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難盡,此次江南之行歷經幾個月,蘇秦若是單單只為瞭解廖其長所代表的江南庶族勢力想法,那也花不了這許多時間。當然江南也是我的主要目的地,能夠為大人爭取江南工商勢力的自然是好事,只是這江南遠離我們西北,縱然李大人的想法和政策再符合他們的利益,但也得等到李大人得勢力能夠達到影響江南這一步恐怕他們才會真正坐下來思考這些問題,現在談這一步他們覺得還有些為時過早了。」蘇秦搖搖頭,臉上頗有些遺憾的神色。
江南之行正如他啟程之前想像的,那些商人們的目光還是太短淺了一點,始終無法看破目前表面的形勢,帝國已非往日的帝國,面對太平教咄咄逼人的架勢,三藩趁機擴張,幾位皇子的奪嫡大戰已經拉開序幕,帝國已經明顯表現出無法駕馭大局變化的趨勢,而馬其汗人和北方諸國肯定不會在這關係整個東大陸局勢的鬥爭中袖手旁觀,甚至連米蘭、倭人這些平素看上去不太相干的勢力都會被捲進去,這種時候要想保持中立坐觀形勢變化未免太幼稚了一點,江南富庶百年,多少人對這片土地上的財富充滿了渴望,在這即將到來的風暴中能夠脫身事外嗎?蘇秦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
「鼠目寸光!商人們逐利為本這不是錯,但若是作為商人勢力的領頭人沒有遠大的目光,那就很有可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江南經濟力量足夠雄厚,但政治上一直受著帝國上層貴族的打壓,而米蘭人也一直對江南商人們獨霸東大陸的工商業和航海運輸業耿耿於懷,馬其汗人更是不用說,江南商人們的百年積累,他們只怕早就對江南的富庶垂涎三尺了吧,我聽說馬其汗人的大汗本人就對江南的風情仰慕已久,甚至還微服化裝到過江南幾次遊歷,只是礙於帝國依然保持著巨大的軍事架構而不敢妄動罷了,如果帝國一亂,這種千載難得的機會,你說他們會放過嗎?」蕭唐搖頭歎息不已,作為一個政治家,不僅僅要關注自己力量的發展,這周邊勢力的漲消變化一樣是值得關注的焦點,自從西北的勢力向關西延展後,蕭唐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帝國南部地區。
「蕭兄,這只是我們站在自己的角度來看罷了。換個位置看,廖其長的做法也沒有什麼錯,七殿下本來就是皇室一脈,足以代表帝國正統王朝,此時又親臨江南百般許諾拉攏,加上南面的米蘭人又與七殿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能夠贏得他們的一些就算不錯了。」蘇秦苦笑道,「畢竟這些廖其長只是代表,最終決定還是要看商人們的主流派想法,他們的眼光不可能像我們這般考慮得那麼遠。」
「哼,這時候司徒元需要他們來為自己的奪嫡大計出力出錢,自然要百般拉攏聯結,可是司徒元的背後是帝國的上層貴族,他可能為了江南商人們的利益背叛自己根基麼?」蕭唐冷笑著道:「一旦利用價值喪失,剩下的就該搾取他們存在的經濟利益了,到那時候,就成了魚肉和刀板的關係,其下場難說得很啊。」
蘇秦一時間無言以對,他何嘗不知道蕭唐之言的深刻,這些話也是他委婉的轉達給那些商人世家的,但對方能不能夠接受就非他能夠決定的了,很遺憾的是,大部分商人世家都不太看好自己的主子,至少認為短時間內無鋒的勢力難以起到幫助江南商人們的作用。
大書房中沉默了下來,只有自鳴鐘滴滴答答響個不停,蕭唐和蘇秦都在思索著什麼,直到無鋒的到來。
默默的聽完蘇秦的匯報,無鋒也陷入了沉思,沒想到江南的局勢一波三折,連廖其長也無法控制住那幫財雄勢大的商人,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江南商人們似乎更傾向於與司徒元結盟,對自己拋過的橄欖枝似乎並不太感冒,這也在無鋒的預料之中,要讓那些眼睛只盯著眼前利益的商人們在眼前形勢並不明朗的情況下一下子做出多大轉變,也太難為他們了。
「大人,此次江南之行,蘇秦未能竟全功,實在有負大人重托。」蘇秦也感覺到了無鋒的失望,有些忐忑不安的道。
「不,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何況總還是有一部分人表現出了對我們的興趣,這就證明了我們的影響力在逐漸擴大,雖然現在他們不可能有什麼太公開的表示,但是這種意向性的東西轉化為實質性的東西也要不了太長時間,我們也不可能奢望他們現在就直接表明態度親附我們西北,我們現在也沒有具備那個實力,實在也怪不得他們。」無鋒的分析十分客觀,西北距離江南千里,即便是再有利害關係,但也不大可能直接干涉到江南,能夠贏得商人們在經濟方面的一定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
「另外蘇秦在五湖和東海兩郡獲得的情報也相當重要,其意義並不亞於江南之行。沒想到這金正揚居然會來上這麼一套,腳踩兩支船,他也不怕司徒峻知道了剝了他的皮?」無鋒說到這裡語氣已經輕鬆了許多,「真人不露像啊,沒想到司徒彪這個傢伙竟然能把第六軍團給控制在手中,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又得仔細斟酌一番,如果沒有第六軍團的,司徒峻究竟還有多大希望很令人懷疑。」
「大人,這個消息也未必準確,金正揚出身禁衛軍,據我們瞭解,這個傢伙素來奸猾,在禁衛軍中素來與軍團長馬遠往素來交好,是一個典型的牆頭草,南部軍區司令官孟海頭腦簡單,雖然對皇帝陛下一片忠心,但根本控制不住第五軍團和第六軍團,現在這金正揚既然和司徒峻司徒彪兩邊都搭上了線,說明他也在觀望之中,弄不好這個傢伙還會主動向兩邊主子匯報對方和自己的聯繫情況以求得更多的,反正這種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他最終會站到哪一邊就要看形勢的變化更有利於哪一方,哪一方開出的價錢更高等諸多因素的綜合考慮了。」蘇秦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不過現在帝國重新組建第三、第四軍團,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不知道這究竟是皇帝陛下的意圖呢,還是現在朝中監國的九殿下的想法,如果是九殿下的想法,這兩個軍團的控制權必然會牢牢的控制在他手中,再加上禁衛軍團也他的話,無論在清河的城衛軍團是否投向了九殿下這大勢就十分明了了,擁有三到四個軍團的軍力,外加朝中大臣的擁戴,這頂皇冠花落誰家就有點水落石出的感覺了。」
「蘇兄,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千萬不要小看了這些皇子殿下們,也許治國安邦行軍打仗非他們所長,但是若要論起玩弄權術手段和算計他人的伎倆,只怕他們個個都不會後人的。」無鋒抿嘴微微一笑,「舉例說說六殿下吧,不知道之前誰會想到他會和金正揚勾搭上?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手段呢?要知道想登上皇位寶座只怕不是在陛下面前吹點枕頭風和一個軍團的就可以妄想的,司徒彪不傻,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的。」
蕭唐和蘇秦同時點點頭表示展同自己主子的看法,皇位的爭奪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也許越來越多原來並不為人知曉的東西會逐漸浮出水面,進入這個階段的角逐者,沒有人會再作多少保留,誰是最後的勝利者現在下定論的確還為時過早了一點。
臨近祭春的天氣委實不怎麼樣,尤其是這直接緊挨著騰格裡草原上的莽野鎮更是寒氣逼人,說緊鄰著騰格裡草原有些不準確,這莽野鎮所處的位置其實就是東騰格裡草原東南角上的一部分,只不過這裡除了遊牧而居的猶利人等許多來自草原上的小部落外,還有許多唐族人生活在集鎮附近。隨著西北勢力不斷在東騰格裡草原上的增大,唐族人也開始出現在東騰格裡草原上的各個角落,唐族文化歷史傳統也開始滲透入草原民族的日常生活,本來就對燦爛輝煌的唐族文化仰慕已久,隨著騰格裡草原和唐河帝國內地尤其是西北的經濟商貿聯繫日趨緊密,這種文化相互融合滲透更加明顯。
莽野鎮就是這樣一個典型,雖然這裡居住的來自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居民不算少,但這些定居在這裡的居民已經逐漸適應了唐族的生活方式和習性,當祭春大節即將到來,集鎮上幾乎每家每戶無論是唐族還是其他民族都開始懸掛燈籠打,掃宅邸衛生,貼門神對聯,為慶賀祭春大節的到來作準備。
冬日裡天黑德早,剛過了晚飯時間,天就已經黑盡了,不過莽野鎮不比其他荒僻小鎮,這裡可是慶陽府最興盛繁華集鎮,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民族成分也造就了這裡畸形的繁榮,可以說慶陽府城裡的能有的娛樂消遣方式,這裡差不多都有,只是規模略略小一些罷了,不過這也足以莽野鎮的居民向外來的客商們炫耀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