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康建國欲言又止的模樣,薄近塵微微頜首,看來這位貌似粗豪的漢子經過這麼些年來的磨礪,長進也是不少,最起碼能夠看穿目前捷洛克局勢存在的隱憂了。
「呵呵,建國,不必太過擔心,捷洛克人現在還不敢與咱們反目,墨靈頓城中咱們雖然只有一個師團,但這種關鍵時刻,巴林斯這個老傢伙即便是再想變天,他也得考慮這種行徑帶來的後果捷洛克公國能否接受得了,孰輕孰重,相信巴林斯能夠考慮清楚。」薄近塵對康建國的擔心胸有成竹,臉上淡定從容的神情讓康建國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小心了。
「不過,薄大人,建國一直認為與其始終讓捷洛克人這樣和咱們生分,不如請秦王殿下早些迎娶安妮公主,這樣一來,捷洛克公國也就不存在一國二主的現象,咱們和捷洛克人的相處也要方便得多,像現在這樣一邊要聯擊卡曼人,另一方面,雙方都要防備對方會不會有其他異圖,這樣讓大夥兒都覺得疲倦不堪,如果遇上某些特定情況,弄不准還會耽誤大事啊。薄大人若是有機會,不妨多勸勸秦王殿下,早些大婚,也好讓下邊的老弟兄們早一點安下心來。」康建國的話語直爽大方,並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想法。
把目光從熱鬧的城牆建築工地上收回來,有些怔忡的略加停頓,薄近塵似乎在思索什麼:「建國,許多事情並非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有些話也只能在咱們之間說說,若是說出去也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見對方困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薄近塵發現自己有些失言了,以他現在還未在西疆中樞系統中站穩腳跟的地位來說,他的這些言語已經有些出格,但話已出口也不好收回,也只有硬著頭皮點明:「建國,殿下婚姻之事不是小事,眼下除了玉棠公主外,安琪兒小姐和安妮公主或明或暗的都與殿下有了婚姻之約,而又有傳言稱殿下似乎更傾心於林國雄之女林月心,以及與西域木蘭哈麗琴娜的聯姻,這其中的複雜程度不亞於一場戰爭,其間涉及的感情糾葛和利益紛爭不是你我這些外人能夠瞭解的。」
「薄大人,您這話可把建國說糊塗了。以殿下的身份娶上十個八個女人為妻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裡邊還能有什麼問題?林小姐如果願意嫁給殿下,那自然皆大歡喜,不願,那也並不影響殿下娶其他女人為妻啊?」康建國時越聽越迷糊,作為一個武人,他當然不太清楚這每一個女人背後代表著的種種關係和勢力,而這份婚姻卻是代表著這些隱藏勢力在整個西疆勢力圈中起落。
「唉,建國你未免把這個問題看得太簡單了。這婚姻一事,事關重大,孰先孰後,孰正孰側,這中間的關節相信連殿下自己一時間也難以決斷,為人上者很多時候往往不能按照自己意願去行事,卻要服從於政治大局,所以這也是秦王殿下一直不願意面對的現實吧。」作為在太平聖國中擔綱武相一職的薄近塵對於上層社會中婚姻的作用卻是看得相當精準,甚至連上司心中想法亦估料不差,只不過這些事情作為外臣最好少摻言,否則後宮吹出來的枕頭風往往比一些政治風暴更猛烈,稍不留意就會牽連到自己的命運。
搔了搔頭皮的康建國眼見得對方語焉不詳一副前怕狼後怕虎的模樣,心中也若有所悟,涉及殿下的私人事情,許多問題正如對方所說不是那麼簡單,很多東西背後都隱藏著太多的利益糾葛,作為軍人最好不要過問這些,一切唯上級命令是從為最好,所以他也有意叉開話題:「那薄大人,這甲馬城您準備怎麼佈置安排駐軍呢?」
「唔,這甲馬城地位尤其重要,我打算放置兩個師團作為駐紮主力,再讓捷洛克人留下五萬兵力協防,這樣足以應對卡曼人的進攻而在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問題,只要兩條幹線保持路況良好,我們的機動部隊可以從西、南兩個方向快速增援,卡曼人永遠也無法從我們手中奪回甲馬,而他們南部的防禦體系也將隨時面臨我們輕騎兵的考驗!」有力的一揮手,薄近塵低沉有力的聲音越到後面越高亢,聽上去卻極負自信力,康建國也禁不住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對方看法。
「薄大人,以屬下的意見,無論在墨靈頓還是甲馬,咱們與捷洛克人的軍事力量對比都應該佔優更為妥當,除非捷洛克人真的成為了殿下的領地。」康建國估算著除開甲馬城駐軍之外,墨靈頓駐軍還有兩個師團也能夠控制住局勢,把捷洛克人的近衛軍推上甲馬第一線也是一招妙策,卡曼人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甲馬,今後圍繞甲馬的殘酷戰鬥絕對不會少,讓捷洛克人消耗消耗有生力量,確保西疆軍的絕對優勢,這大概才是對方的真實想法。
用喜憂參半的這個詞來形容司徒泰此時的心情大概是最合適不過了,司徒朗一方終於回話了,願意考慮退位一事,只不過在條件上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有這個意願,一切都可以商量,重要的是在風聲傳出之後,帝都內外的媒體輿論都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這意味著什麼?那冷謙的話來說,那是帝國貴族們都採取置身事外甚至可以說自己的態度,否則帝都那些新聞媒體早就鋪天蓋地將自己這種從目前看起來是造反背叛的行徑罵得狗血淋頭了。不過聽說十三那個臭丫頭在那裡含沙射影的指責自己,待自己入主帝都之後,倒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自詡為司徒家才女的傢伙,讓她知道在皇位之爭中實力才是硬道理這個真諦。
有了帝都貴族們的,司徒泰自覺心中石頭放下大半,一切都可以變得順理成章,現在只等司徒朗派來的使者和自己一方的談判結果了,想到自己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入主帝都,成為唐河帝國新一任皇帝,司徒泰心中那股子快樂和愉悅勁兒,足以讓自己心境年輕十歲。不過阻力並非沒有,南方的老六現在實力膨脹得很快,這恐怕是自己就任帝國皇帝之後需要首先考慮對付得問題,不過這個老六在帝都及北方的根基不深,相信他無法阻擋自己登上皇位的步伐,自己只要就任皇帝,以大統的名義來遏制和削弱對方,這應該不是問題,光憑五湖一郡之地,他要想折騰起多大風浪,那是想都不用想。
西邊呢?李無鋒這個貌似對誰都極度恭順的傢伙也許才是最大的禍患,借助自己幾兄弟爭位之役,在夾縫中拚命發展壯大自己力量,現在的實力只怕已經不遜於自己,尤其是在軍事實力上更是強悍,如果自己不是佔著唐河帝國司徒家族的正統,能不能爭贏對方,都還是一個未知數。司徒泰從來不認為李無鋒是一個敢於雌伏之人,只不過現在民心未定,西部地區遼闊,這個傢伙胃口又夠大,一口氣吞下不少地方,還需要一定時間來消化罷了。尤其是近期這個傢伙竟然沒有向帝國中央透露半點消息就大舉向半島同盟舉兵,所謂蘇拉維西公國拒絕西疆通商通路的善意建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借口,由此也可見這個傢伙野心之大。
李無鋒給司徒泰帶來的壓力和緊迫感是超過任何人的,這也是他急於與司徒朗達成協議爭取早日登基的主要原因,李無鋒表現出來的擴張勢頭對於帝國規國內其他人來說也許還是一件好事,畢竟李無鋒現在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對外征略之上,對國內的事情似乎一下子不感興趣起來,能夠揚唐河國威是帝國上下都樂於見到的,但冷謙卻並不這樣認為。
作為自己的第一智囊,冷謙點破了這中間的關鍵,認為李無鋒此時在帝國內部韜光養晦不動聲色,卻在外部大肆攻略,一方面是借助強大軍事力量吞併鄰地壯大自己實力,另一方面卻是借助對外征戰來激勵士氣磨練軍隊,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李無鋒百戰百勝揚唐族聲威的形象深入帝國民眾心中,這一招比他直接參與帝國內部的爭奪更為厲害陰狠,連冷謙都對李無鋒這種從幾年之前就開始做起的形象工程深感佩服,潛移默化,帝國內部民眾幾乎都對這位被稱作帝國英雄的人崇拜不已,這在爭取民心上已經為他佔盡了先機。
司徒泰沒有想到冷謙的分析是如此透徹精闢,這也促使他想盡快登上皇位以便採取措施限制和約束李無鋒影響力進一步擴大,但有些事情卻又是急不得的,處於這種情形下的心力煎熬讓司徒泰有一種坐臥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