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鄴城的劉謙大張旗鼓歡送賈詡之時,東南方三百里外的濮陽城郡守府門前,有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不依不饒纏著守衛在門口的郡兵不斷爭執著什麼。b111.net
沒多時,守門的兩個郡兵不耐煩了,一個用槍桿橫推著男子的胸膛,寒著臉道:「老子說沒有就是沒有,趕快離開這裡,要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治你個妨礙公務罪名,讓你嘗嘗吃牢飯的滋味。」
另一個抽出環首刀,假意在空中劈砍兩下,恐嚇道:「快滾!別讓俺看到你,要不然砍斷你的狗腿!
男子在槍桿的推搡下,蹌蹌踉踉向後退去,口中低聲求告道:「兩位大爺幫幫忙,給俺家老爺通告一聲,俺一家人忘不了您的恩情。俺家夫人患了重病,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您就行行好吧!」
「老子說沒有就是沒有,滾!」
「不識抬舉!」提環首刀郡兵飛起一腳,將男子踢得向後倒退三步,男子受不住腳步,一下子躺在地上。
兩個郡兵剛想回到門前,見男子倒在地上還在大嚷大叫,兩人火起,上前拉著男子的衣服胳膊,要將男子拉到離郡守府遠遠的地方。
半個身子和雙腿擦在地上,將青石路面上的灰塵抹淨,青石路面上留下一道長長明顯的痕跡。男子不停掙扎著,不過他的力量差兩個郡兵太遠,掙扎沒有一點效果,街道上只剩下他淒厲的慘叫在迴盪。
塔塔塔塔!
正在這時,前方的街道上馳來上百騎戰兵,鑲鐵的馬蹄聲十分密集,踏破了清晨的寧靜,掩蓋住了男子的叫嚷。兩位郡兵看到這些騎兵的制備有點納悶,他們肯定這不是標準大漢騎兵裝備,他們匆匆將男子拉到一旁,為騎兵讓開了道路。
騎兵可能很遠看到了這邊奇怪的現象,五十丈外居然減慢了馬速,而後慢慢地停在他們的前邊。
從中分出一騎來到他們面前,居高臨下道:「究竟是什麼事?堂堂軍人欺負老百姓算啥本事?」
兩位郡兵相互交流一下,持槍那個不亢不卑道:「你們的盔甲式樣看著十分陌生,不知屬於哪位達人帳下?」說完,他很為他的圓滑得意,他一看這些騎兵的精良裝備就知道有來頭,他絕對不會輕易得罪人。
馬上的騎兵依然將腰桿挺得筆直,神情有點驕傲說道:「小弟在驃騎將軍帳下效勞,這下大哥可以為我解釋了吧。」
兩位郡兵面上瞬間變幻幾次臉色,有羨慕,有驚懼,有差異不解。還沒等他們開口,地下那個男子骨碌爬起來哀求道:「望大人為小的做主,小的家老爺前些時日被東郡太守請來論道,前兩天俺家夫人病重,就派俺請老爺回去。誰知道到了這裡,他們倆不為小的通報,還騙小的老爺不在,還打俺!嗚嗚嗚嗚!」
男子哭訴之時,從騎兵中走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年正是劉謙的親隨劉義。劉義見兩位郡兵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還想打罵制止男子訴說,拿著手中的馬鞭指著兩個郡兵冷哼一聲,嚇得他倆再也不敢亂動。
待男子說完,劉義不屑地看著郡兵,帶著冷冷地語氣說道:「我們正要到陳留拜見兗州牧公山公,不想在這裡遇到這種事。此男子為何只在此地要人,為何不到其他地方要人,其中一定有原因。驃騎將軍經常教導我們要體恤民情,看來這個閒事我們不得不管了。
你們可聽說驃騎將軍嗎?聽說過就好,我們在雒陽城連緹騎都敢打殺,你們最好給我老實點,不然,東郡刺史也保不住你們!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別等一會我們闖進郡守府搜查出來,我就代替驃騎將軍夷你三族!」郡兵的臉色更差了,豆大的汗珠紛紛從額頭鬢角生成,目光呆滯,內心正處在天人交戰的關鍵時刻。
劉謙好像沒有看到郡兵的窘態,又問那個男子:「喂!你家老爺叫啥名字?」
「回大人,俺家老爺叫郭嘉。」
「啊!可是穎川陽翟郭奉孝?」
「大人認識俺老爺?」
「哈哈!說來郭奉孝還是驃騎將軍的好友,這個忙我們一定要幫!你們兩個聽好,立刻回答!來人呀!給我斬下這兩顆狗頭,隨後滅他三族!」
「諾!」
頓時,街道中響起一陣刀出鞘弓上弦的聲音,離得較近的騎士睜大雙眼舉刀作勢欲撲,較遠的騎兵早就上好了弓弩,冰冷的弩箭對準了郡兵哥倆。
這哥倆很想問劉義,不是說好搜出人才殺人滅族嗎?眨眼功夫政策咋就變樣了?眼前危機的形勢容不得哥倆詢問,很是識時務地做了一把俊傑,當即承認郭嘉還在府中做客,並願意引路云云。劉義手一揮,命他倆在前邊帶路。
這哥倆走在前邊帶路,心中暗暗竊喜著,嘿嘿!還是老子聰明懂得避重就輕,將軟禁之罪說成做客,並嚴守太守大人交代的秘密沒有洩露。若是出賣了太守就是出賣了曹家,自己遠在江東的家人可就有難了,好險!
劉義也在私下竊喜著,暗讚他和趙雲張頜商量的計策管用。
暗隼外衛前不久才在劉謙安排下來到東郡,十幾天活動時間,自然不會取得什麼成效,連郡守府的佈局圖還沒有搞到手。沒有情報也要試一試,昨晚,他們就展開了營救活動,不想太守府內守衛很是森嚴,憑趙雲張頜的身手都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去。
至於拿出劉謙的令牌,直接向戲志才要人,幾個人想都沒有想,那樣的直接下場是逼戲志才向郭嘉下手,郭嘉可就完蛋了。以五百精騎武力攻打郡守府,幾人合計,完全不是問題,可是這樣一來就不能保證郭嘉的安全,還有隨後大批郡兵前來圍攻的麻煩。
回來後幾人商量半天,終於想出一個辦法。先讓暗隼衛人員假裝郭嘉的家人,前來郡守府要人,適當的時刻,劉義和趙雲就會出現,通過威脅恫嚇郡兵得到郭嘉在郡守府的證據。在這種情況下,措手不及的戲志才不敢玩什麼花樣,郭嘉就能平安地離開戲志才的控制,隨劉義安全的離開。
此計的關鍵算準,戲志才不管和曹操勾結與否,眼前他還不敢明目張膽的造反,故此此計是付出代價最低還能平安營救郭嘉的方法,幾人都認為很好。
太守府內的一間廂房內,戲志才滿臉惋惜之色的看著郭嘉,站在好友的立場上,反覆申明曹操是一代梟雄,要比瘋子劉謙強上百倍還有餘。略帶憔悴的郭嘉捧著一杯熱茶,看都不看戲志才,只見他微微吹去茶杯中的浮葉,輕輕地品一口茶水,非常享受地閉上眼睛品咂其中的味道。
戲志才見郭嘉如此模樣,倒也沒有過分相逼,微微歎口氣座了下來。端起茶水咕咚股東牛飲起來,他一口氣勸說了小半個時辰,實在是口乾舌燥之極。反觀郭嘉,依舊是方纔那個姿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睡著了。
此時,郭嘉的思緒很亂,平時古井不動的心情掀起了怒濤。
那天,與劉謙不告而別之後,李冰的話語反覆迴響在他的心中。自古偏執狂才會成功,這話放在自負不凡的人物身上也十分合適。諸葛亮當年看曹操已經大氣,手下謀士無數,很多都為曹操立下巨大的功勞。他知道,以他之才投靠曹操估計也不會重用,不然那些老人曹操該如何安排?於是諸葛亮認真盤算天下明主,最後他選擇了當時十分弱小的劉備。
諸葛亮如此,郭嘉也不列外,他們不一樣的是,諸葛亮身處亂世,而郭嘉此時還處於大漢統一年代。在這個年代,供大家選擇的主公不是太多,何進與袁隗是當時最佳的選擇,但是郭嘉知道這兩個人都不會收留他。
其次是選擇身居高位的名士,比如韓馥袁紹之類,遺憾的是沒人願意舉薦出身寒門的郭嘉,縱使有人舉薦,因為舉薦之人名氣小他也不能得到重用。就像韓馥手下的下屬,很多都屬於韓馥屬下官吏,並不是門客的性質,他們只會稱韓馥為明公而不是主公,韓馥倒霉還是發達和他們的關係並不大。這就證明,這些人還是不認可韓馥,郭嘉當然也不認可,他倒是對袁紹有好感,可是袁紹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
再其次,就輪到劉謙董卓之類的武夫掌權者,因為這些人不算科班出身,很是受到士子們的鄙視。一般情況下沒人願意服侍這種主公,除非這種人能立下天大的功勞,取得很大的官職,讓士子們從他身上看到高昇的希望。
劉謙基本做到了這點,自從他廢立了天子,使很多士子看中了他,於是荀彧荀彧劉曄選擇了他。如果說,荀彧三人是看到未來的希望,郭嘉則是在此基礎上感到了挑戰。能夠幫眼下形勢最不妙的劉謙站穩腳步,最後使劉謙在朝中獨掌大權,在此基礎上伸展平生抱負建功立業,才是郭嘉最大的心願。
郭嘉知道劉謙曾四處尋找他,希望他前去輔助劉謙,可是高傲的郭嘉怎麼會兩手空空前去投靠,他反覆推演當下的時局,準備給劉謙送上一份平天下的大禮。可惜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就接到好友戲志才的邀請,戲志才希望他到濮陽一敘,暢談天下形勢尋找明主。
於是,郭嘉來到了濮陽,他還想勸說好友和他一起謀大事,沒想到,戲志才見面給他推出了曹操。曹操郭嘉印象很深,假如當時李冰不出手相救,他早就死在曹家的馬蹄之下,再說他心中已有定計,戲志才如何能說服了他。
戲志才和郭嘉兩人正在想心事,室內一事靜寂之極,這時,門外一個門子慌張地叫道:「大事不好了老爺!驃騎將軍率人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