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佇立在窗前,舒展了一下肢體,無鋒甚至在書房中走了一趟拳腳裡但但是並沒有能夠排解掉心中的煩悶,人家是近鄉情更怯,自己似乎是離皇位越近越發感到壓力和緊張,千山萬壑都已經闖蕩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最後關頭自己反而怯場了麼?無鋒下意識到想發笑,但最終笑聲未出卻化作了一絲歎息。非是害怕,而是希望做得更好更美滿而已,但難就難到這難以盡如人意啊。
輕盈的腳步聲從側方走過,一抹白影在無鋒眼角處閃現,似乎察覺到無鋒佇立窗前,那道白影猶豫了一下想要離去,但卻早已被無鋒看在眼裡,「若星,莫非我變成了老虎這麼讓你懼怕?即便我是老虎,若星只怕一樣有降龍伏虎的本事啊。」
顯然是被無鋒的話語逗得噗哧一笑,白色身影十分大方,並沒有多作停留便走了過來,能夠自由出入無鋒這秦王府內院的除了一干侍姬和近衛們,即便是自己的臣僚也無法如此隨便。
「殿下,您恐怕需要注意一下說話的場合和分寸了,妾身可沒有降服殿下的本事。」眉若遠山,眸似秋水,清麗飄逸的姿態總能最大限度吸引無鋒的注意力,只是這個女子卻始終對無鋒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即便是無鋒有心搭訕,對方也總是能夠用一種從容淡定的姿態讓無鋒無法言及其他。
無鋒也一直不想破壞兩人這種超乎尋常侍衛和主君之間的關係,冷若星就像一弘清泉,總能在自己煩躁鬱悶的時候讓自己心胸為之一清,林月心原來似乎也有這種力量。但隨著二人關係的逐漸確定,無鋒反而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和所有利益無關地人來慰藉自己的心靈。冷若星也許在最初似抱著為門派效力的意圖,但隨著無鋒一步一步靠近權力的巔峰,江湖上那些起起落落對於無鋒來說越發顯得不足掛齒。而冷若星似乎也漸漸從那些無聊地權力爭鬥中超脫出來,更多的時候像是一個心靈相通的老友,時不時的和無鋒談天說地的話語一番,倒也別有一股風情。
「呵呵,若星,話語可有語病啊。」無鋒也隨口調笑一番,和冷若星談話似乎越來越睡意,也越來越輕鬆,這正是無鋒所期望的,一種不同語其他人的感覺才能讓無鋒有所期待。否則現在這一切似乎都很難激起無鋒的興趣了。
「殿下好像又有什麼心事?難道現在還有什麼能夠讓殿下感到為難的事情不成?」冷若星不想順著對方的話意走,在往說下去,保不準這位秦王殿下狗嘴裡又會吐出什麼象牙。冷若星不想牽連其中,她更喜歡現在這種超脫地身份。
「若星,你這話好像我成了萬能的神佛一般,難道我就能無所不能?你是不知道我現在的苦處,許多事情讓我進退兩難。無法抉擇,一旦走錯卻又無法回頭啊。」無鋒苦笑著搔搔頭,這個女子說起話來總是那麼犀利。略帶著那麼一股子調侃挖苦,撓得心中癢癢卻又捕捉不到。
「若真是無所不能,那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何意義?生存地意義不就在一種體味經歷過程的感覺麼?世人都道神仙好,神仙會有喜怒哀樂麼?沒有哀怒,又何來喜樂?若是什麼事情一帆風順,沒有任何曲折,殿下還會感受得到成功的愉悅麼?抉擇不過是萬千條路選擇一條你自己覺得更好的路罷了,如果連袂擇都無法下,那你又怎麼能夠知道你自己選擇的結果是對是錯?即便是錯了。大不了又回頭重來,難道殿下就沒有經歷過失敗還是現在連昔日慶陽創業地情形都不如了竟然失敗不起了?」淡淡的幾句話卻像是偈語一般點撥著無鋒,冷若星一身雪白狐皮斗篷,眉目如畫,口若塗丹,輕笑微顰,那股子淡雅的風情幾乎讓人疑似神仙中人,看地無鋒心口子也是一陣猛跳,差一點忘了自己一直想要和此女竭力維持的底線。
冷若星的話語就像冰渣子一般陡然融入無鋒煩悶的心間,讓無鋒心中一下子清涼了許多,是啊,未曾試過何以言敗,即便是從頭又來又如何?成功的快感就在於過程的挑戰性,如果全是一路順風,那只怕自己也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了。
微微露出笑容,無鋒一臉誠摯的道:「多謝若星賜教了,無鋒此時還困於這等瑣屑事務當中,久久無法跳出圈外,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還是若星為我指點明徑,我在這裡道謝了。」
殿下,眼下您已經走到這一步,患得患失之心過重反而會讓您太過拘於陋規,妾身倒是以為殿下若是能以慶陽之時之氣概豪情,事情也許要好辦許多。」冷若星星眸流轉,顧盼神飛,看得無鋒又是一陣心醉神迷,半晌無語。
見無鋒雙目微垂,似是在思襯自己話語,冷若星膩聲一笑,翩然消失在後圓小徑中,只丟下無鋒一人還獨自佇立窗前。冷若星的話就像為無鋒卸下了一層重甲讓無鋒全身舒爽了許多,難怪人說年齡濺長固然能夠讓人更加成熟穩重,但卻失去了當初年輕時代鐵血豪情壯志凌雲的膽魄,自己似乎也走入了這個怪圈,越是想要求穩求全,每件事情就越難以下決心,許多事情本來就不可能十全十美,一味強求,只會讓自己墜入彀中,跳出這一點來看,自己似乎完全可以以更主動更果斷地手段來解決許多事情,何必非要等到所謂更成熟的時機才來解決呢?
如果你仔細觀察應該可以發現擺在二女面前的茶水已經從當初的熱氣騰騰變成毫無溫度,但是兩女似乎仍然是跪坐在矮几上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兩人就這樣耗下去了,一股子不死不休的韌勁兒。
終於還是臉色略白一些的女子最終抬起了雙眼淡淡的道:「十七妹,用得著麼?你不是已經和幾位族叔還有皇兄談妥了麼?京中那些個世家望族你不也一家一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麼?為什麼還非要來我這裡?難道是要炫耀你取得的成功麼?」
司徒玉棠的確覺得有些難堪,對方每一句話雖然聽不出有任何譏刺挖苦之意,但卻無一不是鑽入自己心中,這位十三姐也是一個性格倔強之極的人,幾位族叔的登門無一不是被她噎得面帶愧色離開,今天的表現已經是相當客氣的了。
「十三姐,玉棠沒能完成先皇和眾位大臣們交付給玉棠的任務,玉棠的確有些遺憾,但玉棠問心無愧,因為玉棠自問已經盡了一切努力,但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挽回了,我們能夠做到的,他們一樣能夠想到,李無鋒並不是我們當初設想的單純的一好色之徒那麼簡單,相信十三姐也要承認這一點,他這麼些年來的表現怕是也足以讓當初小瞧他的人目瞪口呆了,既然不能阻擋他,小妹以為就只能順應這種潮流,李無鋒本人也和小妹深談過幾次,小妹不能說被他折服,但也要承認他心中所有遠勝於小妹。也許在將來,十三姐也能夠看到他的表現,只是現在談這些為時尚早。」司徒玉棠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語調回應對方。
「既然如此,十七妹來我這裡還有何意義呢?既然就像所說已經是歷史潮流不可逆轉,那就讓我們這些潮流過客拭目以待就行了,司徒家族既然謝幕,李氏王朝登台,我也很想看看李無鋒究竟能夠開創一個什麼樣的新局面,如果他真的能夠超越前代,只怕就是司徒玉霜想要侮蔑他的功勳也無法做到,不過我要提醒十七妹的是,光是武力征服擴張並不足以證明他就能比司徒王朝高明到哪裡去,公道自在人心,要想讓帝國上下心悅誠服,怕是沒有那麼簡單的。十七妹,你不必多說了,也不必擔心,十三姐雖然愚鈍,但也能夠看清大勢,我不會去作一些於人於己於家族都無益的事情,但是也請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至少現在我不想過問司徒家族任何事情,你也無須徵求我的意見,如果你真的需要有人幫忙,我想十八妹現在不是上竄下跳很來勁麼?她應該是你的一個好幫手。」司徒玉霜垂下眼瞼有有些疲倦而又冷漠的語氣平淡的道。
司徒玉霜淡漠的語氣讓司徒玉棠又是一窒,看來自己這位姐姐真的像其他人所說那樣對自己那位未婚夫有著很深的陳見,在自己記憶中無鋒應該和十三姐沒有過接觸,為什麼十三姐會對無鋒如此敵視呢?看見司徒玉棠神色複雜的臉龐,司徒玉霜心中也有些覺得不忍,但看到對方舉手投足間婉然一股少婦風情,司徒玉霜心中又是一陣莫名的不忿,父皇讓她去監控李無鋒,現在卻讓李無鋒一步一步將司徒家族趕下台,而她卻似乎安之若素的搖身一變成了李無鋒的後宮愛寵,甚至可能問鼎新王朝皇后的為位置,司徒玉霜不能說司徒玉棠沒有努力過,李無鋒的崛起也並不能歸罪於司徒玉棠,但個人和家族之間起落如此大的反差如何能夠讓自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