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兄,五湖今年動作很大啊,湘王殿下對農業的重視程度不一般,聽說在大力疏浚河道,修繕水利設施,看來大春一季五湖糧食必定可以獲得大豐收啊。」蘇秦終於拉開了話題,五湖整修河道的目的並未單純為了農業,這是蘇秦知道的,隨著水道的暢通,以水路運輸為主的交通狀況不但可以得到很大改善,而且也有利於糧食外運,更重要的是對司徒彪軍隊的調動能力也是一個極大的提高,這才是司徒彪的主要目的。
「是啊,蘇兄,五湖雖然是糧食主產區,但因為去年到今年的大旱,糧食減產嚴重,連五湖本地自給都有些困難,我們又沒有你們西疆那種未卜先知的能力,只能以勤補拙了。」胡姓文士也笑著應道,在沒有進入深層次話題之前,這些政務上的事情往往能夠起到緩和氣氛、承前啟後的作用。
「預備會議下午就要召開了,眼下帝國雖然外部安穩了不少,不過內部卻是隱憂甚多,尤其是經過了去年旱災之後,北方赤地千里,南方工商凋零,這樣下去,帝國處境只會越來越困難,而外敵卻一直窺伺帝國,一旦有機會定然會對帝國發起攻擊,不知道這次諸王之會胡兄有什麼好的建議呢?」蘇秦不想繞太多的***,下午就要召開預備會議,司徒泰、司徒元、帝國中央的幾系代表都要紛紛登場,雖然蘇秦很想等到各方態度明朗化之後再表明態度,但他還是希望能夠按照主君的要求早一些與司徒彪一系力量達成默契,即便是這時候遇不上,蘇秦和王繚也打算在下午之後分別與司徒彪的代表接觸,找尋雙方的共同點。
「蘇兄言重了,這些事務本該是幾位殿下商量的事情,咱們這些當屬下的不過只需要安排好一些程序上的雜務。至於這些問題,還是等到幾位殿下見面之後再由他們來商議吧。」胡姓文士斟酌了一下才慢吞吞的推道,現在似乎也不是挑明態度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稀泥,能拖則拖,既要向對方表明自己一方絕不會與對方為敵,但又不能與那邊扯破臉,這中間的火候要掌握好,的確需要好生琢磨一下,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暗罵一聲老滑頭,蘇秦也知道對方不會這麼快就表明態度,先期外務署便按照無鋒的安排派人去了岳陽與司徒彪聯繫。但對方一直不願意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這才引得無鋒將第一軍團佈置在關西,對方口風又有一些變化,大概也是看到了司徒泰登基的可能性增大,對於五湖來說也是危險,這才又有維持現狀的意願,但這種維持現狀的想法也不過是一個過渡性的東西,盡早需要有一個明確的態度來表明。蘇秦相信對方會有一個明智的決斷,只不過還需要經過一番思想掙扎吧。
「胡兄說得也是,不過許多事情咱們得預先準備才是,預備會議的預備二字也就是要求咱們這些當下屬的要替主君們分憂,有一個前瞻性。我想胡兄大概心中早就有數了。」蘇秦含笑點頭,不慌不忙地道。
「蘇兄,我想我們也不必繞***,現在我的確無法給蘇兄一個明確的答覆,不過我想很快我們雙方都會清楚,你就不必再逼兄弟了。」胡姓文士面對蘇秦的步步緊逼,無可奈何的討饒道。
見對方如此作態,蘇秦也不好再逼,他也知道現在即使是再逼對方也是無用,沒有司徒彪的明確首肯,對方肯定不會洩漏任何東西。
望著胡姓二人有狼狽的身影消失在斑駁離岸邊,蘇秦神情自若,而王繚則若有所思。
「蘇兄,看這副樣子,司徒彪那邊還沒拿定主意?還是有意作出這副模樣要要價?」
「哼,只怕兩者皆有吧,咱們表現出來的強勢怕是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讓司徒彪不敢隨便加入司徒家的聯盟陣營,因為他一旦加入,首先面對西疆刀兵的可能就是他,但他也不願意和咱們站在一條戰線上,司徒泰和司徒玉霜的聯盟一旦被咱們擊破,只怕他自己的下場也可以想得到,只怕他最盼望的是咱們能夠和對方一直糾纏下去,不死不休,這也是他極力想促成的局面,不過這有些難度罷了。」蘇秦望著遠處水影天光,粼粼波紋彷彿是碧玉翡翠池上起的漣漪,煞是好看。
「哼哼,也許咱們也該有些行動,要不總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王繚揪起眉毛道。
「不急,在路上我曾經和殿下討論過,殿下的意見也是拖一拖不妨,咱們也需要時間來喘息一下,不僅僅是軍隊的休整問題,而且咱們在帝國內地的佈置有些也還沒有到位,還需要進一步完善。還有財政方面,這一年多來消耗太大,財政廳那邊幾月月喊苦,加上對外的援助和幫扶,只怕那賣糧賺來的錢也只能堪堪支撐住,許多地方還需要消化一下,好在咱們還佔了不少地利人和,否則像馬其汗人那般消化不良,那才真的麻煩了。」蘇秦斟酌著言辭,「不過殿下也說過,不能拖得太久,太久了咱們喘了氣,敵人也一樣在恢復,原來以為今年還會是一個災年,似乎不大像,這小春也就只有部分地區受災,已經有不少地方獲得了豐收,而大春,誰又能說得清楚?」
「那殿下的意見是大春收穫之前就要動手?」對於這種軍事方面的問題,王繚不是不清楚,但他一直不願過問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也就沒有刻意去瞭解。
「唔,有這個意思吧,殿下不知道是有些猶豫還是拿不定主意,在選擇誰作為第一打擊目標上面,他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也許是想等到這次會議之後再來確定吧。」
蘇秦在這個問題上同樣有些搖擺不定,在他看來,司徒彪無疑是中間的弱者,最適合殲滅吞併,但司徒彪在五湖地區的人心尚好,攻擊司徒彪,不但會讓司徒彪完全倒向司徒泰他們的聯盟,而且也會使司徒家族和帝國的大貴族們與五湖的地主貴族工商勢力都聯合起來,這樣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符合殿下的拉攏一部分、打擊一部分的分化瓦解策略。其次就是司徒泰,司徒泰軍事力量雖強,但攻擊他在民心上不會失太多分,甚至還有贏得一些讚賞,但缺點卻是司徒泰軍事力量不但較強,而且走到最後狗急跳牆,像多頓和倭人只怕都會直接以武力介入,甚至引發外部勢力介入的多米諾骨牌,這大概也是殿下有所顧慮的,而帝國中央系和司徒彪亦有可能在關鍵時刻加入,這一仗可能就會變得曠日持久,這同樣是無鋒不願意見到的。
蘇秦和王繚直到現在也無法摸清自己主君內心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那李無鋒究竟在想什麼呢?
「月心,你說,咱們都不進京,這司徒玉霜會不會急得睡不著覺?」站在營門口眺望遠方,巍峨的城牆在晴朗的天氣裡依然只能模糊的看到一條黑線,無鋒饒有興致的手扶轅門粗大的木樁,粗糙的樹皮略略有些刺手。
「只怕最後著急的不僅僅是她吧,誰都想通過這次會議瞭解對方意圖或者得到某種承諾抑或結成某種聯盟,連咱們都不例外,這次會議真要這樣無聲無息的流產,你敢說只有她會希望?」林月心抿嘴一笑,悠然道,「事情總要有一個結果,該來的始終要來,我們又何必懼怕呢?」
「懼怕,天下還有讓李無鋒懼怕的東西麼?我只是不願意讓整個唐河帝國在我手中變成一片廢墟罷了,那畢竟是咱們唐族幾百年來的文明結晶,能夠以最小的代價獲取,那為什麼要毀壞它呢?當然別無他法時例外。」無鋒一揮手,手中一塊石頭猛然飛出,直射出數十米開外,朗聲長笑道。
「但是你又有什麼辦法來破解現在這個棋局呢?」林月心並不為對方豪言壯語所壓倒,輕笑著反問。
「月心,人都是有野心的,只是有些人能夠很好的控制他的野心,而有些人則無法看穿自己野心背後的東西。你說這司徒彪現在正在想什麼,和他兄長結盟,無論最終結局是什麼,皇位都沒有他的份兒,甚至連割據一方當一方諸侯都不可能。可不結盟吧,咱們真要滅了司徒泰,只怕下一步就會輪到他,他不會看不到。你說現在怎麼辦?保持中立,促成我們和司徒泰相鬥,伺機加入一方?他難道就沒有其他想法。」無鋒臉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噢?你是說他還有其他想法?」林月心揚起漂亮的柳葉眉。
「月心,你好像忘了在司徒泰和司徒彪之間似乎還有一個舉足輕重的傢伙啊。」拍拍手,無鋒狀極歡娛。
「成大猷?!」三個字從林月心口中跳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