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如何才能保障我們西北的利益不受到損害。」王宗奚有些不滿意的看著心思已經飛到帝都的上司,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怎麼自家上司卻還像個小孩子一般喜歡熱鬧,完全不顧自己這些人的心情。
「不急,不急,宗奚,這兩天就會有消息傳回來,我無法預測,但我可以肯定,帝都在這兩天肯定會有大動作,而且一來就是驚天巨變,只有到那時候我們才能真正確定下一步的方向。」無鋒臉上閃動著沉著的光澤,一雙瞳眸更是熠熠發亮。
「就算是無法確定,我們也需要先作一些準備,有針對性的作一些也是好的,也遠勝於什麼也不作。」王宗奚對上司心不在焉的回答有些氣惱。
「那是。」似乎注意到了下屬的不滿情緒,無鋒趕緊接上話,「帝都必然有巨變,雖然我們還無法確定將像何種局勢轉化,但我們可以作一些基本的準備,無論局勢如何變化,我們都可以以不變應萬變。崇信,你抓緊時間調整軍隊佈署,像西康可以不再保留駐軍,有警備部隊完全能夠勝任防務,瀘江和巴山你妥善安排,瀘江那邊的事情,還是等到時機成熟再動手,我們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天水這邊,具體軍事上的佈署,你來負責。」
乾咳了一下,無鋒又道:「我看隴東和天水的局勢已經基本穩定,日常防務和治安也可以逐漸移交當地,正規軍是打仗的,不是用來守土保平安的,那是警備部隊和地方內政署的事情。」
「大人,您看有無必要組建關西軍團?屬下以為,若是我們要全力介入中原戰事,恐怕還是需要一支較為完備的軍團更合適。」一直少有說話的赫連勃建議道。
「赫連,你這個建議暫時還不行,第一關西從道理上來說,我們還屬於代管,第二,我們沒有基本部隊,這關西軍團從何而來,總不能從其他軍團抽調而來組成吧。在關西我們還需要平穩過渡一段時間,靜待時局變化。不過,關西諸府的預備役工作還需加強,這幾府的人力資源遠強於我們西北,這一項工作幹好了,也會極大減輕我們兵員補充的壓力,只是在審查方面還需花些氣力,別讓別人鑽了我們的空子我們還不知道。」無鋒搖頭否決了這個建議,「大家不要著急,機會有的是,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耐心等待。」
入夜,帝都皇宮內一片肅穆寧靜,巡邏的羽林軍和內廷侍衛精神抖擻的沿著宮牆走過,靜謐的秋夜涼意森森,已經是深秋季節了,宮裡的太監侍婢們早已經穿上了裌衣,偶有寒鴉鼓噪,聽得人心裡磣得發慌。
魚燭將安福宮旁得內書房照得透亮,兩個小太監一動不動的站在牆角連大氣也不敢出,坐於案桌前的司徒明月正精神飽滿的閱讀著放在案桌上的各路條陳,雖然還未曾臨朝理政,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已經龍體安泰,接連幾天已經接見了朝中幾乎所有的重臣,幾位進京面聖的地方郡守和外國使節也破例得到了接見。
司徒明月時而皺眉,時而舒展開來,眼見是這些大臣們的條陳影響著他的心情,他已經下定決心明天便要在第一次登朝理政時提出立儲君一事,這前期的所有工作都是圍繞著這一目標在進行。雖然花費了不少精力,但總算基本上達到了目的,無論是朝中重臣還是軍隊將領,也都瞭解到自己的心意,並表示了贊同和,只要明天自己提出來,自然有人替自己說出心意,列位大臣一附和,這件大事便可以板上釘釘,剩下來的就是軍隊派系的整肅了,希望能在這十天之內能夠為朗兒留下一個差強人意的結果。
想到這兒,司徒明月有些黯然,作為父親,對另外幾個兒子,他有些歉意,只是處在這個時刻這個位置,他只能這樣做,否則只會導致更大的災難,對於其他幾個兒子的歉意他只能隱藏在內心深處了。
看來縱然是自己已經隱隱表露了意圖,但還是有人拂逆自己的意思,這些傢伙看來已經是和自己其他幾個兒子捆到了一輛戰車上,下車不得了,司徒明月臉上掠過一絲陰森的笑意,也罷,只要過了明天,這些傢伙都將作鳥獸散,沒有了主子,倒要看看他們向誰效忠,自己這幾個兒子也的確不是省油的燈,預先竟然作了如此多的準備,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料到自己會有精力上朝理政罷,天算不如人算吧,若是沒有黃廣濟的那份藥,只怕自己真的只有一直在這龍床上躺下去,永遠再無機會。只是這半個月的生命是在是太短了一些,若是能夠再多給自己一個月時間,自己定不會如此倉促,許多事情將會處置得更妥帖。
「陛下,您該用夜宵了。」乖巧的小太監已經將熱氣騰騰的燕窩參茸羹悄悄放在了案桌便,細聲細氣的道。
瞟了一眼老老實縮回牆角的小監兒,司徒明月有些感觸,自己一去這些老人都該換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換了皇帝,自然所有人都該換了,此時的司徒明月心態卻是無比平和,全無以前的焦躁不安的心緒,也許是已經明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在橫生枝節,能夠將自己的皇位平平安安的交給自己的兒子,他就再滿意不過了。此時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縮在牆角的小太監全身卻是忍不住微微顫抖,一張臉已經變得煞白,只是躲在角落處,藉著陰影的掩護,誰也未曾注意。
看見有些乾瘦的手指已經斷端起了盞碗,站在牆角邊的小太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悄悄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動作在這個時候卻是變得如此緩慢。
「轟」的一聲,西邊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一陣嘈雜喧鬧聲,沖天的火光映得連書房內也是一亮,司徒明月放下已經端到嘴邊的盞碗,站起身來,向外望去。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皺了皺眉,司徒明月厲聲問道。
門外立時有侍衛答道:「回陛下,好像是西邊走火了,卑職已經吩咐人去察看了。」
驚疑不定的坐回椅中,司徒明月心中似乎有了某種感覺,但這種感覺似乎有不便向人道明,下意識的端起案桌上的盞碗小口的將參茸燕窩羹吞下,心思卻放在了方才西面傳來的喧鬧聲上,難道這些忤逆子真敢作出大逆不道之事?司徒明月不相信自己還在,他們就敢如此膽大妄為,也許自己過去後,他們不會甘休,但自己還在,他們也敢麼?
牆角邊的小太監直到看到皇帝陛下將一碗羹吃盡,心中才算略略放下,一份完成任務的放鬆感自豪感湧上胸間,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是什麼,但他已經滿足了。
一陣胸悶突然襲過,連帶起頭也有些暈眩,司徒明月心中卻是十分清醒,他有些緊張,難道自己真的會在今晚出事?莫非自己先前的預感真要變成現實,不可能啊,黃廣濟不是親口告訴自己說要在半個月後才可能出現問題半個月內與常人無異麼?司徒明月竭力控制著自己氣短心跳的身體,太陽穴也是突突猛跳個不停,一時間,他竟然無法出聲去招呼人叫太醫。
「什麼人?口令?」門外傳來侍衛的喝問聲。
「啊?!賊子膽敢#183;#183;#183;#183;#183;」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有刺客!安福宮有刺客!」「有刺客,有人謀刺皇上!」
兵刃的撞擊聲越發激烈,慘叫哀嚎混雜在嘈雜的叫喊聲和腳步聲中,轟然一聲巨響,外殿大門連門待門框在巨大的撞擊下倒了下來,兩名黑衣蒙面漢子一身血跡,衝了進來,兩名小太監尚未來得及說話,雪亮的劍光閃過,便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臉木然的皇帝陛下呆呆的目視著前方,似乎對突然闖進來的兩位刺客視若無睹,森然的氣勢倒是讓闖進來的不速之客腳步一下子慢了下來,看見目標端坐在案桌後毫無表示,兩名黑衣蒙面男子交換了一下驚惶不定的神色,一咬牙,身體騰身而起直撲了過來,卻在半空中又靈巧的一個翻身落了下來,驚疑不定的「咦」了一聲。
兩人慢慢走近案桌,一身杏黃龍袍的皇帝陛下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一名黑衣人輕輕探手在目標鼻前一試,立時縮了回來,一把拉起自己的同伴,急聲道:「老二,快走,別讓咱們來背這個黑鍋!」
兩道身影騰身而出,在殿外一掠而過,帶起一陣寒氣,緊接著雜亂的腳步聲已然趕到,湧入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