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 第二部少年行 第六十一章衙門失火案(一)
    布政使,督、撫屬官,專司一省財賦及人事,與專司刑名的按察司並稱兩司,從二品官銜,別稱「藩台」、「藩司」,在省級官員中僅次於巡撫,也屬封疆大吏。黃庭義為布政使司都事,負責的正是財政方面的事情,換句話說,這位小官兒就是個會計,專管著財務之事宜。他所呈交給胤祚的小冊子很薄,不過四、五頁紙,但其中的內容卻令胤祚出了身冷汗:

    整個直隸省庫銀居然虧空了一百多萬兩銀子,這還僅僅是省級機構的虧空,下面的州縣還不知道能有多少虧空出現。冊子裡記錄了數十個官吏挪用的庫銀數額,頭一個就是直隸巡撫武赫,光是他一個人就從庫銀中搞走了近四十萬兩,藩台、皋台的大名也都在其列。不僅如此,這小冊子裡還記載了數樁冤案,其中最為詳細的一則是一件奪妻傷人致死案,案情並不複雜,可牽涉其中的大員之多,官位之高卻令胤祚吃驚不小。

    案情很老套:滄州府南皮縣秀才周保中有妻劉氏,貌美如花,於康熙三十三年清明掃墓時被當地巨富何昆所遇,何昆遣家僕打傷了周保中,搶走劉氏,周保中回家後因傷勢過重而死,其寡母周黃氏在相鄰的幫助下將狀紙遞到了縣衙,可卻被縣令以無人證為由打發了出去,周黃氏不服,一路告了上去,從州告到了皋司衙門,最後還攔街告狀,將狀紙遞到了武赫的手裡,可最終的結果依舊是不了了之。

    胤祚在房中來回地踱著步,仔細地思量著各種的可能性,對於直隸一省,胤祚可是勢在必得的——按計劃,將來海運漕糧的終點就設在天津衛,無論如何胤祚都得將直隸一省掌握在手中,最低限度也得由一個清廉自守的官員來掌控,否則必然影響到海運的成敗。像武赫這等老貨,胤祚根本指揮不動,再加之這貨又貪得可以,海運之事落在武赫的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一旦事有不諧,倒霉的卻是胤祚自個兒,康熙老爺子的板子可不是那麼好挨的,那是要人命的事兒。

    嘿,這麼簡單的案情居然審了這麼久都沒有個結果,難不成那起子官員都是白癡?不肖說,這裡頭的貓膩絕對是何家的銀子在作怪。周黃氏,黃庭義?唔,這周黃氏想來跟黃庭義有些瓜葛才是,否則黃庭義怎會冒如此大的風險也要將案情稟告自己,那些虧空之事想來是黃庭義生怕自己不肯接手案子而透露出來的。

    銀子是好東西,咱也喜歡,可拿人命案來賺黑心銀子就讓人噁心了,這可是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兒。武赫這老貨可是老爺子的愛將,跟了老爺子幾十年了,聖眷隆得很,自己要扳倒他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光靠那起搶妻傷人致死案只怕是不夠的。虧空庫銀之事是得查,不過前世那會兒玩假賬的可多了去了,查得出來的只是少數,那還是財務制度相對健全的時代,這年月財務制度壓根兒就漏洞百出,能不能查得出來卻還在兩可之間,其中的關鍵人物就是那個黃庭義。嗯,得先派人將黃庭義保護起來,否則要是走漏了風聲,只怕武老貨下了黑手,到時一切都得泡湯。

    此刻天早已大亮,胤祚思慮一定,大步走出房門,高聲道:「小妖,給爺滾出來!」

    「來了,爺,您有事儘管吩咐。」劉耀一身整齊的打扮,眉眼帶笑地從院門外跑了進來。

    「小妖,帶上些弟兄到布政使衙門走一趟,將一個名叫黃庭義的都事給爺請來,如有人阻擋,格殺勿論,去吧!」

    「喳!」看見胤祚一臉的嚴肅,劉耀不敢再嬉皮笑臉,高聲應諾,飛快地衝出了院門,領上十幾個善撲營軍士,從驛站馬房內牽出馬,騎了上去,向布政使衙門急衝而去。

    劉耀等人去得快,回來得更快,胤祚剛梳洗完,還沒來得及用早膳,賀鐵就領著一名善撲營軍士急沖沖地進了院門,口中道:「王爺,事情不妙,昨夜布政使衙門失火了,此刻皋司衙門的人和天津衛守備營封鎖了整個衙門,我們的人進不去,這會兒正鬧著呢。」

    媽的,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胤祚心裡頭猛地一個咯登,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賀鐵,將所有軍士都集合起來,隨本王前去一看究竟。」

    布政使衙門前戒備森嚴,近千名綠營士兵刀槍出鞘,將整個衙門圍得水洩不通,劉耀領著十幾名善撲營軍士正與一位參將打扮的將領所率領的百餘人馬對峙著,雙方劍拔弩張,只是雙方都不敢先行動手,可各自的嘴卻都沒閒著,叫罵聲響成一片。

    胤祚帶著大隊人馬趕到之時,眼看著雙方吵吵鬧鬧,不成個體統,心頭火起,大喝一聲:「放肆!」縱馬來到近前,冷眼看著那位參將,臉上的殺氣暴閃。

    胤祚本身就是高手,算起來也是打過仗殺過人的行伍,再加之又是欽差王爺的身份,殺機一起,那名參將立馬就吃不住勁了,一頭跪倒在地,渾身哆嗦著說道:「王、王爺息怒,小、小的也是奉、奉命行事。」

    祚冷哼了一下道:「都把人給本王撤開,否則殺無赦!」

    那名參將不敢怠慢,高聲應諾,磕了個頭,回身命令手下軍士散開,接著陪著笑臉對胤祚道:「王爺,您請!」

    胤祚懶得跟一個小小的參將糾纏,下了馬,領著手下的善撲營士兵快步走入了布政使衙門。剛一進門,就見藩台張宇寬、皋台楊林都迎了上來,卻沒有看見直隸巡撫武赫,心裡不禁有些疑惑:布政使衙門失火,這事兒可不小,怎地武老貨卻不見蹤影,還真有點邪門了。

    張、楊二人一見胤祚立刻上前見禮,胤祚=笑呵呵地回了禮,接著問道:「張藩台,今兒個究竟是怎麼回事?且說來與本王聽聽。」

    張宇寬一拱手道:「王爺,昨兒個鄙司走了水,燒了幾間房,還死了名官員,都怪下官平日管教不嚴,下官定當上奏自請處罰。」

    死了個人?胤祚心中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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