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雄居最前方的青年赫然就是德拉家族的拉瓦爾,一臉得意之色,顯然是很為能指揮這此行動而自豪,在他身後的是兩個模樣相似的青年,也是笑逐顏開,他們也是拉瓦爾的密友,沙切利家族的有大小沙切爾之稱的兄弟倆,在二人旁邊卻是一個面帶精悍之色的軍人,一身傳統的旁遮族長袍,腰間懸掛的彎刀和腳下的長統馬靴顯示出他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
「來了,來了。」身後的武裝士兵們都是一陣歡呼,遠處幾騎飛馳而來的駿馬揚起一片煙塵,正是派出去偵察情況的探馬,連拉瓦爾和沙切利兄弟都興奮起來。而旁邊的精悍軍人面上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如此散漫的軍紀實在不能不讓他感到難堪,作為旁遮族精銳的護衛軍居然要配合這一幫流寇般的烏合之眾,他心中本來就很不樂意,實在是上司的命令和巨大的利益才迫使他們走到一起,而且自己居然還只能作為配合者。
偵察兵帶回來了的是好消息,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綠海沼澤五族的自衛隊不過區區兩千人,而且才組建不久,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現在正分散在明珠鎮各處負責維持治安;而最大的敵人就是雙堆府的一個警備聯隊,這四千來人的部隊倒還不敢小覷,但他們中的一大半也被自己派出的偽裝成小股馬賊的手下吸引到了南邊。
自從半個月前便有一股來自西呂宋地區的馬賊從南邊竄入,不斷在騷擾綠海五族的南邊,已經有不少為慶祝豐收大節而來的商隊遭到了洗劫,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傳到了明珠鎮,肅清治安是警備部隊當仁不讓的責任,再加之西邊的印德安人這一向都十分老實,應五族之請,一個聯隊的士兵只剩下一個大隊駐防,其餘四個大隊三千餘人都在兩天前便啟程前往南邊,尋找那該死的馬賊。
那幫馬賊自然是拉瓦爾的手下「組成」,其目的也當然可想而知。不過拉瓦爾甚至覺得就連先前這一舉動也是多餘,因為這次突襲,除了德拉家族和沙切利家族擁有的私軍六千人外,在徵得酋長大人的同意後,連旁遮部族的護衛軍也破例出動了兩個千人隊,顯然是也看重了這次行動的目標。
擁有這樣的實力,拉瓦爾根本就不把那幫自衛隊和警備部隊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即便是正面對壘,自己一方也勝券在握,更不用說現在處於這種狀態下來了,想到這裡,他越發覺得自己的叔叔實在是太老了,這樣畏首畏尾,不知回失去多少機會,德拉家族掌握在他手中,根本沒有可能再有興盛強大。
聽完偵察兵的報告,拉瓦爾和沙切利兄弟都是大喜過望,計劃是如此順利,眼看肥肉就要到手,只等自己去拿了,想到那五族豐厚的財寶金銀,美麗的女人,三人眼睛都禁不住發紅,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拉瓦爾舉起手就待發佈攻擊的命令。
「且慢!」旁邊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打斷了拉瓦爾的命令。
拉瓦爾臉色一變,就待發作,還是旁邊的沙切利兄弟眼明手快拉了一下拉瓦爾的衣襟,另一位也連連向他猛使眼色,拉瓦爾這才按捺下來自己怒火,畢竟打斷他話頭的人並非他的下屬,而是前來協助自己的護衛軍。
「摩索大人,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拉瓦爾的話充滿了不耐煩。
並未理睬拉瓦爾的臉色,滿臉精悍摩索,捋了捋自己梳理整齊的大鬍子,這才道:「本人還有幾個問題想在核實一下。」
見對方似乎並不怎麼買自己的帳,拉瓦爾臉色更加難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千夫長,居然敢如此囂張,拉瓦爾忍不住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摩索大人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不如就由我來回答吧。」
大鬍子軍官怔了一怔,似是看出拉瓦爾的不滿,但他仍然堅持道:「也好,本人想問一問那幾千警備部隊是否真的已經到了百里之外的南邊去了?」
「的確如此,我們的人今天還給我們捎來消息,絕無不實之處。」沙切利兄弟出面打圓場。
「還有一點本人弄不明白,為何這五族沒有派人負責監視周圍的情況呢?在現在豐收大會正是熱鬧的時候,他們難道就一點不怕有人趁機渾水摸魚呢?」摩索提出的問題讓在場幾人心中都是一震。
「我們方才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他們的自衛隊現在只是在明珠鎮的附近警戒,他們沒有更多的力量放到外圍,這幾天周圍各地進入這個地區的人員多達十萬人以上,他們能夠維持好明珠鎮內的治安就算不錯了,哪裡還有這麼多精力來管外邊。」拉瓦爾沉聲道。
「那北邊駐紮在紫荊關的部隊呢,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摩索依然不緊不慢的問道。
「摩索大人,你盡可放心,紫荊關要塞只駐紮了不到兩千人的巡邏隊,應付那邊的事都忙不過來,不可能到這邊來。」沙切利兄弟的情報工作的確花了一些心思,見摩索臉色仍然不放心,連忙補充道:「何況早在十幾天前,咱們就在明珠鎮周圍佈置了暗線,日夜監視,一有大的風吹草動,便會馬上通知我們。」
摩索對沙切利兄弟的解釋實在挑不出什麼漏眼,但他總覺得對方的防衛措施太過鬆懈,如此大規模的慶祝活動,旁邊又是曾經有過多次劫掠歷史的鄰居,怎麼也不可能如此麻痺大意啊,除非這是一個有意設置的圈套!
想到這兒,摩索心中不禁竦然一驚,但他尚未來得及說話,早已怒火中燒的拉瓦爾實在忍不住了,不客氣的道:「摩索,你這等藏首縮尾,簡直有損於我們旁遮族勇士的威望,我實在不能相信你是怎麼混到千夫長這一位置的,難道你就是一直這樣把頭夾在褲襠裡當膽小鬼?!打仗就有危險,要想撈取利益哪能不承擔風險,我看你如果實在害怕,乾脆就不要去了,但我可告訴你,酋長大人指明索要的東西是交給你來完成,若是你們不去,責任可是你來承擔啊!」
拉瓦爾語氣強硬,再沒有絲毫尊敬,顯然是對摩索的謹慎大為不滿。
摩索被對方侮辱性的話語激怒了,這是對旁遮戰士的挑釁,是對自己的極大侮辱,雙眼噴火,一手按住腰間的彎刀,摩索就要上前。眼見還未出擊自己內部便要先打起來,沙切利兄弟連忙分頭拉開兩人勸解。
一番勸說後,摩索勉強同意了出擊計劃,畢竟上司也下了命令必須要搶回那雲蚌,若是完不成任務,自己回去也難以交代,在被這幫傢伙回去一吹,自己還真不好交差,心中雖還有懷疑,但在沙切利兄弟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旁遮族人的攻擊隊伍終於踏上了征程。
行進路程十分順利,繞過那個小土丘便可以看到屹立在綠海沼澤旁邊的明珠鎮的身影了,加快行軍速度的士兵們甚至嗅到了那遍地財富的味道。
然而轉過山丘的情形就猶如夢魘一般讓當先而行的幾人肝膽欲裂。一里地外早已站滿了批甲帶盔整整齊齊的士兵攻擊方隊,中間是厚甲的重步兵方隊,而兩側自然是成鐵鉗之勢的騎兵隊,一面鮮艷奪目的金鵬衝霄旗在陣中央巍然屹立,顯然是在等待自己一方的自投落網。
臉色蒼白的拉瓦爾呆若木雞,沙切利兄弟差點從馬上落了下去,絕望的同時摩索鄙視的掃了一眼醜態百出的這幫腦滿腸肥只知享樂的貴族子弟們,私兵早已亂了陣腳,不知該如何是好。沒等旁遮人作出任何反應,金鵬旗已被對方旗手高高舉起一舞一搖,鐵蹄震天,兩翼鐵騎以風捲殘雲之勢刮起一陣狂飆向亂作一團的旁遮人隊伍席捲而來。
稀疏的箭雨幾乎沒有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猛撲過來騎兵造成什麼影響,就像兩柄鋒利的尖刀深深的插入旁遮人士氣全無的龐大陣營,頓時攪起陣陣血霧。失去了陣型的旁遮人只能絕望的各自為戰,很快就被分割成幾塊,而就在此時,從被後掩殺而至的另一彪騎更是如滾湯潑雪,將好容易掙扎著勉強結成陣型的護衛隊沖得稀爛,至此,這場強弱極不對稱的戰陣已再沒有任何懸念。
失去了鬥志的私兵們率先拋下了武器舉手投降,就如傳染一般,很快戰場上就再也找不到撕殺的士兵,除了被圍困在西北角那一部分士兵。
頑強的意志並不能替代實力上的差距,眼看著自己手下兩千多精銳士兵很快便寥寥無幾,深知命運已定的摩索也不禁熱淚縱橫,想不到自己拚搏十幾年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他實在是心有不甘。
彎刀與大斧的碰撞漸起金芒四射,對方主將的實力的確非同一般,任是自己竭盡全力,但一斧沉似一斧的劈殺仍然讓自己感到精疲力竭,而對方卻似如同有使不完的力氣,舉重若輕在他身上得到極佳的體現,終於,隨著「嗆啷」一聲兵器交錯,彎刀在空中躍出幾個美妙的姿勢落回到地上,而此時,繩索加身的摩索才發現,整個戰場也只剩下自己這一對搏鬥的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