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形勢的劇變迅速反饋到了正快速從河間向天水推進的太平軍成大猷部,成大猷萬萬沒有想到司徒峻麾下的三個帝國主力陸軍師團竟然如此敏捷的轉身就逃,居然還留了一座空城給先到一步的西北軍,白白讓太平軍喪失了這樣一次機會。懊悔萬分的成大猷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些所謂皇室貴胄的血性,偌大三個師團的正規軍在聽聞他們口中的叛軍即將到來時,居然就一聲不吭的跑了,而且還跑了個一乾二淨,連地方政府的官員們都一同消失,這可真是天下奇聞。
西北軍的進駐讓成大猷又面臨艱難選擇,和西北軍有過兩次交道的成大猷清楚的知道西北軍的戰鬥力遠非帝國這些自詡為正規陸軍的幾大軍團部隊能比,上一次盧龍突襲戰已經讓成大猷深深感受到了西北軍的悍勇和堅韌,雖然自己成功逃脫,但他自己清楚那不過是對方把自己當作了普通太平軍的緣故,即便是那樣,自己也付出了相當的代價,不但除開自己的子弟兵僥倖逃脫,幾乎所有的下屬都被他丟棄在了盧龍淪為屍體和俘虜。
西北軍給他上的這一課至今仍在成大猷腦海中栩栩如生,讓他隨時想起一句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眼下原本準備利用司徒峻的驕傲心理一舉圍殲司徒峻的當家部隊,沒想到司徒峻跑了,卻把西北軍這條惡狼給放了進來,這場仗該如何進行下去呢?
這讓成大猷陷入了極度苦惱之中,西北軍的戰鬥力無庸置疑,尤其是這號稱西北第一王牌的梁崇信師團那更是非同一般,根據從天水城內傳來的線報,另一個從博南增援而來的稍後到達的師團是一個純高岳人士兵組成的步兵師團。高岳人的剽悍不畏死不僅遠近聞名,而且尤以對李無鋒個人的忠誠更是公開的秘密,要想從這對方手中拿下天水城,成大猷自己也明白肯定要付出極大代價,也許自己一方唯一的優勢就是數量上的懸殊,當然成大猷也對經過自己一手訓練的太平軍士兵也充滿信心。
這一仗究竟打還是不打呢?如果打開來,幾天之內能夠有把握拿下天水麼?一旦解決不下,據說已經初具規模的西北快速反應部隊機制很有可能就會江一個甚至兩個師團的陸軍運送上來,那反而會讓自己成為被動的一方,而現在自己雖然不具備一舉拿下天水的實力,卻保持著對天水的戰略優勢,自己可以有許多選擇。
成大猷其實內心已經有了決定,他雖然喜歡出奇兵行詭道,但那也是建立在一定把握基礎之上,像這種蠻攻硬拚,成大猷素來不屑,完全靠士兵的屍骨來累積軍功,這只能說明將帥的無能。
在作了一番佈置後,已經逼近到了距離天水城不足五十里地的太平軍開始緩慢退卻,但僅僅只是退卻到了距離天水府城的八十里地的與河間府交界地帶便開始安營紮寨,並不斷進行大規模軍事演習,不知道炫耀武力還是威嚇天水的西北軍,連一直關注著局勢變化的梁崇信也搞不懂這個成大猷究竟在搞什麼鬼。
就在幾乎所有的周邊力量都用緊張而又懷疑的目光注視著這支龐大的軍事力量表演時,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當日出伴隨著新的一天開始時,太平軍依然在河間和天水邊境進行著令人乏味的演習,甚至連各方勢力的間諜和斥候們都膩煩了這種毫無價值和美感的表演。太平軍似乎打算在這裡長期駐紮下去,大量的糧草車和輜重車源源不斷的從河間方向抵達太平軍宿營的盤龍鎮,一座座大型軍營被越擴越大,壕溝越挖越深,巡邏的斥候越發嚴密,嚴格的交通管制和宵禁以及抽取高額的過境稅,甚至連過往的單身旅客也都被迫交納昂貴的人頭費,這讓過往的商人旅客們紛紛改道從隴東南下越過崎嶇的泗水嶺進入漢中,再從漢中南下或者東進進入中原和江南,雖然路途艱難和遠上了許多,但相比那高昂的過境稅費,依然划算許多。
已經接到近衛師團增援的梁崇信並沒有讓近衛師團到天水,而讓宋天雄坐鎮隴東策應,畢竟西北軍入主隴東時間尚短,隴東也還存在些多不穩定因素,太平教在這裡埋下的間諜和坐探遍佈全府,喪失準備掀起新的暴亂,而那些保守貴族們也一樣對西北軍的到來抱有敵意,也許只有那些工商業富商們和一些開明貴族對無鋒勢力的東擴持歡迎態度,這攜矛盾和疑慮都需要時間來調整和彌合。
成大猷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呢?十幾萬大軍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挨著邊境線上打著旋兒,卻又不肯再往前行一步,一晃就是半個多月,架勢倒是作得蠻像,但梁崇信可以肯定,成大猷絕對已經放棄了攻打天水,但他讓這十幾萬精銳就這麼呆在這裡,練兵不像練兵,演習也已經搞過幾次,再沒看出什麼新鮮東西,梁崇信已經無數次的設想過對反的目的,但始終未能揣摩出對方的真正意圖,相信周圍的其他幾方勢力也一樣處於這種困惑之中。
沒有阻斷交通,卻又徵收如此高的過境稅,商旅們根本就不再走這條道,改走漢中,如果是為了減輕財政壓力,那對方看到這種情況也應該改弦易轍了,但出乎人意料,那些巡邏隊似乎樂此不疲,反而越發緊了。這未免太奇怪了,那他們的目的就不是為了錢。一抹靈光似乎再苦苦思索的梁崇信腦海中一閃而過。
「你們說這一段時間有大量的輜重車和糧草車從河間過來?」梁崇信心中微微一動,立即喚來幾名老練的斥候和諜報人員。
「是的,大人,這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不少運輸車過來,拉來大量糧草和其他物資,看起來太平軍似乎要在這裡長久的守下去。」一名斥候不知道為什麼主將為什麼會突然對這個情報感興趣,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這些車輛呢?」濃眉下的目光望了望幾人,暴露出主將心中的緊張。
「這個不太清楚。太平軍實行了宵禁,而且因為高額的稅收問題,從天水到河間的道路根本就沒有人肯走,夜間又實行了宵禁,控制得更加嚴格,我們都無法瞭解到這些情況。」一名斥候回答道。
「難道就沒有人知道這些從河間過來的馬車到哪兒去了嗎?」梁崇信並不放棄努力。
「大人,好像這些馬車都連夜就返回了河間那邊了,有線人曾向我反映過,說太平軍大概是運輸車輛不夠用,不得不將下了貨的運輸車連夜返回河間重新裝貨再來,他曾經在夜間看到過車隊望河間駛去。」另外一名諜報人員猶豫了一陣才道。
「哦?那他看見馬車有沒有裝什麼貨物?」梁崇信心中一緊,立即問道。
「他沒有提及,估計他也看不到,因為這一次太平軍的運輸車全是那種高廂板的大貨車,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裡面,又是從軍營中直接駛出來,外邊人恐怕無法知曉究竟拉得是什麼東西。」
「哦?高廂板貨車?遮得嚴嚴實實?那些返回河間的運輸車能不能看出是空車還是重車?」
「回大人,這個沒有注意,夜間除非靠近,恐怕很難看出是空車還是重車,到了白天又有從河間來的重車,現在正值天乾土燥時節,來往車輛轍印都混在了一起,實在不好分辨。」沒想到主將問得這麼仔細,諜報人員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
「哼,不好分辨?恐怕是根本就沒注意到要去察看那些車輛的轍印吧?」梁崇信冷哼一聲,卻沒有再多說什麼。這也難怪,諜報人員注意的目光都放到了敵人的行動和演習上去了,從河間來的車輛也就是拉了一些糧草和補給物資,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誰還會去注意返空車會不會拉什麼東西?
不過就這麼些情報也足夠了,梁崇信已經若有所悟,這個成大猷還不是一般的狡猾,不但善於觀察形勢見風使舵,而且掩人耳目的花招一樣接一樣,演習,挖壕溝,強後勤,擺出一副要在那裡長期駐紮打持久戰的模樣,把外邊人蒙在鼓裡,可內裡卻在暗中佈置著陰毒的殺招,自己若不是突然間靈光一現想到這運輸車上,只怕一樣還是被耍得團團轉。
轉過頭問旁邊那名一直沒有發言的男子,「你們那邊呢?難道也沒有一點消息?」
男子搖搖頭,「沒有消息,自從退到盤龍鎮後,裡邊就再也沒有消息傳出來,估計不是採取了保密措施就是他們出事了,總之這麼久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太平軍這段時間演練情況怎麼樣?」梁崇信點點頭,又繼續問道。
「前一段時間十分熱鬧,這一段時間已經收斂了許多,規模也小了許多了,也許是他們也覺得這樣的演習沒什麼意思。」一名斥候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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