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地一聲巨響,原本是橫著向下滾動的巨木,竟然被策丹猛一擊之下,變成豎的了。巨木本身已是千斤開外,再加上向下的衝力,這力道少說也有兩千出頭,居然被策丹猛一擊給打了出去,縱使是楚霸王也不過如此,一瞬間雙方加起來萬餘人都有些看傻了眼。片刻之後,葛爾丹軍呼聲大作,士氣高昂地再次沖了起來,策丹猛手舉著那柄巨大的狼牙棒更是沖在了最前面。
「殺!」十幾名綠營兵眼看這位凶神已衝到了面前,同時出槍攢刺,試圖殺策丹猛一個措手不及,不料策丹猛僅僅是冷冷一笑,手中的狼牙棒一個橫掃,頓時將十餘支紅纓槍全都震上了半空,那十幾名攻擊的士兵個個虎口開裂,雙臂巨震不已,發了聲喊,同時向後逃了開來,清軍的陣型被撕開了一個缺口,葛爾丹軍瘋狂地隨著策丹猛殺進了清軍隊列之中。
眼瞅著自家陣型將被衝破,孫思克急了,大吼道:「上!攔住他!」手下兩個參將奔了出來,一刀、一槍同時向著正狂殺不已的策丹猛衝了過去。這哥兒兩也算得驍勇之士,往日裡在萬把人的綠營裡也屬頭兩號人物,手底下還是有些真功夫的,只可惜命不好,遇到了策丹猛這麼個殺星,手中的刀槍剛出手呢,就叫策丹猛給磕飛了,兩顆大好的頭顱也被人一棒子敲成了爛西瓜。
將是兵的膽,軍中最強的兩名高手一個照面就沒了,那些子綠營兵頓時膽寒起來,儘管孫思克聲嘶力竭地狂吼:「頂住!頂住!」,還是不停地向後撤。眼瞅著這仗就要輸了,胤祚也急了,抽出腰間的寶劍大吼了一嗓子:「兩軍相逢勇者勝,殺!」領著原本守衛在第二條防線的千餘名士兵衝了下去。
劉耀一看胤祚親自衝鋒了,立時急紅了眼,大吼一聲:「爺,那貨就交給咱來殺。」
靠!你個傻小妖,就你那兩下子,一上去還不立馬玩完。胤祚可不想失去這麼個親衛隊長,手一伸,一把拎住跑得飛快的小妖,手中一用勁,將劉耀整個人向後拋去,也不去管小妖落在人叢中是否會受傷,運起武當內功,一個燕子三抄水,整個人如同飛鳥般沖天而起,向著戰團中撲去,手中長劍一領,斜斜地指向策丹猛的前額。
胤祚這一劍來得極為凶悍,正在廝殺的策丹猛察覺到了劍上的殺意,不敢怠慢,手中的狼牙棒一個橫掃,試圖將飛身空中的胤祚掃落下來。這一棒威力巨大,別說是被掃個正著,哪怕是被擦個邊,都不是胤祚能承受得了的,眼看著狼牙棒即將擊中胤祚,策丹猛的嘴角都已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突然間胤祚在空中輕輕一扭腰身,整個人突然間又拔高了三尺,那根巨大的狼牙棒帶著強烈的呼嘯從胤祚的腳底下滑過,胤祚的劍勢不變,依舊直指策丹猛的額頭。
此刻策丹猛的狼牙棒掃空,再想收回來防守已是不及,但見策丹猛開聲吐氣,猛然一聲大吼,身子一沉,右手鬆開兵器,飛快地擊出一拳,拳勢沉穩,隱隱籠罩住胤祚的胸腹之間,只要胤祚不變招,那一劍固然可以擊中策丹猛,但自己也要挨上一拳,最後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
哼,想玩狠的?咱不奉陪,胤祚手中的長劍一點狼牙棒的棒端,原本急快的前衝之勢,突然猛地一個停頓,接著身形一閃,人在空中一個變向,已到了策丹猛的身側,手中的長劍一招「仙人指路」猛地刺向策丹猛的咽喉。策丹猛大驚之下,猛地一個側身,好歹是躲過了胤祚這必殺的一劍,但肩頭卻被長劍劃出一大道血口。
可惜!就差一點!要是咱的內功已然大成,這一劍就能要了這傢伙的狗命。胤祚心裡頭直叫可惜。剛才那一個回合,胤祚已經是全力發揮了,無論是武當縱雲梯身法還是手中的亂披風劍法都已經發揮出他現有的全部實力,只可惜內功上離大成還有一線的距離,在最後的關頭,出劍的速度還是慢了一些,被策丹猛躲了過去。
策丹猛死裡逃生,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握緊手中的狼牙棒,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問道:「我,策丹猛,你,誰是?」
靠!還玩什麼來將通名,搞什麼東東?胤祚冷冷一笑道:」殺你的人。」手中的長劍一立再次攻了上去。策丹猛聞言大怒,手中的巨型狼牙棒舞成一團凶狠地迎了上去。這兩大高手一交戰,邊上那些正打得不可開交的雙方士兵立刻退到了一旁,空出了老大的一塊場所,誰也不想遭到池魚之殃。
胤祚施展武當輕功,身形漂浮不定,根本不與策丹猛硬碰,偶爾出招便逼得策丹猛狂退不止;策丹猛手中的巨型狼牙棒舞得飛快,護住全身,不敢給胤祚近身的機會,場上的局勢僵持住了,胤祚雖然佔據主動,但一時間也拿策丹猛沒辦法。
葛爾丹眼看著策丹猛陷入僵局,眉頭一皺,轉向了一邊,對著一位騎在馬上的喇嘛裝束的中年人說道:「丹增活佛,您看那小子是什麼來路?」
中年喇嘛微微一笑道:「武當內堂弟子,唔,有點意思,武當內堂弟子竟然投了軍,有趣,有趣。」
「活佛,您看是不是……」葛爾丹試探地問了一下。
「小僧只負責保證可汗的人身安全,其他的小僧一概不問。」中年喇嘛一口回絕。
葛爾丹顯然拿這個喇嘛沒辦法,看了看山腰處的激戰,下令中軍後續部隊跟上,爭取一舉擊潰孫思克部。葛爾丹軍中再次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一千多士兵再次下馬衝向了戰場。
自打胤祚抵擋住了策丹猛,清軍已經穩住了陣腳,與進攻的葛爾丹軍殺得難解難分,相比於剛開始時的被動,此時已算得上勢均力敵,但並沒能佔據上風,可若是那一千多葛爾丹軍再加入戰局,形勢對於清軍來說那就艱難了,胤祚在激戰中偷眼看見葛爾丹軍的調動,心裡頭不由地急了起來,大吼一聲,不顧策丹猛的棒招凶狠,手中的長劍一立,向策丹猛撲了過去。
雖說策丹猛力大無窮,招式凶悍,但論起真實的功夫來,還是胤祚要高上一籌,畢竟武當內家功法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貨色,也不是人人都能修煉得了的,之所以久久無法拿下策丹猛,一來是胤祚實戰經驗不足,二來是策丹猛實在是太凶悍了,勢大力沉不說,還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胤祚不想兩敗俱傷,指望著耗盡策丹猛的體力,好一擊必殺,卻沒想到這傻大個力大無窮也就罷了,還後勁十足,簡直機器人一個,這會兒葛爾丹的援軍又要發動了,再不解決策丹猛,整個戰局只怕就要糜爛了,不得已,胤祚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殺!」胤祚一聲怒吼,一招「長虹射日」猛地殺向策丹猛的胸口,大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往無前的氣概;策丹猛原本就為打不著胤祚而氣悶不已,此刻見胤祚不要命似地撲了過來,不驚反喜,掄圓了手中的巨型狼牙棒一個「橫掃千軍」迎了上去。劍短棒長,若是雙方都不變招,胤祚的劍根本遞不到策丹猛的胸口就得被擊飛,眼看著雙方即將接觸的一瞬間,胤祚腳尖猛地一點地,人已騰空而起,如同大鳥般掠過橫掃而來的狼牙棒,手中的長劍依舊凶狠地直指策丹猛的胸口。
策丹猛個雖大,卻不傻,一招擊空也沒亂了手腳,雙手猛地一振,原本橫掃的棒式瞬間變成了上撩,若是胤祚堅持要刺出劍招,固然可以擊中策丹猛的胸膛,但這一棒也足以將胤祚擊成肉泥。
嘿嘿,還來兩敗俱傷這套打法,老子早就等著你了。胤祚手中的長劍突地一沉,一招「四兩撥千鈞」輕輕地一拈,將急速襲來的狼牙棒卸到一旁,同時借力一個縱身竄到了策丹猛的身側,左手一揮,一掌擊向策丹猛的腰間。胤祚這一掌看起來輕描淡寫,其實內裡所隱含的力道之大,就算是塊石板都足以擊碎,更何況策丹猛雖凶悍,但畢竟是血肉之軀,這一掌之下頓時將策丹猛龐大的身軀打得一個趔趄,腳步虛浮地倒退不已,口中狂吐鮮血。
胤祚可不想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身形一閃,再次撲了過去,手中的長劍一領,斜斜地抹向策丹猛的脖頸之間。這一劍已是胤祚全身功力之所聚,實在是太快了,電光火石間便已殺到策丹猛的身前,策丹猛此刻腳步虛浮,根本無從躲起。既然躲不過,索性就不躲,策丹猛狂吼一聲,不理會胤祚的殺招,出拳如風,直擊胤祚的胸口。
若是胤祚不變招,固然能將策丹猛斬於劍下,只是他自己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問題是胤祚不想再這麼拖下去了,好不容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若是就此退開,一切又得從頭再來,時間耗不起。胤祚猛地開聲吐氣,前衝的速度瞬間加快了不少,劍鋒準確地劃過策丹猛的脖子,頓時一顆斗大的頭顱飛了起來,血猛地從策丹猛的胸腔噴湧而出,濺起漫天的血花,策丹猛高大的身軀在原地晃動了一陣才不甘地轟然倒下。
胤祚是勝了,不過卻是慘勝,雖然因為最後時刻加快了出劍的速度,導致策丹猛擊出的最後一拳失去了位置,力道也沒使足,但卻結結實實地打在胤祚的左肩頭上,儘管有盔甲罩著,胤祚依舊被擊得向後一個倒翻,落地之後站立不穩,踉蹌著倒退不已,好在臨挨拳之際,胤祚及時使出了武當絕學——沾衣十八跌,卸開了大部分的拳力。饒是如此,策丹猛臨死拚命的一拳卻不是那麼好挨的,胤祚立時受傷不輕,整個肩頭都腫了起來,已無再戰之力,只能先退回山頂。
胤祚與策丹猛這仗打得慘烈,孫思克可是始終擔著心思——真要是胤祚有個三長兩短的,就算這場仗打贏了,只怕孫思克也沒個好果子吃,此時見胤祚砍下了策丹猛的腦袋,總算是放心了不少,高喊著:「策丹猛死了!策丹猛死了!」他身邊的那些親衛也跟著高呼起來,清軍士氣頓時為之一振,而葛爾丹軍卻士氣為之一挫,這一來二去,葛爾丹軍便有些抵擋不住了,且戰且退地向山下撤去,清軍士氣大盛,蜂擁著向山下殺去,可惜剛追出沒多遠,葛爾丹軍的援兵就到了,雙方再次絞殺成一團,激戰了良久,清軍退回了山腰,葛爾丹軍也沒趁勢進攻,同樣撤回到了山腳下。
這一場惡戰從日上三竿一直打到了正午時分,雙方都死傷慘重,葛爾丹軍折了大將策丹猛不說,還死傷了千餘人,而清軍同樣也死傷了八百餘人,誰也沒佔到便宜。仗打到這個份上,雙方都很有些吃力了,不過相對來說,守山的清軍綠營要相對困難一些,畢竟他們是長途奔襲而來的,雖說士氣還行,可體力卻成了一個大問題,對此,胤祚與孫思克兩位主官也沒有什麼法子,只能吩咐官兵們趁葛爾丹軍進攻的間隙趕緊啃些乾糧補充體力。
胤祚傷得不算太重,沒損到骨頭,但左肩膀卻疼得厲害,完全使不上勁,雖說已服下了武當秘製的傷藥,可一時之間哪能好得利索,不得已只好吊著繃帶趁著戰間的休息四下裡走動,為那些綠營將士們打氣。還別說,胤祚身為阿哥,又是苦戰受傷的英雄,就這麼在官兵中轉了一圈,士氣鼓動起來了不說,還博得了官兵們的尊敬,所到之處都是崇敬的目光,恭敬的言辭,著實令胤祚陶醉了一回。
從午時三刻到末時,葛爾丹軍又發動了幾次規模不算太大的進攻,都被清軍擊退了,除了丟下一地屍體外,一無所獲。眼瞅著就要到黃昏了,可費揚古的伏兵卻始終沒有沒有動靜,胤祚心裡頭焦躁不已:一旦到了天黑,葛爾丹軍趁夜色逃走,那就追之不及了,就算葛爾丹軍不逃,再發起一次攻擊的,以山頂守軍目前的狀態怕是抵擋不住了,一旦葛爾丹軍佔領了昭莫多,戰爭的主動權就落到葛爾丹手中了,那時葛爾丹是走是守都由不得清軍了。
末時三刻,山腳下一陣號角響起,原本一直穩穩定在中軍的葛爾丹帥旗突然向前移了,葛爾丹打算親自攻山了,原本因屢次失敗而士氣有些低落的葛爾丹軍登時沸騰了起來,個個如同吃了春藥般高呼不止,潮水般向山頂發起了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