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思索了一陣,似在考慮自己的措辭,司徒玉棠嬌靨也變得異常嚴肅,「不錯,去年父皇在讓你留在帝都休養一事的處理上的確有些不太恰當,但你也應該理解我父皇的心理,他一生操勞幾十年也不容易,年紀大了有些多疑也可以理解,何況你能說你在西北的行為沒有出格之處?沒有你那些出格行為的刺激,我父皇大概也不會聽信其他人的建議讓你留在京中!而且最後還是同意你回到西北,你還要死揪住這個問題不放?」
既然被對方抓住了痛腳,司徒玉棠索性就將問題捅開來說,「我父皇一手將你從一個低級軍官提拔成為權傾一方的封疆大吏,即便是他的處理上有些過激之處,你作為臣子的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他的心情反而記恨在心?這恐怕也不是一個真正男兒的表現吧?」
司徒玉棠巧妙的以退為進完美的化解了無鋒的反擊,讓無鋒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未婚妻在口才上的高明,不過他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多,他直接就把問題調明:「玉棠,其他的我不想再多說了,皇帝陛下待我不薄,這我心裡惦記著,我也沒有怨恨陛下的心,至於那些煽風點火的人嗎,有機會我會找他們討教的。只是眼下皇帝陛下病情不輕,聽說已經不大打理朝政,平素都是寧何幾位大臣會同幾位皇子在處理朝政,不知這個情況是否屬實?」
以聽得無鋒這樣一問,司徒玉棠臉色陡變,語氣也一下冷了起來:「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並不重要,問題在於這個情況是否屬實,若是皇帝陛下真的病到連朝政都無法處理,我很擔心帝國目前這種看起來還算比較平穩的局勢究竟還能維持多久。不客氣的說,玉棠,你那幾位兄長都不是省油的燈,而皇帝陛下至今沒有宣佈皇位繼承人,這一點恐怕你也清楚,一旦皇帝陛下#183;#183;#183;#183;#183;#183;,很難說帝國朝中會起什麼樣的波瀾,我很焦慮啊。」無鋒面帶憂色,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卻又把原來的話題放在了一邊。
心中一凜,對方的話幾乎正說到了司徒玉棠的要害,相距千山萬水,她也不清楚眼下朝中究竟是一個什麼模樣,自己父皇不能臨朝理政,那幾個兄長爭奪大位的戰鬥很快就會展開,這是她最擔心看到的一幕。
臉罩寒霜,司徒玉棠一雙星目牢牢鎖定在無鋒平靜的臉上:「你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我在想,眼下帝國中央形勢也很不穩定,皇帝陛下的身體狀況才是我們最值得關心的問題,一旦出現什麼意外情況,我很擔心帝國會不會出現內亂?而太平亂軍現在還沒有其他什麼大的動作,但其背後隱藏的實力也許並不止它現在暴露出來的這些,我個人認為暫時還不宜採取過大的軍事行動刺激對方,現在先穩住陣腳,待皇帝陛下身體好轉穩定以後,再來商量對付太平亂軍的方案也不為遲吧。」無鋒聳聳肩,顯得很隨便。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就任憑太平亂黨在帝國領地上肆意妄為,而我們卻無所作為?」司徒玉棠語氣雖然是反詰無鋒,但強硬的話語遮掩不住語氣的軟弱。
「嘿嘿,我想太平亂黨在帝國領地內肆意妄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十幾年前的生根發芽到後來在帝國各郡府的公然發展,我好像也沒看到帝國各級政府採取什麼措施啊?況且現在太平亂黨已成氣候,遠非昔日可比,盲目行動的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隴東之戰就是一個擺在面前的教訓,所以,玉棠,我希望你冷靜的分析目前的形勢,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理智,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無鋒冷冷的反擊了兩句,但見到玉人臉色一變,立即又將話語婉轉下來,耐心的勸說對方。
輕歎一口氣,司徒玉棠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疲憊,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可這個傢伙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就像方才自己評價他所說的那樣,他是不會為任何人的意見所左右的。無論你如何陳述利害關係,這個傢伙總會編出一套說辭,而且還理直氣壯,讓你無法找到他的漏洞。
不過對方方纔的言語中似乎透露出一絲信息讓司徒玉棠有些隱隱感到不安,難道自己的兄長們真的在父皇生病期間有什麼異動?一想起這個問題,司徒玉棠就覺得自己腦袋發脹,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對面這個傢伙既然如此說,肯定是得到了某方面的消息,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某一位或者幾位兄長都找上了手握重兵的這個傢伙,尋求他的助力。想到這兒,司徒玉棠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似乎看到了將來在爭奪大寶之位中自己將會面臨的尷尬局面,同室操戈似乎不可避免,而面前這個自己的未婚夫婿將會站在哪一邊呢?
「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我也不想多費唇舌,帝國眼下已經是不堪重負,希望你以帝國大局為重,不要光盯住你所謂的領地民眾的利益,擺正自己的位置,你好好考慮考慮吧。另外我也要提醒你,我們司徒家的事情是我們皇家自己的事情,你是外人,希望你不要摻和在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兄長中的事情裡去,這對你我還有西北都沒有好處。」司徒玉棠的語氣越發幽冷,原來有些波動的目光也變得淡漠了許多。
看見對方這副模樣,無鋒從心底裡冷笑一聲,這個司徒玉棠還是隨時把自己的皇族公主位置看得比什麼還尊貴,好像自己不過是以個不起眼的外人而已,實在是太把自己以及她背後的帝國看得高了,這個世道是一個強者生存的世道,光憑那外強中乾的架子也許能嚇唬嚇唬外人,對自己來說,也許只會起反作用吧。
微微搖搖頭,無鋒心中暗歎,端起手中茶杯細細抿了一口,似在品味什麼,臉色卻越發和悅:「玉棠,你放心,我李無鋒是帝國臣子,自然要把帝國的利益放在首位,當然我更希望能把帝國的利益和西北的利益統一起來,如果能夠兼顧,豈不是更好?至於您的提醒,我銘記在心,李無鋒沒有那麼不識好歹,皇家事即天下事,我不過是西北一個偏遠的地方官員,如何敢置身於皇家事務中去呢?這一點,您盡可放心。」
深深的盯了對方一眼,似要看進對方內心深處,司徒玉棠緩緩起身道:「好,有您這句話我心裡也就踏實許多,希望您不要忘記了您自己的承諾。」
二人的語氣似乎一下子有生分起來,但自尊讓兩人都保持著表面上的禮貌。
望著對方娉婷婀娜消失在房門外的身影,無鋒也忍不住再次歎息一聲,如此佳人,奈何道不同不相為謀呢,他內心裡也生出無限惋惜之情。帝國,帝國究竟還能熬得了多久呢?
望著眼前慘烈的戰況,連久經戰陣的三江第二軍團副軍團長金少賓內心也忍不住微微顫抖,雙方攻防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站在金少賓旁邊的林雲飛臉上青筋暴綻,一雙眼睛血絲滿佈,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殺聲震天的正前方。
一個個步兵方陣正在作最後的衝擊準備,雲梯,攻城車,撞城椎,活動箭樓,橫七豎八的羅列在陣前,由於戰事緊張,而時間又如此緊迫,許多攻城器械甚至還沒來得及整理完畢便慌慌忙忙的運送到前線,後勤軍需官們一邊忙碌的指揮著輜重兵們將這些攻城的必備器具排列成型,同時聲嘶力竭的吼罵著那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們迅速進入位置操縱器械,以便能在最短時間內集結成攻擊陣型。
實在是太倉促了,沒想到敵人的增援速度如此之快,短短幾天裡敵人兵力便猛增了近兩萬人,使得防守才被奪取的坎騰城的馬其汗守軍迅速增長到了近三萬人,得到這個消息的林雲飛再也顧不得軍隊尚未準備完畢,便催促著剛剛到位的兩個師團立即發起攻擊,缺乏必要攻城武器的進攻強度被大打折扣,並不算高大堅固的城牆下堆滿了三江士兵,這一切都讓林雲飛差點發狂。
一邊怒聲呵斥前來報告戰況的軍官們,一邊咒罵著該死的馬其汗人,林雲飛幾乎要喪失理智了,站在一旁的金少賓雖然也十分緊張,但長期的作戰經驗使他始終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望著混亂不堪的局面,金少賓已經在思索這樣的進攻究竟會又多大效果,除了白白的扔下無數優秀三江兒郎的生命,似乎看不到一絲成功的希望,沒有強力攻城武器的輔助,面對是寧死不退的馬其汗士兵,他像是感覺到了失敗的陰影在一步一步向自己一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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