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密密麻麻簇擁在街頭巷尾的百姓們,那每一張淳樸敦厚的臉上露出衷心愛戴的笑容,一邊瀟灑的揮手向百姓示意,感動之餘,無鋒卻又有些後悔,讓身邊這個本來就頗有心計的公主殿下與自己一同接受百姓的朝賀,這無疑於向自己領地內的百姓承認了她在自己身邊的地位,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現在看起來還能說得很。
而坐在無鋒旁邊的司徒玉棠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卻另有一番滋味,她看得出來百姓們歡呼雀躍都是發自內心,由此可見自己這位未婚夫婿在這裡百姓心目中的威信是何等之高。百姓們的祝福雖然令人高興,但她也看得出他們更多的是為自己的領主找到一位美麗高貴的公主為妻,卻絲毫沒有把自己這位代表著唐河帝國皇家的公主身份放在心上。也許失去了身邊這個男子的光環,自己就與其他任何一個美貌女子的身份並無差別,司徒玉棠心中暗自思索。
護送無鋒的衛隊劈波斬浪,好容易才從熱烈的人群中擠開一條道路,出城而去,可以想像,西北軍政節度使兼北呂宋總督李無鋒大人攜未婚妻帝國十七公主司徒玉棠殿下共同出巡這一消息很快就會出現在《西北星報》的頭版頭條,這又將成為整個西北乃至北呂宋地區各階層百姓中茶餘飯後的最佳內容。
當無鋒在事後向蕭唐提及自己的顧慮時,蕭唐大笑著寬慰自己的頂頭上司:「大人,您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整個西北和北呂宋有誰不知道您的風流倜儻,別說十七公主現在還未正式嫁給您,就算嫁了您,依您的公爵身份可以娶八位正妻,她也不過只是其中一個,何況百姓擁護的是您,她只是作為您的夫人而存在,您不必過於多心。」
無鋒又提及自己實在不適應與自己同床異夢的女人生活時,蕭唐用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無鋒,看得無鋒心中很是不爽,好一陣蕭唐才道:「大人,假如您真的不喜歡公主殿下,那您就把這段婚姻看作政治需要吧,我想也許以後這樣的婚姻恐怕還不止僅此一次,反正您身邊並不缺女人,不一定非要在這些女人身上來尋找您的所謂感情吧。」
蕭唐有些尖刻的話語讓無鋒一時無言以對,但仔細想一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自己又何必為了這些小事而耿耿於懷呢?更何況自己身邊也不乏與自己兩情相悅的女人,想到這兒,無鋒也為之釋然。回憶起自己喜愛的女人,那一張張美麗宜人的臉龐不斷的在他腦海裡閃過,黎氏姐妹那性格各異的嬌俏身影又忽的閃現在他眼前,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到這三位美麗的公主,同是公主,為什麼黎氏姐妹與自己呆在一起卻讓自己感覺到無比的放鬆愉悅呢?也許這就是沒有利益衝突的緣故吧。
呂宋首都羅賓城。布倫特蘭首相府中,已顯得有些蒼老的首相大人看著眼前英俊奮發的小兒子,心中感觸自己年華老去的同時也為自己有了一個成功的接班人而感到驕傲,但一想到還纏綿於病床上的大兒子,他的心又感到難以控制的疼痛。
「父親,你找我來有什麼事?」一臉冷漠的青年並不落座,只是冷冷的站在大廳中望著自己的父親,父親蒼老疲憊的面容和花白的頭髮絲毫不能打動他的心,兒時長期的積怨形成的心結恐怕這一輩子也不能再化解開的了。
看著青年倔強的模樣,布倫特蘭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眼前的這個青年是何等像三十年前的自己啊,當初的自己初入社會不也是這樣桀驁不馴頭角崢嶸嗎,昔日的朋友同事的面孔象走馬觀花一般的在布倫特蘭的面前一一流過,也許自己是真的老了,變得越來越懷舊了。直到青年冰冷的目光再次掃了過來,布倫特蘭才從失神中驚醒過來。
「腓特烈,聽說你在曼隆整頓軍隊?」布倫特蘭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向來如此,冰凍的外表下總隱藏著一顆讓人捉摸不透的心。
特烈掃了一眼父親,沒有更多的話。
「腓特烈,我知道你想盡快完成軍隊的改造,但我想提醒你,凡事要循序漸進,不要操之過急,有許多事欲速則不達啊。」布倫特蘭心中暗歎一聲,溫言道。
「哦?欲速則不達?可當帕沙人兵臨城下的時候這一切是不是嫌太晚了一些呢?」青年的話總帶有一股淡淡的嘲諷之味,即使在自己父親面前也不例外。
布倫特蘭一窒,雖然早就體會過自己這個兒子的尖刻,但不倫特蘭仍然差點被他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腓特烈,軍隊整頓固然重要,但你也得為父親考慮考慮,眼下國內局勢還不算穩定,朝中那些老東西還在那裡說三道四,一切要以穩定為首啊!」布倫特蘭委婉的表達著自己的意願,腓特烈以鐵腕手段解除了幾名重要將軍的職務,引發了軍隊中守舊派的強烈不滿,紛紛到布倫特蘭面前訴苦,弄得布倫特蘭也十分為難。
「呵,又是克萊門特那幫傢伙在那裡上竄下跳造謠惑眾了吧?父親大人,我建議您不必理他,讓他們直接來找我,我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青年原本冷漠的臉上此時倒透出一絲和熙的笑意,潔白的牙齒也露了出來。
然而瞭解自己兒子的布倫特蘭卻忍不住皺了皺眉,「腓特烈,軍事固然重要,但我希望你也能講求一些手段,你這樣粗暴的作風很容易激起手下們的不滿,我雖然委託你統領全軍但我希望看到一個團結一心握成拳頭一致對外的軍隊,而不是一群矛盾重重勾心鬥角的散兵。」
「哦?父親大人,那我請您收回我的權力,腓特烈萬分感謝!」微微揚起頭,青年嘴角掠過一絲冷冷的笑容。
「你!難道你就忍心讓你傷病未癒的哥哥重披戰袍?」布倫特蘭的聲音變得低沉甚至有些嘶啞。
很顯然,青年被父親的話打動了,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兒時兄長的關心卻佔據了青年那幼小的心靈中很重要一個位置,比起眼前的父親來說,兄長的位置也重了許多,長長舒了一口氣,青年的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神色,但一閃即逝,輕輕哼了一聲,卻再沒有反駁。
「我知道你做事有你做事的原則,但我只希望你在作出決定之前能夠再多考慮周全一些,有許多激化的矛盾也許手段不一樣就能夠化解。」布倫特蘭見青年微微意動不再答話知道說動了他,連忙趁熱打鐵。
「好的,我會注意的。」口氣雖然依然冷硬,但布倫特蘭知道這已是他很難得的表現了。
「其他你不必太過多慮,你要堅信,父親是你的。」布倫特蘭終於鬆了口氣。
青年沒有再答話,轉身而去,但走到門口,腳步卻是一頓。
「還有什麼事,腓特烈?」布倫特蘭連忙問道。
「我聽說科米尼人在自由城與帕沙人的秘密談判鬧得很不愉快,我想也許這是個機會。」猶豫了一下,腓特烈轉過身來慢慢道。
「唔,你有什麼想法?」布倫特蘭心中一喜,看來自己這個兒子並非像自己想像那樣只關注軍事,周邊的形勢同樣十分注意。
「他們既然為利益爭執不下,我們不妨插上一腳,科米尼人這次損失不小,國內批評的聲音很大,許多人對他們現行政策很不滿,認為他們白白充當了帕沙人的炮灰,卻什麼也沒有得到,而且也偏離了原來他們奉行的均勢外交的政策。」腓特烈面無表情回答。
布倫特蘭沒有接話,他在等待青年的後話。
「若是我們能夠趁此時連結他們國內的反對勢力,也許我們能夠打破科米尼人與帕沙人的結盟,那麼我們在西邊的壓力就會大大減輕。眼下薩爾溫江防線已經重新佈署,我不敢說固若金湯,但帕沙人要想再隨意突破,那也是休想。只要我們能騰出手來,收復北呂宋也並非不可能。」青年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
「哦?腓特烈,你想先收復北呂宋?」收復領土當然是好事,但布倫特蘭更懷念南邊失去的土地,北邊荒涼落後,少數民族混雜,相比起南邊,天差地遠。
「父親大人,南邊固然好,但帕沙人的力量現在已經超過了我們許多,只有留待以後再說,倒是北呂宋不早動手,待那李無鋒統治穩固可就難了。」父親的心思腓特烈自然清楚,但除了現實的難處外,腓特烈更擔心北方。
北方一馬平川,與中南呂宋聯為一體,中間並無太大的阻隔,李無鋒野心不小,在上次的談判中他就看出來了,居然想要以曼隆為界,胃口簡直不小。而反觀裡弄無鋒在北呂宋的施政措施,可謂針針見血,無一不是精妙之策,在當地深受歡迎,若不早作打算,等上三五年,就怕是你有能力打回去,恐怕也難以站穩腳了。
當然這些擔心腓特烈只隱在心中,並未對任何人說,他知道現在即使對人說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踏踏實實先改造完軍隊,如果能夠成功破解帕沙人和科米尼人聯盟,甚至與科米尼人結成聯盟,那收復北呂宋的希望就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