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血火洗禮,但佔據絕對下風的卡曼軍隊並沒有就此崩潰覆滅,良好的單兵素質和軍官體系使得他們很快就從慌亂中驚醒過來。糧草已經沒有了搶救餘地,但敵人的弱點也一樣暴露,來的都是輕騎兵,沒有一個步兵,只要能將敵人牢牢拖住,從榆林增援而來的部隊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夠趕到,就是步兵也不會超過四個小時。
在軍官們的呵斥下,僥倖逃脫的卡曼士兵迅速就地開始集結組隊,一道道孱弱而又殘缺的包圍圈漸漸圍了上來,逐漸形成一道道枷鎖彷彿要講還在大營中縱橫馳騁的西疆騎兵牢牢鎖住,但西疆騎兵也並非弱者,早在襲擊之前主將便已經再三囑咐絕對不能戀戰,尤其是不能在敵人大營中滯留,卡曼人強悍的反擊能力是整個東大陸也屈指可數的,只要燒燬糧草車就算是完成了戰略目標,而殺傷卡曼士兵不過是順手牽羊的附帶戰果罷了。
沒有等卡曼人的防線構築成功,憑藉著來去如風的強大機動能力,西疆騎兵早已經在包圍圈合攏的時候衝了出去,不但衝了出去,而且還立即分成無數個小型突擊箭頭利用卡曼軍隊集中兵力想要包剿的急切,從外圍發起第二次襲擊。顯然沒有料到西疆人居然敢於在好不容易脫出包圍後又發起第二波衝擊,卡曼人再次為他們的輕敵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根據事後的調查,西疆騎兵的第一波襲擊除了燒燬了糧車外,殺死殺傷的卡曼士兵不足三千人,但第二波反撲的襲擊卻造成了至少四千人步兵戰士的損失,如果不是駐留前方的卡曼騎兵及時趕到,也許這一個萬人隊的卡曼步兵就要宣佈徹底解脫了。
不過卡曼騎兵的趕到也僅僅是起到了挽救大營不被徹底摧毀的結局,雖然主帥有令不得輕易與對方騎兵纏戰,但老練的巴音卓很快就發現了敵人這批騎兵數量不過區區幾千人,在數量上已經遠遠不及自己,既然敵人尾隨追擊而來,沒有理由不給對方一個機會,巴音卓一邊悄悄示意飛奔的騎隊悄悄分開兩隊向兩翼展開後縮,而主隊卻是有意放慢速度等待後方的敵人騎兵跟上,眼見得敵人騎兵越跟越近,巴音卓這才命令主隊迅速加速甩開敵人,然後在奔出幾里地後呈八字形繞圈側擊反撲而來。
沒有料到西疆騎兵在狼狽逃竄之後竟然又正面反擊,猝不及防的卡曼騎兵立時與西疆騎兵混戰在一起,而兩支側隊卻已經悄悄繞道在雙方激戰正酣時從卡曼騎兵背後猛刺一刀。本來就已經在數量和戰鬥力上就不及西疆輕騎兵的卡曼一方頓時被這兩刀斬成了幾截,僅僅只有一個多小時,這場游騎兵對輕騎兵的慘烈決戰讓五千卡曼騎兵只剩下不到兩千人能夠突破包圍圈倉惶逃去。
看到南面沖天的火光將整個天際映得一片火紅,在漆黑的夜空中如同針扎一般刺痛著契裡夫子爵的神經,該死的唐河人,肯定是該死的李無鋒,只有他的軍隊才敢於穿插行進幾百里來行險一搏,想起臨行前主帥再三叮囑一定要務必小心謹慎自己還覺得尼克大人是仗越打越膽小,沒想到不幸言中,這種事情竟然真的落在自己頭上了。
西疆軍敢於偷襲運糧車隊肯定是動用了他們的遊牧騎兵,在這一點上契裡夫判斷是準確的,這種情況下要想挽轉局勢唯一只能寄希望於自己那一萬五千兵力能夠拖住對方,讓對方不能一下子得手,如果對方過於貪婪要想一舉全殲這支部隊,那麼自己還有可能趕上這一仗,但契裡夫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不過在這種情形下,要想避免上軍事法庭,也只能寄希望於這種可能了。
一萬五千騎兵已經一最快速度向南猛撲而去,兩萬步兵也從榆林城中尾隨而出,契裡夫頭腦中已經被那一把大火完全燒昏了,他心中沒有任何主意,只要趕快趕到現場看看情況究竟怎樣,還有多少糧食留下,要知道那可是凡林和甲馬地區駐軍的軍糧啊,這可都是從黑山和龍泉兩地那些士紳平民手中一顆一顆的奪下來的。
「你說什麼?敵人騎兵已經南下了?那後面呢?有多少步兵?」隆眉隼目的高瘦壯漢在馬背上雙肩猛然一聳,顯然是被氣喘吁吁的斥候線報吸引住了。
「是的,王家檯子大火一起,榆林城裡的卡曼人都像背捅了的馬蜂窩一樣,一下子亂了起來,現在有一萬多騎兵已經南下了,小的是在看到步兵隊已經出城才趕過來報告的。」斥候眼中也是閃耀著興奮的光芒,能夠打探到這樣一個重要情報,那仗打完之後少不少了立功受獎。
一直對兵團長安排自己這個萬騎隊隊悄悄潛伏在榆林城郊這個命令很是不滿,眼見得第一萬騎隊去偷襲卡曼人的運糧車隊,自己卻眼巴巴的看著發呆,這種味道委實不好受,萬一榆林城裡的敵人不去王家檯子增援,自己這一晚也就算在這裡白呆了,熬更守夜不怕,可是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揮刀舞槍打仗,自己像個傻鳥一樣愣怔怔的站在這裡,換誰心裡夜不樂意。
不過這一切都雨過天晴雲開霧散了,兵團長的預料果然兌現了,榆林城裡的卡曼人坐不住了,現在該輪到咱這第二萬騎隊建功立業的時候了。興奮得猛搓自己粗壯得大手,第一兵團第二萬騎隊萬騎長赤兀按捺不住心中得激動,用顫抖的聲音怒吼道:「孩兒們,現在是該咱們第二萬騎隊表演的時候了,卡曼人不是一直叫囂他們的步兵天下無敵麼,現在該讓他們見識一下西疆騎兵騎射功夫的時候了,拿下這一仗,李大人和薄大人都不會虧待咱們,孩兒們,你們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殺!殺!殺!」牛眼珠一般發紅的眼睛完全被殺意所充斥,被激起了血性的遊牧戰士此時此刻唯一願望的就是投入戰場,用自己的馬刀和鐵蹄去見證下一刻的輝煌,草原男兒只有用敵人的鮮血才能洗浴掉身上的晦氣,才能證明自己真正的價值!
就像立地刮起一陣颶風,一萬鐵騎隨著步幅的加大,頻率的增快,整個騎兵方隊就像一座移動的風暴中心,卷揚起陣陣黃塵,呼嘯著向東方漫卷而去。草屑、樹葉、泥土統統在鐵蹄下化成齏粉碎末,為滿臉狂熱的騎兵戰士身上蓋上一層淡淡的黃塵,整個空間變成了一個混沌迷濛的移動堡壘,帶著巨大的震動力,向著毫無所知的卡曼增援部隊猛撲而來。
慌慌張張向南狂奔的卡曼軍隊直到西疆輕騎兵逼近到距離自己三里地時才察覺到情況的異樣,三里地,僅僅是幾息時間,相互之間便已經可以看到對方的沒面目,鋪天蓋地的箭雨在接近止三百米處便漫天飛起,三百米距離足夠騎兵射出三箭後再將斬馬刀高高舉起。巨大的慣性就像一具鐵錘狠狠的砸在卡曼步兵方隊這個鐵砧上,頓時鐵砧便深深凹下去的一塊,不過卡曼人極負韌性的戰鬥力還是艱難的頂住了西疆輕騎兵的衝擊,他們用無數鮮血和身體終於換來了他們想要的結果,至少他們擊碎了西疆騎兵企圖將他們分割成幾塊的意圖,在毫無防備之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確值得驕傲。
察覺到分隔意圖無法得手之後的西疆騎兵迅速改變了策略,一部分人收拾起斬馬刀,重新將腰間箭壺中的弓箭拔出,繞著抱成團構築環形防禦方陣的飛速旋轉射擊,一波接一波的箭雨總會帶起無數血雨,這是遊牧騎兵借助機動優勢殺傷敵人步兵最有力武器,而另一波卻仍然高擎馬刀不停的尋機企圖突破,用這種方式迫使對方不得不將分散注意力,讓箭雨能夠起到更大的效果。
這是一場極不對稱的戰鬥,每一次調整防禦陣型總要付出相當代價,但不調整陣型又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當匆匆趕回的卡曼輕騎兵到達時,氣焰囂張的西疆騎兵早已將他們甩在身後呼嘯而去,除了望洋興歎外,馬力遠不如對方的卡曼騎兵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手在眼簾中消失。
王家檯子一戰,西疆軍僅僅利用了兩個萬騎隊在成功的襲擊了卡曼第八軍團護送的運糧隊後,又巧妙的利用敵人救援心切的心理,在榆林城外實施了一場完美伏擊,兩萬卡曼步兵不但沒有起到增援作用,反而白白損失了五千多人,這樣慘痛的損失也許在一場大戰中算不上什麼,但是這是在連敵人汗毛都沒有摸到的情況下就遭遇如此痛擊,這種挨打而無法還手的感覺第一次讓卡曼人深深感覺到了西疆騎兵的剽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