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時報》的這篇採訪稿就像千里長堤終於出現了一個潰口,壓抑已久的洪水終於再也沒有人能夠控制得住,尤其是發出這樣言論的是居然是身為皇家的司徒家族中人,這就讓人趕到震驚莫名。就連司徒家族自己的人都承認現在應該是帝國舊貌換新顏的時候了,是司徒家族走下歷史舞台的時候了,那這些外人難道還有必要再在那裡掙扎不休麼?
所有的報刊媒體都對如東方時報的這篇報道引起了反應給予了無比的關注,就帝國十八公主司徒玉真的談話媒體們紛紛採訪帝都各階層的民眾代表,以求真實的獲取社會各階層對司徒玉真看法的認同度。
當然同樣有不少人對於司徒玉真的這番訪談破口大罵,司徒泰通過北平發行的《北方日報》發表看法,認為司徒玉真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司徒家族的一員,她低賤的血統並不能因為她獲得了一個司徒姓氏而改變,她的意見更不能代表整個司徒家族的看法,李無鋒篡位奪權的企圖絕對無法得逞,並號召帝國各界民眾團結起來抵制李無鋒為了他個人野心而造的典論攻勢。
與此同時,司徒玉霜同樣對《每日快訊》發表自己的看法,她對自己這位妹妹的談話表示不屑一顧,認為她的談話根本就是一種毫無理性的妄言,絕對不能無法代表司徒家族以及忠於司徒家族的士紳們的意見,她還呼籲帝都民眾保持平靜心態看待這件事情,不要因為這些奇談怪論影響了他們正常的心態。
應該說司徒玉霜可以淡化司徒玉真訪談地策略是相當成功的,比起司徒泰的攻擊謾罵反而造成的負面影響來說。她地這種冷處理方式反而降低了民眾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度,畢竟司徒玉霜的影響力比起司徒玉真來說不可同日而語,所有人心目當中司徒玉霜的看法才能真正代表司徒家族的態度。
只不過隨後而來的一系列連帶反應卻遠遠超出了司徒玉霜竭盡全力想要壓制下的民間炒作,在如東方時報發表了司徒玉真專訪後的第三天。司徒明相在接受《帝國新聞》採訪時表示司徒家族應該理性對待目前帝國的困境,而不應該埋頭縮在沙堆裡充當不問世事的鴕鳥,對於任何可能為帝國困境帶來出路地想法和設想都可以認真分析,司徒家族並不是一個戀棧權位罔顧民眾利益的自私群體,必要時候以絕大勇氣面對現實作出犧牲也是一種選擇。司徒明相的這一番話明顯是對三天前自己侄女司徒玉真地那番話發出的正面回應,而這也是迄今為止司徒家族男性成員第一個較為明確的表態,他在言論中表示應該以唐河民族和帝國民眾利益為重必要時候甚至可以放棄司徒家族權利地位的講話再一次在帝都上流社會引發了一場驚天風暴。
而在司徒明相的言論被《帝國新聞》刊載發表後,當媒體問及帝國羽林軍統帥司徒明照對自己侄女司徒玉真和族弟司徒明相講話地看法時,司徒明照以對司徒家族兩位成員的看法表示尊重對他們的勇氣表示欽佩兩句話進行了回應,這也使得整個帝都上流社會終於沸騰起來。連執掌帝國羽林軍地統帥司徒家族的重要成員之一司徒明照都對司徒明相和司徒玉真的意見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認同。這意味著什麼?難道說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連司徒家族自己都認為自己家族應該退出歷史舞台了麼?
而事情發展的程度並不僅僅如此,緊接著掌管天華閣被譽為司徒家族中最有才華最具眼光的司徒明達也對《每日快訊》發表談話。認為歷史潮流不可逆轉,王朝興衰起落亦是有其氣運,如果強行要去逆轉歷史,只會給帝國和民族帶來傷害,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智者不為,他還呼籲司徒家族成員都應該冷靜下來面對現實,找出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
司徒家族三名重要的男性成員公開發表的談話無疑是對最初備受攻擊和侮蔑地司徒玉真的。而這種帶起的勢頭是如此之猛,連所有人都未曾想到。一周之內,帝國各大媒體紛紛刊載帝都各界名流對司徒家族兩位女性成員態度分歧的反應,但是很明顯,隨著司徒明照和司徒明達態度的表明,帝都風向頓時向著司徒玉真一方吹去,任憑司徒玉霜連連在媒媒體上抨擊司徒家族這些男性成員怯弱、無能和敗家子,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帝都這些已經漸漸看清楚了局勢的士紳們的態度。
看見對面燭影下來回走動的身影,索菲婭有些擔心的歎了一口氣。這幾天的報紙她都看見了,帝都各方名流紛紛發表言論對司徒玉真以及其他幾位司徒家族成員的意見從表示尊重理解發展到表示和贊同,這樣的變化也代表著帝都民意已經逐漸被那些李無鋒入京的勢力所控制,雖然自己這位姐姐每天聲嘶力竭的在報刊上抨擊各方,但是這已經無濟於事,報刊媒體更多的時候是出於想要吸引讀者的眼球才有意來獲取姐姐的想法,真正理解和她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有些時候索菲婭甚至在為自己感到慶幸,傑美洛王國的覆滅幾乎沒有什麼迴旋餘地,幾天時間而已,當自己得到消息時一切已經過去,對於自己來說就像一場夢境,雖然自己母親和弟弟仍然還在馬其汗人控制之中,但是據自己瞭解的情況,馬其汗人並沒有為難他們,除了自由受到一定限制之外,其他一切和常人無異。還能強求什麼呢?不過就是和常人一樣的生活而已,這難道就比所謂的王侯生活好許多嗎?索菲婭並不那樣認為,輝煌燦爛是一種生活,平淡悠閒則是另外一種生活,不能說哪一種生活更好,因人而異。
看看自己這位姐姐,整日忙碌奔波,到頭來卻是一步一步看著她最珍視的一切落入他人手中而她卻無法改變,這種滋味恐怕也只有個中人才能體會,但是這樣的生活就是她所希望得到的麼?索菲婭不得而知,但是她卻知道至少現在,自己這位姐姐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這種絕望讓索菲婭很擔心自己這位姐姐的身體狀況。
司徒玉霜的確陷入了無休止的煩躁之中,她不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任何人談話她都顯得異常急躁和不耐煩,任何人稍微敏感一點的話語都會被她懷疑是對自己的譏諷和挖苦,連她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她絕望的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像以往那樣調節自己的情緒。一種絕望的窒息感在許多時候都纏繞著司徒玉霜,司徒玉霜不知道該如何排解這種不良的心緒,她知道這一切都來源於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給自己和整個司徒家族帶來的屈辱,但是正是這種荒謬絕倫的言論竟然獲得了那幾個怯懦得近乎無恥的族叔的,這讓司徒玉霜感到更加絕望。司徒家族何曾讓一個有歌妓血統的卑賤人物來主宰一切,這無疑是讓人無法容忍的,而且這個賤貨居然像一個婊子一般公開在媒體面前向李無鋒拋媚眼,還用娥皇女英這一典故來形容她自己和玉棠,這簡直快要讓司徒玉霜發瘋。
但這一切歸根結局還是要落到眼下殘酷的現實上,人都是勢利和現實的,無論是普通民眾還是士紳貴族,當司徒家族無法給予他們有力的庇護時,士紳貴族甚至表現得比普通民眾還要讓人噁心,至少民眾的態度是坦誠的,什麼,反對什麼,希望什麼,抵制什麼,一切都明白無誤,而那些兩面三刀的貴族士紳,也許當著你的面聲淚俱下的表白忠誠,一轉過臉便是恨不能將你的一切都出賣給對手,這一切都讓司徒玉霜感到無比的疲憊。
自己是不是真的該像索菲婭所說的考慮一下隱退可能呢?一個念頭悄悄在司徒玉霜的心間冒了出來,急流勇退,聽起來也許不錯,但在其他人眼中只怕就是狼狽逃竄吧?難道我司徒玉霜一生命運真的就如此之苦,最終就落得個這樣的地步?
燈花輕輕一跳,映著司徒玉霜纖秀的身影在房中,孤寂落寞就像一條毒蛇纏繞在司徒玉霜心間,司徒泰提出的讓自己到北平去純粹就是對自己的侮辱,去北平算什麼?逃難?避禍?還是在那裡和那些三心二意的利伯亞人還有倭人攪在一起?司徒玉霜對司徒泰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她絲毫不相信司徒泰還能堅持多久。司徒家族的成員即便是到最後一刻也應該保持應有的風度,也許自己無法阻止李無鋒踏入帝都,但至少自己可以向那些卑微的人展現司徒家族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