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聽政,對於一般的官員來說,那可是身份的象徵,除了言官,沒個五品的帽子壓根兒就上不了朝,就算是五品京官也不是人人能上朝的,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個保證,不過對於阿哥來說,上朝聽政卻算不得大事,阿哥們年滿十五都得上朝聽政,但以胤祚不到十歲的年齡能上朝聽政,那可就是天大的榮耀了,除了大阿哥已年滿十五,二阿哥是太子外,所有的阿哥裡也就只有胤祚一人踏上朝堂了。
雖說上次打御前官司已經算是上過朝了,但那是打官司,胤祚這會兒可是正兒八經地當起朝官來了。上不上朝的,其實胤祚自個兒並不在意,他壓根兒就沒打算奔著大位而去,來這朝代的最大理想是吃吃喝喝,外帶泡馬子、遛美女,不過其他哥兒幾個可不這麼看,大伙子的眼都嫉妒紅了,就連老四那個冷人兒都憋不住冒了些寒話,就更別說其他兄弟了。
上就上唄,咱就打算帶著耳朵忘帶嘴,光聽不說,全當看戲去。胤祚的算盤打得倒是挺響,不過卻由不得他,今兒個早朝第一件事論的就是他自個兒:康熙老爺子下了道旨意,言及胤祚深體聖心,捐資二十萬兩銀子重修陝西州學,恢復其固山貝子爵位,又雲其將每年捐資二十萬兩銀子建學堂助學,特封其為多羅貝勒等等,搞得胤祚謝恩磕頭忙得不亦樂乎。
貝勒爵位是個好東西,咱喜歡,可老爺子也太黑了點,前頭咱不是說捐十萬兩銀子嗎?現在咋變成二十萬兩了,還有是捐二十萬兩銀子辦學校,這回倒好,成了每年捐資二十萬兩,敢情這錢不是老爺子的,他老人家花的那叫爽快,可咱的銀子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那可是咱用雙手,厄,不對,是用智慧賺來的。這會兒咱是獨門生意,錢來得快,若是時間久了,這競爭對手一旦多了起來,那就不是目前這麼個賺法了,雖說咱是貝子,可也不能禁止別人幹這行啊。娘的,老頭子這招真損。胤祚心裡頭有氣,可有氣也得忍著,磕頭如搗蒜般謝了恩,心裡頭開始盤算著如何收回老大門下的經銷權了——能省著一點是一點。好容易熬到下朝,胤祚應付了那些子大臣們的道賀,回阿哥所取了銀票領著劉雙城、海達兩個三等蝦立馬跑戶部交銀子去了。
戶部前任尚書葛思泰、侍郎席珠剛被免了職,今兒個是新任戶部尚書馬齊初次上任的日子,正在整肅手下,一見胤祚來了,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出大堂迎接,滿口子道賀,將胤祚迎進廳堂,這才小意地詢問胤祚的來意。
馬齊,滿洲鑲黃旗人,蔭生——也就是沒參加過科舉,靠著父輩的蔭庇當官之人。不過胤祚卻不敢小看這哥們,這傢伙雖然現在年紀輕,不到三十,沒什麼名氣,但卻是康熙末年、雍正朝的名臣,後來的官當得大,本事也不小。
按理說有阿哥這等貴客來訪,得迎進後堂上茶敘話才是,不過馬齊卻小心得緊,只肯讓胤祚在大堂上坐,這是防著有人說他私下溝通阿哥呢,胤祚也心知肚明,知道面前這位是個小心的主,生怕違了大清律中阿哥不得私下結交朝臣的法,也不點破,只是客氣地說是來交割聖旨上說的二十萬兩銀子的,不過胤祚卻提了個條件:此銀只做助學之用,戶部須將用途造冊,胤祚要查賬。有錢進來就是好事,馬齊自然是滿口子應承,直打保票。
眼瞅著厚厚的一疊子銀票就這麼沒了,不心疼才是怪事,只可惜就算再心疼這錢也拿不回來了,這讓胤祚牙跟都有些發癢,恨不得那把刀四處砍人,這不,有些氣急地開始發落劉明川來了。
「劉三兒,你可出息得很啊,真給你家主子長臉了。」胤祚心裡頭氣大,說話刺兒就多,連劉明川的名字都不叫,直接叫起劉三兒來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胤祚正氣頭上,劉明川哪敢辯解,只顧著磕頭了。
「有了錢就想著做官,五品太小了吧,下回該買大一些,要買就買武英殿大學士得了。」胤祚的話越來越難聽起來。
「奴才不敢了,請主子息怒。」劉明川死命地磕著頭,那額頭都磕出血來了。
胤祚發作了一通,氣也小了些,眼看著劉明川那副可憐樣,想起這些年來這奴才也著實賣力辦事,心裡頭一軟,低喝了聲:「起來吧!下次再幹這等傻事小心你的腦袋。」
劉明川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不過始終彎著腰,不敢站直了,連頭上的血都不敢去擦,低著聲道:「主子,是奴才不好,累得主子受罰,這罰銀就由奴才來出吧。」
「啪」胤祚一想起又被老爺子黑了一把,頓時怒由心起,猛地一拍桌子,口中卻道:「混賬,你家主子是那種用奴才錢的人嗎?」嚇得劉明川趕緊又跪了下去「主子息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夠了,起來!」胤祚從袖中取出個絹子扔給劉明川道:「擦一下,本貝勒還有事跟你商量。」
劉明川顫巍巍地捧著白絹卻不敢用,胤祚橫了他一眼,嚇得劉明川趕緊擦乾淨額頭上的血跡,小意地道:「主子請訓示,奴才一定照辦。」
胤祚將奉旨出資辦學的事兒說了一番,又拿出了自己這些天來反覆思考的法子:錢得出,學校得辦,不過不能白辦,花錢買名聲事小,為自個兒培養人才事大,第一年先開辦南、北兩所蒙學,南邊的就開在杭州,北邊的就只能開在京城,任何人都可以入學,不過貧苦人家的孩子不但可以免費入學,讀得好的還可以得到補助,第二年再開辦生員班,由胤祚出面到翰林院拉那些個閒散翰林來當老師,再有就是想方設法去請那些子沒官職的大儒來就教。以上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至於私底下嘛,可以在學校中開辦一些技校,學的就是跟自家產業有關的東西,算是為自家產業培養技術骨幹,學生嘛就從那些家貧而天資又不足以高中的人中挑選。胤祚只管出主意,具體的事務都交給劉明川去具體操作,反正這幾年下來也看出來了,劉明川的辦事能力出色,手下也有些商業人才,那些買地皮、蓋校舍的雜事兒胤祚壓根兒就用不著去操心。
胤祚在劉明川那兒發作了一番,氣也消了大半,但心裡頭卻有些子納悶:來這朝代三年餘,自己竟這麼快就學會了主子奴才那一套,還用得有模有樣的,別人穿越都是來改變時代,咋到了自己這兒卻成了被時代所改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