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歸附似乎就像是為北方戰局拉開序幕的鑼聲,當江南之戰尚未來得及定音時,北面的雲中之戰和南面的龍泉之戰幾乎同時拉開了序幕。
龍泉府像一座巍峨虎踞的猛獸一般雄踞在河朔平原北部,它不但是晉中河朔的北方屏障同時也是黑山的東方護翼,就像一面厚實的盾牌牢牢的為河朔諸府遮擋著風雨。不過這一次龍泉府恐怕要迎來自幾年前太平教人在這裡大破帝國軍之後的最宏大的一次會戰,二十萬帝國大軍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徹底剷除了原本在中州西北部三王莊要塞群駐紮的帝國十四軍團,甚至連帝國十四軍團軍團長藍百林也在這一戰中失蹤,整個十四軍團僅僅有不足兩萬人逃到了清河境內,而迅速跟進的帝國城衛軍團和第三軍團則沿線西進,並在龍泉東北處繞過東部山地直插河朔平原腹地,擺出一副要一口吞下龍泉並佔領晉中的態勢,而尤素夫更是公然放出了狂言要求西疆軍退出整個河朔郡和北原郡,否則將會面臨嚴重的後果。
也許很多人都認為尤素夫的話語不過是一些大言炎炎的虛妄之談,以西疆現在的強勢,小小一個城衛軍團就敢口出狂言,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但真正弄明白目前北方局勢的人卻知道,尤素夫的話絕非無的放矢,更不是空穴來風。雲中府大戰已經先一步擺開戰局,雖然正式戰爭尚未完全拉開序幕,但來自多頓和普爾的聯軍配合帝國第一軍團已經將雲中圍得水洩不通,可謂箭已經在弦上,那是不得不行,而以第五軍團要想以一已之力守住雲中那也同樣是吃力十分。雖然他們的軍團頗以防禦見長。中線,清河府在崔文秀的經營下十分牢固,而第十二軍團的第一師團還因為冒進而吃了一個大虧。在北方三條戰線上,只怕唯有中線清河防禦勢頭最為穩固。南線,帝國城衛軍團在第三軍團的配合下已經逼近到了龍泉府下,並直接威脅到了晉中安全,原本最為薄弱的南線防禦因為虎翼軍從帝都西撤固守晉中,而西疆第三軍團第上師團馳援龍泉,使得龍泉局勢稍有緩解。加上帝國禁衛軍團第二師團皇甫天成部的加入晉中防禦,使得南線終於迎來了一絲轉機。
崔文秀很苦惱,事實上在清河府殲敵十二軍團第一師團之後局勢已經有所緩解。尤其是秦王殿下斷然命令虎翼軍放棄了帝都而首保晉中。這一下子讓整個河朔局勢得到了根本性扭轉,龍泉府原本只有一個姜漢師團防禦,現在增添了第四師團,防禦能力增強了一倍,而晉中更是有虎翼軍和皇甫天成部守禦,皇甫天成的三個聯隊士兵已經在最短時間內擴充成為一個整編師團。雖然戰鬥力未必比得上原來的禁衛軍團第二師團,但皇甫天成也是帝國軍中有名的練兵老手,大量的軍官儲備使得他的這個師團在獲得了充足的士兵補充後能夠輕而易舉的完成師團整編,崔文秀相信只需要來上一兩場戰鬥,這個師團就可以完全躋身於西疆雄師之列。
崔文秀感到最為鬱悶的怕是這一仗按照目前這種情形第三軍團恐怕不得不一直保持這種穩守反擊的態勢,雖然四個游騎兵團已經連夜急趕。但這種數千里的長途跋涉,只怕就算是到達了北原仍然需要一兩天時間修整才能投入戰鬥,而雲中府的局勢已經岌岌可危,無論於情於理都應該首先保證雲中府地穩固,這是秦王殿下和自己都明確了的,這四個師團游騎兵都將投入雲中戰場,對普爾人和多頓人發動攻襲,以減輕雲中府壓力。中線自然不必多說,南線在城衛軍和第三軍團的壓力下,只要能夠穩住龍泉和晉中的防禦線,按照崔文秀的設想,恐怕在五湖和半島的五六個軍團是不是也該有所動作了,自己在北方戰區苦苦支撐,他們在南邊打得興高采烈,這種味道崔文秀還是第一次嘗到。
崔文秀對姜漢有著很強的信心,龍泉府有他和趙尚武扛起防禦大旗,他有把握讓尤素夫嘗試一下第三軍團的防禦作戰絲毫不會比他們所擅長的攻勢作戰差。薄近塵已經趕到了晉陞中佈防,帝都城中風雲突變,馬遠往重新執掌禁衛軍大權,並且完全倒向了司徒家族,這種局勢讓原本一直藏身於龍泉庇護之後的晉中也一下變成了第一線,不但一直態度模稜兩可的第八第九軍團可能會加入戰局,而且最為危險的還是馬遠往重新控制下的禁衛軍團,一旦禁衛軍團打破帝國立國以來的禁忌開出帝都城,只怕晉中府就會成為徹頭徹尾的第一站,而目前帝國已經處於這種局勢,只怕這種禁忌被打破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薄近塵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臉清秀白面書生模樣的壯年軍官,誰也看不出他就是帝國禁衛軍團中首屈一指的儒將皇甫天成,清瘦的臉頰單薄的身體,加上一身儒衫,怎麼看也就是一飽讀詩書的文人,如果應要說他是軍人,一般人也會認為他大概就是那個師團長的文案一類的文職人員。
讓薄近塵感歎的是這種情形下自己一個太平教餘孽居然會和帝國禁衛軍的高級將領坐在一起,商談的還是如何打垮帝國所謂的正統皇族司徒家族的大事,這種幾乎只有在戲曲裡發生的事情卻實實在在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怎麼不讓薄近塵百味陳雜。
「薄大人,天成兄,看來馬遠往果真要對咱們晉中用兵了,這禁衛軍的實力咱們都不大明了,好像這帝國建立以來就一直未曾出帝都打過仗,便是羅卑人或者北方利伯亞人威脅最大的時候,好像也只有城衛軍出動過,這禁衛軍卻是不怎麼動,這一次他們怕是要和咱們真的對上一陣了。天成兄,你是從禁衛軍中出來的,對禁衛軍的實力也是知之甚深,能不能給咱們介紹介紹?」
漫步走在晉中府城的城牆上,宋天雄一邊把目光望向東方,一馬平川的平原將晉中東面和中州緊緊連在一起,扇江河就沿著晉中城北蜿蜒東下,一直流入帝都城,這條紐帶也是晉中和帝都最重要的交通通道,帝都的各種出產和晉陞中的煤炭大多通過這條通道來往。
現在這條水道似乎也並沒有受帝都和晉中之間的緊張局勢影響,遠遠望去,河道上往來的船隻依然絡繹不絕,從晉中前往中州的路途上大多是一些零商小販和旅客,畢竟陸路要快上許多,而晉中前往帝都的道路也是平整寬敞,趕得緊,馬車一天一夜就能趕到。
「薄大人,天雄兄,禁衛軍雖然一直未曾出京,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未曾經過什麼戰爭,每年也就是一些象徵性的大比和演習,如果要說缺陷,這大概就是禁衛軍最大的遺憾,那就是沒有成建制的進行過真刀真槍的戰爭。」皇甫天成一臉深思之色,他在仔細斟酌自己的言辭,既不符合事實,也會給同僚們帶來誤導,何況他皇甫天成也不是這種靠用這些言辭來博得同僚們尊重的人。
「如果是在馬遠往接掌禁衛軍團之前,恐怕禁衛軍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外強中乾的紙老虎,但是在馬遠往接掌禁衛軍團這十多年來,兄弟不能不說這只軍隊的力量有了實質性的轉變。」
皇甫天成的話一下子激起了薄近塵和宋天雄的極大興趣,「願聞其詳。」
「馬遠往這個人應該說無論從軍事能力還是玩弄權術上都相當有一套,薄大人可能都清楚對於禁衛軍這支力量的爭奪一直是司徒家諸子的重頭,但馬遠往在先皇尚未離逝的時候卻一直不為所動,而禁衛軍團中,至少有三個師團應該是絕對把持在他手中,還有一個師團以我的判斷雖然表面上和其他人交往密切,但我可以斷言只要馬遠往一出面,仍然會忠於他,唯有兄弟,呵呵,也許是一直有一種叛逆的心理吧,總認為禁衛軍按照這樣的架勢下去始終只能是一支二流軍團,無法成為真正實至名歸的禁衛軍,所以在諸多方面一直保持著一定距離,如果不是兄弟在第二師團有些根底,只怕也難以在這禁衛軍中坐穩,不過馬遠往此人的心胸也相當寬闊,也並沒有因為這個原因而刻意打壓第二師團。」
「天成兄,僅僅是這一點只怕還難以證明馬遠往就能把你所說的外強中乾局面扭轉過來吧?」宋天雄皺了皺眉頭,這似乎並不能說明禁衛軍在馬遠往手中就能夠有多大變化,軍隊的實力不是靠玩弄權術就能夠提升的,是軍人都應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