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拉旺說明來意,無鋒沉吟著半天沒有開腔,並非他有意拿架子,的確拉旺提出的請求有些讓人為難,好在無鋒也曾聽凌天放介紹過印德安王國的情況,他一邊思考一邊隨意的問起:「我聽說你們海德拉巴部落是從原來索利安部落分裂出來的?」
拉旺望了一眼身旁的羅布森,不知無鋒問此話意思,見羅布森也沒有什麼表示,便謹慎的回答:「大人說的不錯,海德拉巴部是兩年前從索利安部落分出來的,其餘兩部就是索利安部和米什部,但現在這兩部力量都遠遜於我們海德拉巴部,不過也正是由於這次分裂才造成我們力量的削弱,提克部和雅庫安部才會趁火打劫。而我們的部隊更多的集中在北邊防禦外敵,所以``````」
點點頭表示理解,無鋒建議道:「那你們為什麼不想辦法讓原來的大索利安部重新統一呢?這樣一來那些下部落就不足為患了嘛,那裡用得著這樣一來千里迢迢來帝都尋求幫助?」
臉上泛起難言的苦笑,拉旺搖了搖頭道:「恐怕很難,大人可能對我們整個印德安部族還不是很瞭解,說句丟醜的話,我們印德安部族雖名義上是一個部族,但其中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卻有不少差異,即使在同一部落中也有著許多差別,這一旦分開了,要想再合回來可就難上加難了,更何況現在我們海德拉巴部落力量也並非強大無匹,所以要想統一實在是太困難了。」
拉旺的話雖然說得十分含蓄隱晦,但卻也映證了凌天放曾經告訴過無鋒的情報,那就是是印德安王國內分裂主義傾向十分嚴重,而且缺乏強有力的政治和軍事力量控制。
「可拉旺先生您也知道,北呂宋地區是剛納入帝國版圖的,那裡的情況不用我說,您也知道究竟是什麼樣,不錯,我是有計劃在北呂宋的西邊整肅治安,而且我手下的西北軍團第一師團也駐紮在那裡,而且也組建了幾個師團的地方部隊正在加緊訓練,但這需要時間,我想短期內要如您所說的協助你們打擊旁遮部落和提克部落有些困難。」無鋒微笑著道。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協助你們海德拉巴部落打擊旁遮部落和提克部落,我需要一個充分的理由。」這才是關鍵所在,無鋒慢吞吞的說道。他不擔心對方肯定帶來了什麼作為交換的條件,只是這條件肯定要有足夠份量才會有可能達成交易。
相視一笑,拉旺再次露出他那潔白的牙齒,以致於無鋒甚至懷疑他有意在自己面前展露他那引以自豪的東西,「大人,您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那你們又準備出什麼樣的條件?」無鋒反問道,這會兒無鋒也不管自己現在能不能回到西北還是個未知數,能夠爭取到的利益一定要先想辦法爭取到,否則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了,那可就難得遇到了。
「大人,其實您也知道,如果肅清了北呂宋的西部通道,對您還是大有益處的,首先我們印德安甚至再往西邊的漢森聯盟的商品都可以源源不斷的經這條通道進入北呂宋,這比從你們帝國的貨物運到現在的雙堆集一帶近便了許多,而且您也可以獲得相當可觀的關稅收益;其二您也可以安撫當地曾經受過旁遮部落欺侮的百姓的民心,有利於鞏固您在那裡的統治。」拉旺恢復了商人模樣,開始談起條件。
「這些不用你說我都清楚,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們海德拉巴部落準備付出什麼?」無鋒不客氣的打斷拉旺的話頭,「我的士兵進入你們印德安境內為你們打仗流血,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這總要有回報吧。難道讓我的士兵白白流血犧牲?這恐怕說不過去吧?」
「那是自然,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在這裡一時也難以定論,我想抽個時間等門拜訪您,您看大人你什麼時候有空?」拉旺不以為忤,作為一名商人他當然知道要想得到就必然有付出,憑空無白的好事在這世界上永遠沒有。
「嗯,有道理,我想我們也應該好好談一談,找到一個令我們雙方都滿意的方案,我隨時恭候您的光臨。」無鋒滿意的點頭回答。
「那好,一言為定,我明天上午再來拜訪大人。」拉旺鄭重其事的說道,「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無鋒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一邊思索,一邊慢慢走回大廳。這個羅布森的身份真是有些奇怪,他怎麼會與印德安人攪在一塊兒,而且看起來關係還匪淺,連這種事情居然都要他出面牽線搭橋,委實不簡單,倒要好好摸摸他的底,別是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
正思索間,主人的嗓音響起在耳邊:「哎,李大人,您跑哪兒去了?老夫找你好半天了,走走走,去認識幾位客人。」不由分說,魏忠行拉起無鋒的手便往大廳中間走去。
「哎,哎,魏大人,用不著這樣吧,我不過是在外面遛了一圈嘛。」無鋒皺著眉頭無可奈何的被主人拉往大廳中央。
「您可是今天宴會的主賓之一啊,許多客人都在問我這個當主人的把你藏哪兒了,嘿嘿,連三位公主都有問起呢。」魏忠行一張老臉上已隱現汗漬,顯然是找了無鋒一陣了。
「喔,那我可是受寵若驚了。」無鋒聳聳肩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其實內心也是一喜。
「嗯,我就是受三位公主之托來找您的,她們都想見一見我朝的傳奇名將是何等風範,對您可是好奇得緊呢。」魏忠行一邊與周圍的客人們打著招呼,一邊說:「說不准三位公主還真是看上您了,只要您能統率帝國大軍把馬其汗人打個落花流水,贏得三位公主的芳心還不是易如反掌,我可聽說他老爹念念不忘復國,成天和那個所謂的流亡政府四處活動,希望帝國和米蘭幾國能為他們主持公道,那米蘭王國的駐京大使都被他們給纏怕了,整天躲在使館裡裝病,不敢見他們。」
說到這兒,魏忠行臉色黯淡了下來,踩在柔軟的羊絨地毯上的腳步也慢了下來,「老夫雖然對軍事不甚瞭解,但也知道這事難比登天,帝國幾十萬大軍駐紮在南邊都無所作為,反倒頻頻失利,您說那馬其汗人豈是易於之輩?」
無鋒沒有吭聲,默默的跟著老人的腳步,「可黎德廣也是老夫多年的朋友,早年在帝國大學求學時,我們的關係就親如兄弟,沒想到人到老年居然落到這一步,幾個丫頭整天呆在驛館裡也悶得慌,老夫這才讓她們來參加宴會也散散心。」似是自言自語,魏忠行一邊慢步,有些蒼老的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色,說到三個丫頭時,疼愛之清溢於言表。
「可亡國之恥始終壓在頭上,寄人籬下的味道又豈是好嘗的?無鋒,你是我朝現在首屈一指的大將,連不可一世的羅卑人都在你面前俯首稱臣,你說說這馬其汗國真的就那麼強大,難道連帝國和米蘭、安達科、馬哈德幾國聯合起來都打不過?」魏忠行語氣有些激動起來,顯然是觸想到什麼,腳步也停了下來。
見魏忠行語氣和稱呼都改了,無鋒也有些感慨,不過他不願意在老人面前撒謊,思索了一下措詞,這才啟口:「魏大人,這個問題說起來有些複雜,涉及的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問題,其中還牽涉到各國之間的利益關係和外部環境問題,一兩句話說不清。」
魏忠行有些失望,如果連無鋒也說沒有希望,那老友可能就真的復國無望了,但無鋒有沒有完全否定,也給了他一絲希望,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老友能真正回到自己的國家作一個有尊嚴的君王。
見老人臉上露出失望和期望混合的複雜神色,無鋒也歎了一口氣,「大人,您對這些東西可能還不太瞭解,這裡邊牽扯的東西太多,您要是真的有興趣,哪天我陪您單獨聊一聊。」
「算了,無鋒,您有這個心就行了,也許真有一天你要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不要讓我們失望就行了。」魏忠行意態蕭索的道,「走吧,也許三個丫頭都等急了。」
當魏忠行和無鋒兩人走進那一圈年輕男子圍著的人堆的時候,只聽得裡邊正談得興高采烈。
「我最推崇的是詩仙白牧的那句詩,君不見**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那磅礡的氣勢,誰與爭鋒?」一個宏亮的聲音大聲說道。
「唔,詩仙白牧的詩固然無人能比,但本人認為慧能大師那首偈才是近二十年來我朝難得的經典絕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若塵埃。多麼富有深意,禪韻十足。」另一個尖細的聲音爭辯道。
無鋒一聽便知道這些人是在美女面前炫耀文才,頓感頭皮發麻,轉身就想離開,但早被魏忠行一把拉住。
「大人,我還是別在這裡出醜了,對這詩文我可是一竅不通啊。」無鋒連忙低聲下氣的哀求,縱使臉皮再厚,無鋒也不願意當著美女的面張口結舌無言以對,那實在是有損自己的光輝形象。
「哎,身為士族出身,怎麼可能一點詩文都不會呢?不用謙虛,你看幾個丫頭都看見你了,走,上去吧。」魏忠行根本就不相信無鋒出身士族哪裡會不通詩詞,只以為他客氣,含笑硬拉住他走上前去。
無鋒暗暗叫苦,眼見得十幾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其中有不屑,有羨慕,有嫉妒,有不滿,也有好奇,再要掙扎求饒,只是白白丟臉,只好硬著頭皮擺出一副從容不迫泰山壓頂不變色的模樣走近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