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久違了的常貴率領已經被司徒彪撤換了的岳陽城守等一干官員們出現在岳陽城頭和郡守府、城守府等重要地段時,原本就是隸屬於岳陽城守府管轄的警備師團在見到老上級之後很快就停止了抵抗,他們也已經根本沒有信心再抵抗下去,他們不知道西疆軍從何處來、來了有多少,有了郡守大人和原城守大人出面,他們的投降反正也就是順理成章皆大歡喜的事情了。
也許司徒彪要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下狠心將常貴囚禁,最起碼也應當像自己兄長對廖其長那般迫使對方自動辭職,這樣一來至少也可以避免常貴以官方身份四處遊說不說,而且在岳陽一戰中竟然公開出面號召五湖民眾李無鋒,推翻自己的統治,以常貴在五湖數十年的根基再加上他的五湖郡郡守的官方身份,這帶來的影響可想而知,這些都是後話。
岳陽府城飄起的金鵬旗標誌著這座五湖郡最大最重要的首府城市終於落入了西疆手中,而掌握了岳陽的西疆軍事實上已經掌握了整個五湖局勢的主動權,與仍然在九江堅守不屈的成大猷部形成遙相呼應的架勢,加劇了整個五湖局勢的混亂狀況。唯一讓岳陽之戰有些遺憾的大概就是駐紮在岳陽城陵磯碼頭的洞庭湖水軍在岳陽陷落時逃往洞庭湖區,並盤踞洞庭湖中島嶼繼續頑抗,但這已經對五湖戰局難以產生實質性的影響了。
就在岳陽宣佈失陷之時,讓本來就已經肝膽欲裂的司徒彪更加絕望的事情發生了,駐守在黃岡的第五軍團第一師團和一個獨立師團聯合集體叛變,宣佈接受西疆領導,並歡迎從錦城順江而下的西疆第一軍團第四第五師團進入黃岡,突如其來的劇變幾乎讓所有人都沒有弄明白一直被湘王殿下視為心腹的第五軍團第一師團怎麼會突然發動叛變。這種劇變使得原本固若金湯的黃岡頓時向西疆敞開大門,早已蓄勢待發的西疆第一軍團第四第五師團順大江快速東下,原本分地域駐紮的黃岡府城,此時因為駐紮在城內各部軍隊被異變弄得完全陷入了混亂,以第五軍團第一師團和第二獨立師團為首的軍隊牢牢的控制著黃岡府城西門,西疆第一軍團兩個師團借此良機一擁而入,已經被這突然叛變搞得人心惶惶的第五軍團頓時土崩瓦解,在邱子誠出面招撫下,第五軍團駐紮在黃岡剩餘的三個師團除了第四師團拒不接受招撫逃出黃岡府城向東撤退外,另外兩個師團都宣佈投誠,接受秦王殿下領導。
與此同時。在九江的成大猷正式向外宣佈鑒於帝國中央對於湘王司徒彪的公然武力入侵沒有作出任何實質性反應,九江和湖州將接受西疆大都護府的統轄管理,軍隊也接受西疆整編,在漢中府的李無鋒也同時發佈文告宣佈任命成大猷為西疆第八軍團軍團長,下屬各部整編為西疆第八軍團,並正式向五湖地區司徒彪所屬各部軍隊和府縣發佈通令,要求軍隊放下武器接受整編,官員們繼續維持現狀管理。接受現任五湖郡郡守常貴的指揮,等待西疆大都護府接收官員的到來後配合西疆官員做好後期善後工作。
這一系列如同暴風驟雨般行動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成大猷突然歸順西疆似乎在意料之中,當初秦王府就發表了反對武力改變帝國內部任何現狀的意見,只是當時許多人把李無鋒的宣言看作了一種口頭警告而沒有引起足夠重視,沒想到沉默如此之久後西疆竟然會用這樣一種徹底摧毀其統治地位的打擊方式來回敬敢於藐視西疆的司徒彪,奇兵突出巫山,岳陽閃電告終,黃岡驟然驚變。這一切似乎只有舞台上演戲一般的巨變就這樣活生生的發生在自己周圍,從帝都到江南,從燕雲到東海,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短短幾日之內曾經以一統五湖為已任的司徒彪竟然一下子敗落如此。黃岡和岳陽的淪陷相當於將半個五湖交到了西疆手中,而依托背後的關西,加上歸附西疆的九江,號稱西疆第一軍的第一軍團和已經被授予了西疆第八軍團番號的成大猷部更是可以肆無忌憚的聯手夾擊處於進退兩難的第六軍團以及兩個十一軍團的師團,這局勢逆轉之快,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失魂落魄的胡庭芝被帶到曲波和山遙面前時已經絲毫沒有了往日的儒雅倜儻,青白的臉色代表著他此時的沮喪心情,皺巴巴的唐衫顯示這一夜顯然這位湘王殿下的智囊是在輾轉反側中度過的,略顯浮腫的眼袋和彷彿衰老了幾歲的面孔證明這位一度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智者仍然沒有從這意想不到的攔腰一擊中恢復過來。不過在敵將面前,胡庭芝依然保持著應有的自尊,不卑不亢的態度和談笑自若的風姿讓曲波和山遙二人都不能不承認這個傢伙在心態上的鎮定的確勝過許多平素在戰場上表現得勇猛無前的軍人。
「來,來,來,胡先生。請坐,沒想到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胡先生,我們二人可是久聞胡先生的大名了。」曲波和山遙對來人的態度顯然不像其他降將那般輕慢,臉上的神色就可以看得出對眼前此人應當是相當誠懇。
也許是被對方兩人臉上誠摯神色所感染,胡庭芝發現自己竭力想要保持的倨傲不屈之色似乎顯得有些做作,敗了就敗了,自己已經盡了力,雖然自己竭力反對湘王殿下將那一個獨立師團調往巴陵,但實事求是的說他也沒有料到西疆會從巫山出奇兵,應該說這一仗敗得不冤,西疆能夠翻越被視為不可逾越的天險,這其中說來容易不知道已經籌劃準備了多久,自己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就是失職,至於抽不抽走那一個師團已經不重要了,他相信即便是留下這個師團也只能說是延緩五湖陷落的時間而已,對於整個大局來說,西疆既然敢於出兵,那也就說明他們已經具備了拿下五湖的信心和決心。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收起臉上的那股子桀驁不遜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惘然和失落,這個時候才是胡庭芝內心的真實寫照,貌似強大的五湖巨人就在這短短幾天內坍塌了,五湖大局已定,胡庭芝在知道岳陽已經徹底陷落之後就清楚了,西疆的打擊絕不會僅僅只有這一手,這是胡庭芝在精心研究了李無鋒這些年來的戰略戰術安排佈署之後得出的結論,他發現對方有一個十分明顯的特點,那就是謀定而後動,一動必置敵於死地,除非他有其他意圖,否則敵人很難在他的設計下有翻身的機會。從李無鋒開始盤踞慶陽剿匪開始,再到奪取北呂宋,收復西域,屢戰騰格裡,再戰印備安,打壓太平軍,幾乎沒有哪一仗不是經過精心佈署設計的,而敵人幾乎無一例外的都臣服在他腳下。而這一次李無鋒既然敢於進軍五湖擺明就是要奪司徒家的天下了,司徒彪統治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那他就不會給對方留任何機會。
收拾起一腔傷感和落寞,胡庭芝站起身來拱手一禮,淡淡道:「敗軍之人一俘虜耳,往日浮名不過是浪得虛名,實在不值二位將軍如此重視。二位將軍之意庭芝也大概能夠猜出一二,只是庭芝現在心如止水,實在無意其他,請二位將軍原諒。」
「胡先生哪裡話,兩國交兵各為其主,何況我們都是唐河人,誰勝誰敗不過是我們當初選擇不同造就而已,宗奚兄和何京大人都曾經言及大人之才華,良禽擇木而棲,胡先生滿腔報腹落在司徒彪這種庸才之手,實在委誤大才,我相信西疆才是胡先生施展才華的大好舞台,值此我們唐河民族崛起於大陸的最佳良機,難道胡先生就甘於寂寞落魄風塵,卻不願意助秦王殿下成就大業也讓自己能夠在歷史書上濃墨重彩的留下一筆不成?」
曲波早已從平素與王宗奚與何京等人的談話中知曉眼前此人其實從青年時代就是一個不甘寂寞之人,雖然遭遇了眼下的打擊有些灰心喪氣,只要能夠激起對方的雄心,這個傢伙肯定能夠為秦王殿下所用,而要想撩撥起這些文人士子的最好辦法莫過於用聲名來引誘了,往往許多淡泊名利藐視金錢的文人們卻都扔不掉那一個名垂青史的光環,而眼下秦王殿下如日中天,現在又一舉東下五湖,奪取整個帝國南部進而取代司徒家族成為唐族新主也是順理成章之事,而如果能夠加入麾下,成為開國元勳光宗耀祖,這種事情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心如止水而加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