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滅門奇案(四)
    把堂堂商河知縣劉東彪嚇傻了眼的東西其實不過就是塊小牌子,不大,也就是巴掌大小,只不過牌子上刻著幾個字而已——御前三等侍衛,更糟糕的是,那舉著牌子的人正被衙役們的鎖鏈繫著脖子,邊上還有兩衙役正試圖將此人摁倒在地。

    劉東彪官不大,也不是啥正牌子的科舉出身,但在京中吏部混過幾年的筆帖式,自然知道這牌子的份量,先不說御前侍衛是幹啥的,就算是比官銜,人家那正五品的官銜就比他那正七品高出四級,老劉同志登時就嚇呆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那堂也坐不下去,一溜煙跑了下來,趕緊給人家陪不是:「下官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不知大人尊姓,來鄙縣有何公幹,下官當盡犬馬之勞。」

    一幫子衙役這回全傻了眼,趕緊退到一旁,各自心裡頭都擔著心思兒——來縣衙的這一路,可是好生招呼了這位主子,這會兒人家若是打算找回來,只怕難過了。那舉著牌子的人一身的青衣小帽也沒啥出奇之處,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人,剛才在店裡頭打鬥的也有他一份,這才被那群衙役給逮來了。

    「本官鄧明,三等御前侍衛,奉命隨侍毅郡王。」鄧明先報了字號,接著冷冷地說道:「那些狗才好大的狗膽,連本官親戚的產業都敢砸,嘿嘿,怕是活膩了吧?」

    「誤會,誤會……」劉東彪哪會不知道胤祚的手段,頭前天津衛、河工、漕運那幫子官員的下場還擺在那兒呢,這會兒一聽自己竟然也撞到了胤祚的槍口上。心中發涼,汗如雨下,兩腳直打哆嗦。

    不肖說,那店就是個陷阱。店裡頭的夥計連同掌櫃都是福源記的夥計所扮。貨源則是「福源記」供地貨,至於鄧明則假扮成上門幫忙的親朋。等的就是鄭家沉不住氣出手。這會兒劉東彪急了,鄧明可就不急了,慢悠悠地將外套脫了下來,露出了內裡的黃馬褂,沉著聲道:「劉大人,當眾毆打著黃馬褂之人該當何罪啊?」

    劉東彪就算再蠢,到了這份上也知道人家是有備而來,那黃馬褂可不是隨便人能擁有地。那可是榮耀地象徵,可以見官大一級。他倒是想說你那黃馬褂穿裡頭誰能看得見,可面對這鄧明那雙嗜血的眼睛,愣是沒敢出聲。

    劉東彪不出聲,鄧明卻不依不饒,冷著聲道:「依大清律當斬。本官說得對不對。劉大人?」

    劉東彪收了人家地錢,一旦事發了。他也沒個好,到了這會兒也只好硬撐了,陪著笑臉道:「鄧大人,誤會了,誤會了。」

    「誤會?啥誤會,本官的親戚為人本分,好不容易攢了點小錢,剛開了家店,就有人上門鬧事,還將本官給打了,嘿,敢情是劉大人誤會嘍?」鄧明嘿嘿笑著說道。

    這話裡頭的意思就是背後的主使就是劉東彪,就算再給劉東彪幾個膽,他也擔不起這主謀的罪名,忙陪笑道:「啊,大人說笑了,下官這就將那三個蠢貨好生審審,定叫大人滿意。」

    「嘿,審可以,不過本官有言在先,若是有人打算徇私枉法,本官這就請他跟著到毅郡王那兒評評理去。」鄧明冷冷地再加上一句:「當眾毆打朝廷命官已是死罪,毆打穿黃馬褂者抄滅三族,劉大人自己看著辦吧。」

    原本站在一旁打算看熱鬧的那三個大漢,這會兒早嚇傻了眼,再一聽抄滅三族的大罪,更是站都站不穩了,慌忙磕頭如搗蒜,口裡頭高呼:「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也是受人指使地,不得不做的啊,大人饒命啊。」

    鄧明冷冷地道:「哦,受人指使?好,說出何人指使,本官就饒爾等一命。」

    「大人饒命,小地都是受鄭清巖掌櫃所派,大人,鄭掌櫃看不慣大人店裡的生意興隆,讓小的們到您老人家店裡鬧事來著。」三個大漢胡亂叫著。「呸,本官沒開店,那店是本官親戚的,爾等打算誣蔑本官不成?」鄧明怒罵了一聲,嚇得那三人磕頭如搗蒜,直叫不敢。

    鄧明不再理會那三個磕頭蟲,冷笑著對劉東彪道:「劉大人可是都聽清楚了,有人蓄意襲擊本官,劉大人說該怎麼辦啊?」

    「……」劉東彪滿頭是汗,又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鄧明也不多話,只說了一句:「劉大人,還不去抓人,若是人跑了,本官只好請劉大人隨同本官去毅郡王面前評評理了。」

    劉東彪心裡頭有鬼,那敢真的去抓人,只好一邊不斷地拭擦著額頭上地汗水,一邊對著邊上地衙役打眼神使暗號,讓他們尋機去通知鄭家人先躲避起來,口裡頭卻道:「好、好、好,本官這就派人、這就派人……」

    鄧明也不急,就站在大堂上看著,劉東彪吭吭嘰嘰地下了簽票,讓衙役們去帶人。不過這幫衙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外頭一陣喧嘩,圍觀的人群被驅趕開來,大隊騎兵簇擁著一員身著四品武官服飾地軍官來到堂前,口裡頭冷聲道:「鄧明,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打算跟你過不去啊?」

    得,這回輪到清松登場亮相了,鄧明飛快地跑上前去,簡單地將「事實經過」匯報了一通,清松大手一揮道:「***,敢跟我們善撲營的人過不去,來啊,去把那姓鄭的一家都給老子抓來。」

    還別說,清松這老江湖演個兵痞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大隊騎兵轟然應答,一隊人馬全副武裝地衝到鄭家鋪子,一通大攪先將鄭家長子清巖給抓了,另一隊人馬則直奔鄭家集,將毫無防備的鄭家老小全都扣了起來,一通拷打外加大搜之後。啥證據都搜出來了,倒也省事,胤祚頭前預備的栽贓手段也就免了,一夥子善撲營官兵將鄭家封上了欽差關封。押解著鄭家老小逕自回了濟南城外的驛站。

    這幾天胤祚可也沒閒著。領著一幫子山東的大小官吏跑了趟青島,視察了番海運碼頭的建設。對工程的進度和質量倒是挺滿意的——錢鈺那貨雖說屁股底下也不乾淨,可辦事能力還是不錯地,加之有天津衛的例子擺在那兒,老錢同志可沒膽子在海運碼頭工程上瞎搞一氣,整個海運碼頭的建造完全按工部的要求整得有模有樣地。

    這會兒胤祚正跟錢鈺磨著牙,打著太極推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著,清松大步行了進來。手中捧著一疊子地信件和賬本,對胤祚一彎腰道:「王爺。這裡有些東西請王爺過目。」

    「哦?」胤祚揣著明白裝糊塗地應了一聲,伸手接過那疊東西,快速地翻了一遍,臉上努容凸現,猛地一拍桌子道:「朗朗乾坤竟有此等怪事。還有沒有王法!」

    錢鈺眼瞅著胤祚那張黑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心裡頭直打鼓。陪著笑臉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究竟何事?可有下官效勞之處?」

    嘿嘿,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呵,魚兒上鉤了,還怕你翻了天不成?胤祚心裡頭高興著呢,不過臉色卻黑得像鍋底,也不開口,冷冷地盯著錢鈺,直看得老錢同志直發毛,心虛得緊,臉上地笑容雖然沒變,可額頭上卻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胤祚的手段老錢同志沒見識過,可聽得多了,那是有名的心狠手辣,真要是犯這主兒手裡頭一準沒個好。老錢同志官當了這麼多年,屁股底下自然滿是屎,要揪個小辮子啥的可是容易得,心裡頭摸不準自個兒哪條小辮子被胤祚給揪著了,臉上的笑容跟哭也差不了多少了,只不過老錢同志畢竟為官多年,城府還是有的,沒被胤祚完全嚇倒,定了定神,滿臉堆笑地道:「王爺,究竟是何事令王爺如此生氣,下官……」

    呵,這老貨還真不是蓋的,這麼快就回過神來了,了得!胤祚手一揮,將賬冊扔到錢鈺面前,冷著聲道:「錢大人好生看看,給本王一個解釋。」

    賬冊就是賬冊,沒什麼出奇地地方,不過上頭記載的細目卻讓錢鈺嚇得冷汗直流,面如土色,無他,這賬冊上全是鄭家賄賂大小官吏地細帳,不但銀兩清楚,連經手人是誰,啥時給的錢都記得一清二楚,那裡頭第一個名字就是錢鈺。

    「王爺,下官,下官……」錢鈺坐不住了,滿頭的汗水跪倒在地,嘴皮子顫抖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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