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爾多率領的五萬大軍借助黎明的晨色已經悄悄的集結到了距離波月湖畔十里地的草原上,在往前走就有可能會碰上唐河人的斥候隊了,他不敢在冒險,只得將部隊約束在這一片低地種,五萬多人的行蹤要想徹底瞞過所有人庫爾多也沒有什麼把握,但是戰爭就是賭博,他不得不賭這一把,只希望李無鋒在糧倉防線上佈置的部隊不會太多,哪怕是一個師團,庫爾多也有相當信心能夠突破,畢竟自己的目的不是要全殲對方,只需要突破在趁勢燒燬敵人後勤補給,任務就算圓滿結束。
遠處傳來震天的喊殺聲顯示著前方正面戰線上的搏殺已經進入了了高潮,看來古兒丹亦是清楚這一仗的後果,如果不能擊敗唐河人,他的酋長職位定然難保,十五萬大軍集結在唐河人正面戰場,只要發揮出應有實力,應該說能夠給李無鋒製造相當麻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庫爾多勒了勒腰間的皮帶,斜掛在馬腹邊的槍袋中那把黝黑發亮的鐵槊靜靜的躺在那裡期待著主人的召喚,是時候了,看見最後一批斥候隊縱馬狂奔而來,庫爾多心中默默的叨念著,勝負在此一舉,就看老天站不站在自己一邊了。
斥候帶來的消息讓庫爾多喜憂參半,喜的是發現糧倉附近的西北軍有所調動,正面戰場上拚殺已經進入最激烈的時候,估計李無鋒已經抽調了部分軍隊投入正面戰場,憂的是,正面戰場自己一方損失慘重,而為了防止被對方察覺,斥候隊不敢過於靠近糧倉,糧倉附近軍隊的調動情況究竟如何無從而知。
糧倉附近的諜報人員也證明了這一點,幾天來糧倉附近的駐軍情況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也沒有發現敵人有所警覺,至少沒有發現敵人有挖掘壕溝和修築鹿砦一類的針對性防禦工事。這一點還是讓庫爾多較為放心,他最擔心的就是對方設計一個圈套讓自己一方去鑽,所以特別讓莫特人動用各種力量監視和查探內裡情況,雖然唐河人防範甚嚴,但畢竟如此大一個範圍,要想有什麼大的動作比如轉移糧草和物資這樣的行動應該還是能夠獲悉的。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前方是陷阱還是自己希望的那樣,都必須搏一搏了,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了。示意掌旗手揮動大旗,一直處於警戒狀態的戰士們紛紛整理武器盔甲,開始進入臨戰狀態,為發起衝鋒作最後準備。
隨著低沉的號角吹響,排成鶴翼攻擊陣形的五萬騎兵開始緩緩起動,戰局一旦起動便不可能在停下,庫爾多一邊命令士兵們加快衝擊速度,盡可能給敵人以最短的的準備時間,畢竟這五萬多人發起攻擊造成的巨大響動要想不被警惕性頗高的西北軍察覺,這明顯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可能減少他們的準備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徹底摧毀他們防線,然後再一舉焚燬他們賴以生存的糧草。
「來了麼?」沙浪站在一圈連一圈的車廂之間強壓住心中的興奮問道。
「回師團長,敵人騎兵已經起動,現在正在加速,正朝我們正面衝來,來勢相當兇猛啊。」狂奔而來的便衣斥候甚至來不及行禮便衝到師團長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報告。
「好,來得好!」沙浪高興得重重了拍了對方肩膀一掌,隨即下令給掌令官,「命令各聯隊準備,第五聯隊兩個大隊作預備隊,作好迎擊準備!」
密密麻麻的騎兵排列成嚴整的隊形向著看上去似乎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多少反應的西北糧倉防禦圈猛撲了過來,當先依然是裝備簡陋的一萬莫特鐵甲騎兵,幾片單薄的鐵葉甲外加一副護心鏡,胯下戰馬只在馬前胸處加掛了一副鎖子甲,這就是莫特鐵甲騎兵的完全裝備,許多士兵甚至連手中的長矛都是在戰前由西斯羅人免費提供的,替代了他們平常使用的木柄鐵槍,這既讓他們增添了信心,但在使用上又還有些不太適應,畢竟正規重裝騎兵使用的是長達三米多的鑌鐵長矛,光矛頭就比原來使用的槍頭長上兩倍有餘,而且還加裝了許多狼牙刺,無論是在重量上還是威力上都比原來的破爛貨強上了許多,委實是可刺可砸的一流武器。
緊隨在一萬莫特騎兵後面的才是庫爾多率領的羅卑鐵騎兵,他們的裝備比莫特騎兵只能說稍稍好一些,鎖子甲裝備到了人身上,馬身上依然只有馬前胸配置了護甲,一張圓盾斜扣在馬後腹,老練的庫爾多出於種種顧慮,雖然看不出前方有任何疑點,但他還是將自己的手下放在第二線上,讓自己的手下盡量和第一線的莫特騎兵保持一定距離。
距離越來越近,連糧倉似乎都可以遙遙在望,地平線上似乎可以看見對方慌亂的身影,似乎正在結陣自保,庫爾多心中一陣狂喜,想要拉近距離看個仔細,下意識的隨手一鞭加快胯下健馬的速度,看著主將加快了速度,身後的士兵們也都緊接著加快了速度。
隨著起伏的目光望向前方,庫爾多心中卻暗暗打起鼓來,一道粗粗的黑線似乎出現在前方,那是什麼?庫爾多使勁睜大眼睛想要看個明白,但卻總是無法辨別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難道是敵人臨時壘築的土牆,但剛剛才接到斥候的報告並沒有發現敵人有構築工事的行動啊,難道這短短半個小時唐河人就能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庫爾多無法置信,帶著強烈的不祥預感,庫爾多悄悄又壓下了速度,但處於興奮狀態的士兵們卻似乎感受不到主將的擔心,不斷的催促胯下的戰馬提升速度。
莫特人嫻熟的馬技此時得到了極大展現,萬蹄落地,激起漫天黃塵,整齊的步伐猶如天界的巨人踏足大地,每一次落地總讓大地為之顫抖呻吟,萬匹駿馬彷彿在表演統一的舞蹈,紛飛的舞步化作無限殺機,激發起無限血氣的戰士們開始作最後的加速,阻擋在前面的任何東西都將在他們的鐵騎面前被踐踏成齏粉,任何東西也不足以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沙浪站在高處冷冷的注視著前方,莫特人的騎術的確然讓他歎為觀止,作為唐族人無論如何也難以與這些從出生就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相比,這是遊牧民族與生俱來的天賦,不過再好的騎兵也必須要靠良好的主將來指揮,任何兵種都存在不可迴避的缺點和不足,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其過程縱然是有些曲折,但其結局早已注定。
當躲過撲面而來的箭雨和投槍時,映入莫特騎兵眼簾的卻是高聳在自己面前的一輛輛連環相扣的運輸車,高聳的車廂中不用想也知道裝滿了土袋,厚重的運輸車防線像一道巨大的城牆衛護著躲在車後的唐河人,鋪天蓋地而來的箭矢和投槍不斷的在手腳無措的莫特騎兵群中濺起血花。
庫爾多在這一瞬間瞳孔倏然縮小,呆滯的目光茫然的望向前方,巨大的刺激讓他一時間簡直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又上當了!當看清楚那一圈圈用車輛組織起來的堅固防線後,庫爾多內心湧起無限悲哀,自己又一次栽倒在自己的宿敵手上,難怪對方有恃無恐的不作任何準備,只怕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再對方的監視之中,有意設下這個套來讓自己鑽,可笑自己還自以為得計,能夠一洗前恥,沒想到卻落得更加悲慘得境地。
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撲擊在裝滿土袋的車輛防線上,沒有了任何退路的莫特騎兵亂成一團,但戰士的自尊依然促使他們亡命的用手中的武器砸擊著木質的車廂,希望能夠打破這道囚籠,但這似乎顯得毫無意義,用鐵環相扣的車輛足足組成三道防線,每一道防線之間間隔幾米,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便從這裡灑出,負責保護弓箭兵的步兵則輕鬆的將那些僥倖突破防線的莫特士兵斬殺當場,這是一場毫無懸念既不對稱的戰爭,莫特人和羅卑人組成的聯軍就像一個撲向蛛網的飛蛾,一旦被沾上便無法逃脫,一步一步走向滅亡。
沮喪得幾欲自殺的庫爾多內心掙扎良久,終於放棄了這貌似悲壯的行徑,他不能這樣,雖然遭遇了重挫,但死傷的絕大多數是莫特人,削弱莫特人這個基本目的已經達到,自己部下不過是遭遇了幾波箭雨的襲擊,仍然還保留有戰鬥力,只是這個時候大勢已去,再在這裡頑抗純屬自殺,他沒有多作思考,便斷然下令丟下莫特人後撤,讓莫特人拖住唐河人多給自己一點時間,讓李無鋒的後手無法及時使出,當從兩翼包抄而來的西北騎軍趕來時,早已遠遁的羅卑騎兵已經消失在了地平線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