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其汗人的抵抗隨著這名狀若瘋虎的男子轟然倒地劃上了句號,不用說這名男子就是馬其汗鎮國大將軍牙寧,河防的失守已經讓他心存死志,若然再丟失越京,他自己也無顏在見汗國的父老鄉親。然而局勢的逆轉讓他已經無力回天,喪失了騎兵優勢的馬其汗軍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帝國中排名第一、第二的兩個軍團並駕齊驅而至讓他沒有了任何僥倖,唯有一死換取自己幾十年英名不墮。
宋天雄也有些黯然,瓦罐難免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雖說作為軍人就應該有戰敗身亡的覺悟,但是眼見著曾經攻城拔寨威名赫赫的馬其汗國鎮國大將軍就這樣黯然收場,最為對手的宋天雄也是心中一陣惻然。
越京城終於飄起了金鵬旗,連綿的水患也在緊急疏通了幾條和河道之後漸漸散去,蕩漾在越京平原上的洪水終於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大唐帝國的三名貴妃率隊的賑災使團。
三名在越京民間頗有聲望的前朝公主的到來在很大程度上撫慰了被大唐水攻傷害的心靈,大量的賑災物資和救濟金撥付,已經逐步推開的損失登記賠償工作也讓越京民眾漸漸從怨恨的情緒中走出來,畢竟這是戰爭,他們同樣明白這一點,事先唐軍已經通過各種渠道表明了水淹的跡象,只是時間實在太短讓很多人根本無從做出反應。
現在大唐已經明確承諾將要給予在這場水災中遭受生命財產損失地越京民眾以賠償無疑是破天荒之舉。從未有哪一個政權會對在他國土地上造成的損失給予賠償,這是前所未有的創舉,即便是這個地區即將納入帝國管理這樣的舉措也一樣是令人震驚的。死者已矣,只要親屬能夠得到補償便已經是邀天之倖了,而經濟上的彌補更是立即讓那些在洪水中喪失了居所和財產地越京民眾歡聲雷動。
梁崇信對財政總署和民政總署的行動效率高度讚揚,但是他卻知道兩署行動迅速的背後是三名已經被冊封為貴妃的黎氏三姝的仇視目光。他也只清楚無論自己怎麼解釋也不可能獲得黎氏三姝的諒解,畢竟有數萬越京民眾在這場洪水中喪生,而數十萬人流離失所,這樣的悲劇發生在她們的故土,無論如何三位貴妃也不可能原諒。
梁崇信也放棄了向黎氏三姝解釋的企圖,不過他也命令駐軍盡可能的為當地民眾地重建工作提供方便,盡可能的緩解當地民眾對駐軍的敵視和反感,而此時他的殺神惡名在越京和羅尼西亞的影響力甚至已經超過了曾經一度揚威域外地崔文秀。
黎氏三姝的到來也緩解了越京僕從軍與第六軍團在河防的緊張關係,黎青韻坐鎮貢明使得越京僕從軍的情緒得到緩和,畢竟第六軍團並未參與決堤一事。而越京也已經不再可能重新立國,很快就將會變成帝國的一個郡,這種大勢所趨地情形下,就算是有些怨恨之意也只能記在梁崇信這個主使者頭上,若然要一味偏執的算在帝國頭上。那就未免太極端了。
馬其汗人在越京的損失超過了他們總兵力地三分之一,六個精銳的陸軍步兵兵團葬身在越京這片土地上,雖然馬其汗國迅速進行了全國動員並重建了這些番號的兵團,但是新建起來的軍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無法與損失了部隊相比,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
幾天時間雷覺天已經憔悴了許多。越京的失守固然是一大打擊,但是真正讓雷覺天痛徹骨髓的是六個精銳兵團的覆滅,十八萬人馬啊。這是馬其汗國耐以生存的根基,他們消失直接導致了現在己方在佈置上的捉襟見肘,安傑需要駐防,北方需要駐防,而東面,現在那點兵力根本就不足以應對,該死地三國同盟,想到這兒,雷覺天就是一陣從來沒有過的恐懼。
黃葉在秋風中打著旋兒飄落。雷覺天此時的心境與窗外陰沉的天空一般,該怎麼辦?該動員的已經動員了,六個兵團的編制已經恢復,甚至還擴充了兩個兵團,但是這沒有太大意義,要讓這新建的八個兵團上陣,那只會是一場災難。三國同盟已經正式進行了動員,很顯然針對的就是汗國,超過三十萬的大軍開始在三國的西部地區進行集結,雷覺天想像得到,一周之內這些軍隊就會以軍事演習的名義開進與汗國接壤的邊境地區,隨時可能由演習進入實戰。
大汗已經又去了南洋聯盟,但是雷覺天覺得這一趟恐怕很難再取得什麼成果,上一次那種情況下南洋聯盟也只是在口頭上進行了宣戰,甚至還引發了分裂,軍隊也只是停留在了邊境地區,並未與大唐軍隊發生衝突,現在再要寄希望與他們,實在太過渺茫了。
雷覺天唯一的希望就是看著北方戰局的局勢,現在汗國已經竭盡自己的全力拖住了大唐幾個主力軍團在南方,如果這種情況下利伯亞人和倭人仍然無法取得勝利,雷覺天就只能說天興大唐了。
三國同盟那邊必須要採取應對措施了,否則三國同盟的三十萬大軍一旦撕破臉殺入汗國本土,寥寥三個兵團根本不足以抵擋三倍於他們的三國同盟軍,可是現在手中可供調動的只有羽林兵團了,安傑這邊面臨大唐大軍的巨大壓力也需要增派兵力,三個羽林兵團看樣子就只能全數離開桑林奔赴一線,而新成立的八個兵團還剛剛進入組建階段,甚至連正式的訓練尚未開始,雷覺天不知道這八個兵團能否熬到訓練成功那一天,這也是雷覺天第一次感覺到沒有信心。
就在雷覺天在本國中焦頭爛額之時,出訪南洋聯盟的畢希利同樣是遭遇了冷遇。事實上在出訪之前畢希利就已經感受到了這一點,外交部門要求南洋聯盟議會外交委員會發出邀請時就被推三阻四,對方便以局勢不穩為由不願意發出邀請,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好在汗國的銀彈攻勢奏效,聯盟外交委員會勉強發出工作訪問的邀請,時間也只給了短短三天,這讓畢希利倍感屈辱和憤怒,但是現在形勢比人強,畢希利只希望自己的忍辱負重能夠換來一些希望。
但是讓他失望的是無論是與南陽聯盟軍事委員會的議員們會談還是和外交委員會的座談都沒有取得任何效果,軍事委員會的議員們對於自己的要求要麼避而不談,要麼敷衍塞責,要麼強調客觀困難,總而言之便是不談涉及出兵作戰這個核心問題。而外交委員會那些議員們更是一味清談,根本不接觸任何實質性的問題,兩天下來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
而一名曾經與汗國有著很深交情的聯盟議會議員帶來的消息更是給了畢希利沉重一擊,據他所言大唐帝國的外交特使已經抵達聯盟議會,要求南洋聯盟斷絕與馬其汗國的經濟往來和貿易,禁止向馬其汗輸入資金和任何物資,這雖然在聯盟議會中沒有得到通過,但是也已經引起了廣泛爭論,尤其是在越京一戰後,對於大唐這個要求贊同者也有日漸增加的趨勢,現在形勢劇變,馬其汗顯然已經無法抵擋得住大唐的攻勢,親馬其汗的勢力大受冷落,而親大唐的勢力迅速膨脹,要求結束與大唐戰爭狀態實現雙方關係正常化的呼聲也越來越高,甚至還有議員提出要與大唐結成戰略聯盟。
畢希利得到這個消息時的確大吃了一驚,雖然他也知道局勢不太樂觀,但是未曾想到距離自己上一次訪問之時僅僅這麼短時間內局勢就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汗國的盟友居然會有可能與變成大唐的盟友,而他們現在還與大唐在外交上處於戰爭狀態,一旦南洋聯盟真的與馬其汗斷絕經濟往來,馬其汗的經濟就會陷入困境,那種情況下汗國即便是不用戰爭也無法持續多久,要知道馬其汗的對外貿易幾乎完全依靠南洋聯盟。
在碰了無數壁之後畢希利在意識到對方告訴自己的消息絕非危言聳聽,南洋聯盟議會中已經有了這種動議,要求結束與大唐戰爭狀態並迅速斷絕與馬其汗的往來,雖然在親馬其汗的議員們阻撓下尚未獲得成功,但是根據掌握的消息來看,這種情形恐怕維持不了多久,以商立國的南洋聯盟在東西兩面的大唐和三國同盟如果都與馬其汗進入戰爭狀態之後,就不可能再保持目前的態度了,否則那就是真的要與所有人為敵了。
畢希利不知道自己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曾幾何時風光無限的自己現在居然落得個人人敬而遠之的地步,南洋聯盟這幫傢伙看來也是打定主意不會在摻合到這場渾水中來了,那汗國的希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