別人跑船也能拿到一成甚至更多,可問題是別人的都是小大小鬧,即便是整船的貨也值不了多少錢,胤祚卻不同,手筆大得很,光是船就比旁人大了近百倍,出海就是一個船隊十幾艘,那貨物的價值比起旁人來真不知道要高出多少,這一成利就高得嚇死人了。一幫子壯漢個個眼露奇光,驚疑不定地相互看著,不敢相信胤祚竟然給出了如此高的重賞,喬山顯然是眾人的主心骨,大傢伙都拿眼看著他。
喬山顯然也被如此重利嚇住了,臉上神色變幻了好一陣子,深吸了口氣,平定了一下激盪的心情,猛磕了一個頭道:「王爺大度,如此重賞我等實不敢受。若是王爺同意,我等只願收半成,餘者請王爺收回。」
「嗯?本王這不過是按常例罷了,也算不得重賞,大海無情,爾等拿生命為賭注,原也值得此賞。」胤祚笑著說道。
喬山眼見胤祚並不難說話,心裡不免有些活絡起來,試探著問道:「王爺,我等有個不情之請。只是……」
胤祚笑了一下。一收手上的折扇道:「說來聽聽,若是本王能辦得到的自然不會虧了爾等。」
「謝王爺,我等都是以海為家之人,漂泊無根,原也是海裡頭討口飯吃,祖祖輩輩都靠海吃飯,只是……」喬山看了一下胤祚,咬了咬牙道:「只是想讓兒孫們有個前程。我等哪怕一文錢不拿也成。」
嗯哼,這不是送上門來的海軍將領嗎,嘿嘿,這幫子人地後代大海裡行慣了,稍加錘煉的話,成大器也不是啥難事,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胤祚心裡頭樂呵著,臉上卻很是平靜。一副沉吟的樣子,看得喬山滿頭是汗,以為沖犯了胤祚,趕緊磕頭如搗刷,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御下嘛。就得恩威並施,一味慈悲是不成的。胤祚為上位者久矣,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沉默了好一陣,估計將這幫海上漢子嚇得不輕了。才淡淡地開了口道:「本王說過賞你們一成利。這是不會變的,至於爾等兒孫的前程嘛。本王倒是可以給,不過爾等總得先做出成績來不是?這樣吧,爾等家中有通曉航海的報幾個上來,回頭讓王豪找劉耀把這事兒辦了,就先掛個千總的銜兒,待日後有了功勞再行升賞如何?」
「王爺大恩,我等粉身碎骨難報萬一,我等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一幫海上漢子眼瞅著子孫功名有望,登時痛哭流涕地直表衷心。
胤祚揮手讓這幫漢子先退下,接著笑呵呵地對站在一旁的王豪道:「王豪,海運之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但凡船隊,貨源地調遣若有不趁手地地方就去找劉明川,若是劉明川也解決不了,你儘管來找本王,去吧。」王豪躬身應了聲是,自個兒大步走出了門外,自行去尋劉明川辦理交接不提。
胤祚之所以要將海運之事交給王豪,而不是交給劉明川,說穿了其實也是一種玩平衡的手段——這些年來,劉明川跟著胤祚很是大發了起來,族人弟子當官的當官,發財的發財,個個都飛黃騰達起來,再加上其兄劉雙成一系的人馬,隱隱然成了胤祚手下最強大的勢力。雖說劉氏一族對胤祚都是忠心耿耿,可為上位者卻不能不防著一手,自古以來黃袍加身或是權臣橫行那還少嗎?胤祚扶持王氏一族也就是起個平衡的作用,不讓一家獨大罷了。
船隊、船長都已搞定,手頭外貿關封也不缺,貨源等的調集也沒大問題,由王豪和劉明川這等老江湖去辦理這麼些雜事想來也不會出大問題,接下來地事兒卻有些棘手了——要搞海外貿易難免會跟歐洲那幫子海上強盜起衝突,戰爭是遲早的事情,以大清朝此時的海上力量而言,首戰必敗也是板上的事情,但一敗可以卻不能再敗,否則損失些錢財事小,損了國威事大,胤祚必須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鐵甲艦?嘿,那純屬瞎掰,這會兒別說內燃機、蒸汽機,就連鋼材產量都低的很,那些航空母艦之類的玩藝兒只能想想而已。機械製造胤祚是懂,至少那些原理是很清楚的,可問題是機床在哪?電力呢?更別說其他一些基礎設施了,鋼材地冶煉胤祚壓根兒就是門外漢,最多只知道焦炭煉鋼能出好鋼,可究竟怎麼個練法那就抓瞎了。礦山胤祚倒是不缺,前些年買下的那些荒山倒也探出了些礦,也利用管著工部的時日,集中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專門攻克煉鋼的難題,只是三、五年過去了,始終沒有太大地進展,這讓胤祚也無可奈何,只能是加大投入,出重賞以求突破。
炸藥,這玩意兒胤祚清楚得不得了,別說是黑色火藥,即便是黃色炸藥、塑性炸藥之類的胤祚也是門兒倍清,這會兒胤祚已經有了伏打電池,具備了大規模生產硝化甘油的基礎,不過胤祚始終沒有大規模上馬。這其中固然有硝化甘油危險性極高的因素,更主要的是康熙老爺子並不喜歡搞武器革新,胤祚不想犯了老爺子地大忌,所以始終沒有正式上馬這個項目。當然,胤祚私底下卻沒有放過這麼個好東西,幾年前就在荒山裡頭搞了個小實驗室,從他所辦地蒙學技術培訓班裡找了十幾個可靠的學子專門從事這方面地工作,成果不用說是喜人的,也製造了不少的黃色炸藥。
有了炸藥,火炮的問題就算是解決了一大半,可問題是炸藥好搞,火炮難整,炸藥這玩意兒只要不是在公眾場面上露出來,荒山野地裡搞個山洞就能解決,可火炮就不同了——別說火炮的試射,就算是鑄炮都不簡單,也不是幾十個人就能搞定的事兒,一旦私下鑄炮那罪名可就大了,即便胤祚是阿哥也沒個好下場,因此胤祚始終沒敢動手,不過事到如今也該開始著手這事兒了,否則到時候戰事一打響,胤祚手裡頭沒有王牌拿啥子去說服康熙老爺子和那群朝中重臣。
按清制,工部管製造兵器,兵部管接收、發放兵器,軍隊只管使用兵器,私人嚴禁私造兵器,尤其是火器。胤祚想要搞火炮就離不開工部、兵部的配合,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這不,胤祚送走了王豪等人,立刻將工部尚書劉思遠找了來,密密地叮囑了一番,又對劉耀細細地囑咐了一遍,就等著明日劉耀見駕述職之時上演一番大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