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溫拿得到馬其汗人撤兵的時候,木力格同樣也知曉了萊貢城已經變成了一座不設防城市,南洋聯盟在信息靈通方面並不比馬其汗人遜色多少,西疆在北方大獲全勝,北方戰局將以西疆完勝的結局告終成為定局,現在是該考慮如何體面又不留後患退出的時候了。
原本一直處於平和對峙狀態的西疆軍和南洋軍之間的氣氛反而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挾北方大勝之威,雖然在兵力上還處於劣勢,但西疆陣營中主張懲罰南洋軍無恥毀約的呼聲還是一下子高漲起來。尤其是在第六軍團的兩個師團援軍改變路線,沿著棉蘭南下直奔摩洛而來之後,這種情緒反應得越來越強烈,原本打算息事寧人的木力格也變得有些拿不定主意,而南洋軍中那位也一下子取代了原本一直主戰的主帥,擔當起與西疆一方和談大任。
南洋聯盟此時對摻和這趟混水已經是後悔不迭,眼見得西疆軍主力肯定會在北方戰事一結束之後就會蜂擁南下,而馬其汗人更是倉皇逃遁,只丟下南洋人在此。原來主張與馬其汗人聯手西侵的一派自然渺無聲息,而反對出兵的一派則是怒不可遏,痛斥那些主戰派誤國殃民,只是事情已經如此,也只好想方設法來求得西疆原諒,避免乘勝而來的西疆軍將怒火全部發洩到自己頭上。
面對南洋聯盟派出的外交談判代表,木力格此時卻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架勢,將所有擔子都推到了負責與南洋聯盟交涉的外務署副署長王繚身上,旁邊卻是一副語重心長的向南洋軍副帥進言稱秦王殿下對南洋聯盟的毀約背叛十分惱怒,將要動員三十萬大軍對南洋聯盟進行懲罰,並稱自己因為替南洋聯盟解釋了幾句,已經被停止了南部戰區指揮官的職務,一切將由號稱崔閻王的第三軍團軍團長來全權負責對南洋聯盟的戰事,這更是讓一干忐忑不安的南洋聯盟官員們不寒而慄。
崔文秀的威名在異域遠勝過其在國內,尤其是在呂宋、騰格裡、西域以及印德安地區,號稱崔閻王的崔文秀已經成為了惡人的代名詞,只要他一到來,那就意味著那片地區將會有戰事爆發,而且還會是一場極其殘酷的戰爭,有小道消息稱連秦王殿下私下裡都稱崔文秀為屠夫,尤其是在西域的血腥手段,更是為他贏得了無數人的仇視。
有了無數真真假假的小道傳聞,王繚的工作難度也一下子小了許多。南洋軍已經在徵得木力格同意之後退出了摩洛領地範疇,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場糾紛的結束,當各種要求懲罰報復南洋人的呼聲和看法不斷見諸於南洋自治領和南洋聯盟的報刊時,南洋聯盟才深刻體會到也許這場還未真正打起來就已經結束的戰爭是聯盟自建立以來的一個最大錯誤。
西疆提出的就南洋聯盟毀約背盟一事的談判很快就得到了南洋聯盟的回應,而此時普爾二十萬大軍被殲和卡曼人大軍謀求體面投降的消息也已經傳遍了整個南方,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西疆在大勝之後會不會挾勢南下,而這個可能性隨著第三軍團部分兵力押送著普爾俘虜南下的步伐變得越來越大。
暹月城南洋聯盟議會大廳裡如果是平常早已經是人聲鼎沸,但今天卻是格外安靜,但如果有人探頭一看,他一定會嚇一跳,並非大廳裡空無一人,而是整個大廳中座無虛席,足以容納兩百餘人的大廳人頭湧湧,平常談笑風生的議員們此時都顯得格外嚴肅,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你可以看出一些議員似乎趾高氣揚,而另外一些議員則垂頭喪氣,當然也有一些面帶憂色。
「諸位,李無鋒的外交特使外務署副署長王繚已經到了暹月,並且已經和我以及聯盟議會負責外交事務的馬庫特議員交換了意見,他已經代表西疆大都護府都護暨秦王李無鋒對我們聯盟提出了最嚴重的抗議,並且要求我們聯盟議會就此事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他們將視作聯盟對西疆大都護府的宣戰。我和馬庫特議員已經就一些情況向對方作了解釋,但是令人遺憾的是,我們的這些解釋連我們自己也無法說服,要想說服西疆人實在是太過困難,因此,我也將我們的最終答覆推至這次緊急會議之後,希望我們這次會議能夠給予對方一個滿意的答覆。」
站在發言席上侃侃而談的是暹空國議長西合,作為南洋聯盟三駕馬車之一,暹空國一直是南洋聯盟沿海五國七城十二個成員中最重要的國家之一,雖然由於領土面積狹小人口較少,國力相對於其他兩駕馬車稍遜,但作為南部海邊商貿中心,暹空國一直在聯盟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西合作為暹空國的代表一直堅決反對向西疆開戰,但南洋聯盟另外兩駕馬車卻因為與馬其汗人有著特殊的關係,在這場戰爭中或堅決與馬其汗人共同出兵,或態度曖昧,最終在馬其汗人的強大壓力下,聯盟議會勉強通過了出兵決議,但已經造成了內部的嚴重分歧。
不過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場戰爭竟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戰事雖然就這樣荒唐地了結了,但似乎餘波的影響卻是越來越寬,尤其是在西疆人揚言要對南洋聯盟實施報復和懲罰時,這種矛盾在聯盟內部越發公開化了。
沿海三城一國都一直強烈抨擊北部諸國不顧聯盟整體利益,追隨馬其汗人政策,導致目前惡劣的態勢,這個惡果應該由北部諸國來承擔。中部諸城和國家原來一直是採取和稀泥態度,但在看到西疆強勢壓力下,也改變了態度,對北部諸國持批評態度。而北部諸國由於馬其汗人的拙劣表現也失去了往日強硬的態度,對於兩方的批評也保持沉默,只是要求聯盟同一口徑應對來自西疆的壓力,不能被西疆人各個擊破,認為在這個時候聯盟更應該團結一心,不能給西疆人以可乘之機。
「西合議員,既然您和馬庫特議員已經與對方交換過了意見,方才諸位議員也就各方的意見闡明了態度,現在馬其汗人已經重新採取了防禦態勢,雖然他們的駐聯盟公使轉達了他們國內的意見,表示馬其汗人不會坐視我們聯盟遭遇外地入侵而不管,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這種保證究竟有多大可靠性,我個人持懷疑態度。正如方才有些議員所說,現在已經不是指責他人或者推卸責任的時候了,我們聯盟是一個完整的整體,無論在哪一方面我們都只能以一個聲音說話,我們需要的是團結一心,共度難關。」精瘦的臉上那又眼睛充分展現了歷盡滄桑的世故,洪亮的聲音證明這位老者年齡雖然不小,但精力卻是相當旺盛。
「西疆人現在雖然在北方取得勝果,但這枚勝果還需要一些時間消化,李無鋒也不大可能在短時間內像那些小道消息流傳的那般,將會對聯盟發動攻擊,他派出外交使節來我們聯盟就證明了一點,他也同樣希望通過外交和談判手段來解決雙方之間存在的問題,否則他大可不必千里迢迢派出外務署副署長這樣的重要角色來聯盟。當然我們也不能盲目樂觀,李無鋒此人最擅長的就是玩心計耍手段,如果我們和西疆的談判最終未能達成一致,戰火蔓延到聯盟境內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我想請西合先生談一談西疆人提出的條件,以及西合先生和馬庫特先生根據這兩天中所瞭解到的一些情況,大膽猜測一下對方的底線,以便我們能夠盡快作出決定。」
作為聯盟的議長,科爾特已經是聯盟議會中的多朝元老了,從二十年前當選議員之後,科爾特的身影就再也沒有從聯盟議會中消失過,而後當選為聯盟的議會議長更是讓科爾特成為南洋聯盟最具實力的一大派系。他的話就代表著中間系,連北方一些國家的議員和實力派人物也都傾向於科爾特的意見。
「呃,議長大人,那個王繚說起話來冷硬橫,刀槍不入,也提出了許多苛刻得連我們都無法忍受的條件,主要部分有三款,第一大概是要求我們和馬其汗人之間的盟約必須公開宣告解除,要求我們在今後可能在與馬其汗人的戰爭中至少要保持中立;第二,他們要求三寶城退出聯盟,加入西疆體系,美其名曰保持半島地區完整性;第三,他們還要求割讓整個馬汶群島作為補償。」雖然西合是一個反戰爭派,但並不意味著他也以損害聯盟利益作為與西疆簽訂和平條約的條件,像西疆提出的這種條件實在太過苛刻,讓人根本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