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卡,這一仗可是事關咱們西疆大局的一戰,重任在身,千萬疏忽不得啊.」崔文秀意味深長的提醒著自己的老友.
「唔,文秀,這一仗怕也是一個難啃的骨頭,尼克的本事咱們也是早就見識過的,經營清河這麼久,現在出路已斷,唯有固守待援,落了個死志,這種仗最是難打.」卡馬波夫臉上輕鬆的神色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慎重之色.在老友面前他無需有什麼掩飾,要想啃下這塊骨頭,這十多二十萬大軍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但這一仗卻是不能不打,無論從政治上還是軍事上,這一仗都只能以一方從肉體和精神上的徹底消失為終結.
「嗯,殿下已經下了決心,必須徹底消滅卡曼人的戰爭力量,估計這一戰之後,無論是尼克麥利還是戈麥斯要麼死於非命,要麼就是下台歸隱,卡曼人再也不可能在東大陸上有什麼話語權了.只不過沒想到普爾人也這般不識時務,非要摻上一腿,也罷,該來的始終要來,既然開了店,就不要怕來客,那就一併收羅了吧.」崔文秀見卡馬波夫似乎有些情緒不高,反倒有意挑起對方興致.
「說得也是,只不過這一仗下來,不知道咱們這兩個軍團會有多少兒郎們魂歸沃土,想到這兒,心裡總有些發怵.」素來少有流露感情的卡馬波夫這樣一番話讓崔文秀大感驚訝,沒想到看似粗豪沉默的莽漢子居然有這般細膩的情感,這讓崔文秀也是心生感觸.
「也不必太過憂慮,卡曼人戰鬥力雖然不弱,但他們後勤問題難以得到徹底解決,士氣也會因為長期的困守而下降,當然要想拿下清河剿滅他們,不付出相當代價是不可能的,但殿下不是已經明確表態了麼,即使付出再大代價也要拿下這一仗,所以你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這一戰,尤其是需要考慮周邊增援敵人對戰局影響的問題更需要引起足夠重視.」崔文秀字斟句酌的建議道.
「你是說普爾人和司徒泰那邊?普爾人那邊已經在預料之中,倒是司徒泰會不會真正捲進來我還一直有些拿不準,司徒泰肯定意識到了我們西疆對他登上皇位是一個巨大的障礙,他內心肯定也希望咱們和卡曼人拚個你死我活,問題在於現在我們對卡曼人已經明顯佔據優勢,他會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出兵增援卡曼攻擊我們?文秀,你幫我分析一下.」作為主帥需要考慮到每一個可能發生的結果,卡馬波夫一樣是第一次接手這樣大規模的戰事,他更希望這個素來以思維詭奇著稱的老友能夠給自己一些建議.
「這一點的確不好判定,卡曼一旦喪失了影響帝國局勢變化的能力,那殿下下一步目標肯定是全面介入中原,這一點司徒泰比誰都更清楚,但他真的出兵幫助外族人攻擊帝國藩屬,這樣的命令無疑是亂命,縱然他受下軍隊都對他忠貞不二,但這樣明顯有違民族大義的命令司徒泰他敢不敢下達?下達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如果軍隊拒絕接受,或者民間輿論群起伐之,他該怎麼辦?這些問題司徒泰都需要考慮清楚,我個人的看法他應該不會作出這種草率的決定,但不排除他會在滄州邊境地區調動兵力牽制我們策應卡曼人,這樣即便是我們提出抗議和質問,他也可以解釋推脫,說我們是自己疑神疑鬼.」崔文秀緩緩道出自己的看法,但他又同時強調,這僅僅是他個人的看法而已.
「文秀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管滄州方向,只需要牢牢頂住普爾人的攻擊,這邊全力圍攻清河即可?但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一些呢?一旦司徒泰橫下心來從東面插進來,清河包圍圈被打破,讓尼克逃出生天都算不上什麼,弄不好反戈一擊,會讓整個戰局完全陷入被動的.」崔文秀對於自己這位老友的風格也是熟知的,平實厚重,穩健謹慎,這種想法也不難理解.
「老卡,你不妨讓情報部門和斥候多加強一下對滄州方向的監控,這樣即便是司徒泰有什麼異動也來得及,當然這要看你自己的想法,畢竟你才是這一仗的主帥.」崔文秀淡淡的道.
點了點頭,卡馬波夫不再多言,不過對於崔文秀的建議他顯然不太滿意.
站在城牆頭上,麥利接過副官遞給自己的單筒千里鏡,默不作聲仔細的由南向北緩緩移動著目光,遮天蔽日的旌旗和連綿的營帳幾乎遍及了整個目力能夠達到的整個視線,嚴謹厚實,這是麥利給對手行營佈陣下的第一個定義,不過這樣的佈陣雖然穩固,但對麥利看來卻並無多大影響,以凡林城中現有的力量,似乎自己並沒有資本發動逆襲,唯有正面防禦才是正道.
雖然力量得到了一定的補充,但麥利深知自己手中這點力量要想真正與面前超過自己兩倍的西疆軍正面對壘還是遠遠不夠,除了加強防守,通過各種手段減緩對方的攻擊強度,唯一的依靠就是從國內趕來的援兵了.
在封城前夕麥利終於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宰相大人來信,第一軍團已經啟程南下,正在日夜兼程,看來柏因人的問題終於如宰相大人原來信中所說得到了解決,麥利不知道戈麥斯宰相是如何制服了素來桀驁不遜且又與李無鋒勾勾搭搭的柏因人,但既然敢於抽調魯希南下,那自然說明柏因人已經不大可能為患北方到了,否則光是一個第九兵團是萬萬不足以鎮守住北疆的.
想到這兒,麥利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宰相大人的手腕的確足以信賴,他所作的承諾也基本上從未失信,普爾人也如約出兵了,這也是一個鼓舞人心的好消息,雖然增援的戰場是北原,但對於麥利來說,北原和凡林其實已經密不可分,兩者任何一地出現閃失,那結局都一樣是災難性的.而李無鋒一旦在北原遭到失敗,那對凡林士氣的鼓舞和影響也是不可小覷的.
那呂宋人/羅卑人還有司徒泰呢?麥利心中希望的火種又慢慢在點燃,他似乎又看到了勝利的前景,一旦李無鋒在這兩地遭到失敗,其統治崩潰也是不可避免的,至少,西域/騰格裡/北呂宋以及半島地區都將落入他人手中或者成為半獨立狀態,盟友和敵人之間的定義也會出現戲劇性的變化,這一點麥利堅信不移,那失敗了呢?麥利不願意去想像失敗後的後果,到那個時候,只怕也輪不到自己來考慮後果問題了.一切都將取決於這一戰.
隨手將千里鏡遞回給副官,沿著城牆漫步前行,成堆的滾木和石灰罐瓶堆放在各處預留出來的位置,阻燃蓬布覆蓋其上,擂石堆則直接裸露著對方在外沿。沿著城牆內沿上方,一條寬厚的沙土帶一直向前延伸通向遠方,這是防止敵軍的火攻戰術所必備的物質。西疆軍的攻城戰術這幾年突飛猛進,不但吸收了西大陸紛繁複雜的手段,而且尤其是他們自己的創新能力麥利更是早有耳聞.而李無鋒在工程器械的研製和配備上據說更是特別捨得投入,無論是像撞城車/活動雲梯/攻城車/移動投石車這一類傳統性攻擊器械,還是向火龍炮/連發床弩車等新近流行的武器,從情報部門傳來的消息都反映出西疆在這些方面耗費巨資建造,雖然說武器器械不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但事實證明武器器械的作用在戰爭中也絕對不能低估.
面對西疆這種新崛起的武裝集團,麥利早已經沒有了絲毫輕視之心,可以說他已經發動了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也預先做好了各種惡戰苦戰的準備.他對自己麾下的士兵沒有任何擔心,但質量並不能彌補數量上的不足,這一點麥利有清醒的認識,那就唯有通過先期提高防護能力來盡可能的抵消這種差距了.
撫摸著巨大投石臂,粗糙的刺手感讓麥利反倒有一種依靠的感覺,宰相大人對軍隊的應該說是竭盡全力了,這種巨型投石器和旁邊配備的連發弩槍也是宰相大人在財政極度拮据的情況下斥巨資定造的,據說供貨方的承包商因為收不到尾款甚至還將狀告到了皇帝陛下面前,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縱然還有些不太盡如人意之處,但麥利還能有什麼話說呢?
暗沉沉的暮靄顯得雲層越發低厚,也象徵著麥利的心情難以排解,城下的敵人的部隊的番號也已經摸清楚了,除了捷洛克人最強悍的武裝部隊--禁衛軍外,擔綱主力的竟然是號稱西疆第一軍的第一軍團,看來李無鋒亦是下定決心要拿下這一仗了,居然把遠在三江作戰的第一軍團重新抽回了北方,一場苦戰加血戰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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