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個慶陽府沉浸在勝利帶來的歡樂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卻被恐懼、氣憤和擔心的氣氛所包圍了。鎮國公司徒明志在10月8日戰敗逃回主營後,立即引發了帝國西征軍隊的全軍崩潰,庫爾多和格亞率領羅卑主力騎兵一路銜尾緊追不捨,攆得帝國軍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倉惶逃竄。帝國步兵被擊潰後,庫爾多和格亞只派了一部分部隊將他們驅散,防止其集結重新對自己一方部隊形成威脅,而主力則全力追擊司徒明志率領的帝國騎兵,司徒明志已成驚弓之鳥,連夜逃竄,進入博南府境內,庫爾多和格亞率部尾隨而來,尚未站穩腳的司徒明志不得不再次率領部隊逃遁,就這樣一追一逃,一直逃進關西郡隴東府境內,敵人才未繼續追擊,這時已經是10月10日了——
筋疲力盡的司徒明志只在隴東府休息了一晚上,10月11日便留下殘餘的幾萬部隊,自己只帶了十多名隨從就匆匆上路回帝都,他知道自己慘敗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回帝都,如果不搶在皇帝陛下得知這一消息之前回到帝都找到幾個能為自己求情的有力人士為自己做工作,自己的腦袋在皇兄的盛怒之下能否保得住都是個未知數。想到這兒,他不由的萬分後悔自己為什麼回去趟這路渾水,他甚至有些怨恨起何知秋來了,恨他當時為什麼不堅持不讓自己擔任這次戰役的主帥——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每天加班加點趕路,只用了五天時間就從隴東府趕回了帝都,而駐紮隴東的帝國情報機關由於司徒明志的封鎖消息,直到10月13日才完全掌握帝國西征軍隊的戰敗情況,通過特快驛報,10月15日傳到帝都,也正是司徒明志回到帝都的時候——
一回到帝都,司徒明志連氣都沒來得喘一口,便到帝國財政大臣田易府上,田易見此情景連忙邀約幾個平素與司徒明志關係較好的大臣商量,並要司徒明志馬上進宮去向皇后求情,然後再負荊請罪。就在司徒明志進宮面見皇后的時候,唐河帝國皇帝司徒明月得到了軍部上報的帝國西征軍全軍覆沒的戰報,立即下令緊急朝議,這時已經是10月15日的下午時分了——
「根據目前掌握情報反映,帝國西征軍於10月8日襲擊敵人主營中伏,部隊全軍潰敗,西北郡慶陽、博南、歸德三府均發現敵人大規模部隊出現,懷疑已被羅卑人控制,在與關西郡隴東府接壤的地帶,也發現數目不詳的敵人部隊,懷疑有繼續東進的可能。帝國剩餘約三萬騎兵現佈置在隴東府,但缺乏武器裝備糧草等後勤物資,士氣也不佳。」軍部情報部門的負責人越匯報聲音越小——
「很好,很好,堂堂唐河帝國二十多萬西征大軍居然幾天下來就只剩不到三萬人,這叫打仗呢還是自殺啊,真是空前絕後啊!」司徒明月的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胸部急劇起伏,人也站起來激動得在御案前走來走去,殿內眾大臣看皇帝陛下如此憤怒,也都紛紛將頭低下,噤若寒蟬。「那司徒明志呢?」司徒明月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鎮國公大人已在回帝都的路上,可能很快就會到達。」情報部的負責人小聲回答。「這麼說,他還留得一條命在?」司徒明月惡狠狠的反問,殿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啟奏陛下,鎮國公在殿外求見。」殿門外的侍衛報告,「來得正好,宣他上殿!」本已有些平息了的怒火又熊熊的在心中燃起。只見司徒明志裸露上身,背上捆著幾根荊條,跪伏著爬進大殿,「臣弟有負皇兄重托,罪該萬死,請皇兄責罰。」司徒明志在司徒明月充滿足以將鋼鐵熔化的怒火的雙眼下瑟瑟發抖,說話也顯得結結巴巴,頭埋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來——
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司徒明月背負雙手,語氣也平靜了很多,「你有何罪啊?你還記不記得朕任命你為西征部隊指揮官時與你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在這裡軍部何大人的反覆叮囑?」——
「臣弟記得。」——
「西北大好河山,毀於一旦,中原震動,人心思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怪皇兄手下無情了。來人,將司徒明志立即推出城門斬首示眾,頭顱掛於城門,以謝國人!」——
冷酷的聲音如同炸雷在司徒明志的耳邊響起,「皇兄饒命啊,皇兄饒命啊!」司徒明志萬萬沒有想到皇兄居然問都沒有問一句殿內群臣的意見,直接就宣佈了自己的死刑,嚇得頭如搗蒜,連連求饒——
殿內群臣也被驚呆了,甚至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映,這可是皇帝陛下一母所生平時親密無間的親弟弟啊,竟然被陛下親自下令斬首,「任何人不得為他求情,否則,休怪朕翻臉無情。」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司徒明志的最後一線希望,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撲了上來,拖起司徒明志便往殿外走,殿內群臣本來有幾個想為司徒明志求情的尚未說出口,便被司徒明月後面兩句話嚇了回去,只剩下司徒明志淒慘的叫聲在殿內迴響——
何知秋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這次陛下是動了真怒。皇帝陛下向來脾氣就不好,年輕的時候,曾一怒之下就在大殿之上命令侍衛杖斃兩名敢於拂逆他意的大臣,在這種情況下,其他大臣都被震攝住了,如果自己再不出面勸阻,恐怕鎮國公真的要人頭落地了——
「慢!陛下,請聽臣一言,此次西征失敗乃多方面的原因造成,臣也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何知秋出列跪下——
「何愛卿不必為司徒明志辯解,也不必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朕自有決斷。」司徒明月絲毫不為所動——
「陛下,此次戰役的失敗,臣的確負有責任,當時臣就認為鎮國公並不是此次戰役指揮官的最佳人選,但後來陛下決定後,臣也抱有僥倖心理,認為也許不會有大的問題,並未堅持自己的意見,這就是臣失職所在。」——
殿內群臣也都紛紛跪下為司徒明志求情,司徒明月長歎一聲,「此次戰役朕也負有用人不賢的責任,要說責任,何人又大得過朕呢?也罷,死罪雖免,活罪難逃,免去司徒明志一切官職爵位,打入天牢,由司法三部會審。」——
在處理完司徒明志後,司徒明月餘怒未息,「在座各位,記得當初朕任命司徒明志為西征軍主帥時各位除陸大人因病未到外,其餘都在場,好像除了何愛卿曾勸阻過朕外,你們都是贊同,如今回想,朕應當負用人不賢的責任,但在座各位又應當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呢?食君祿,拿君俸,恐怕還應當為君分憂吧,朕希望各位都應當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眾大臣聽得陛下語氣嚴厲,紛紛跪下請罪,「目前局勢已如此惡劣,何愛卿可有何良策?」司徒明月沒有理睬,「回陛下,目前需要盡快瞭解西北地區情況,再作安排。不過依臣推斷,羅卑人目前還不具備進軍中原的實力,頂多在隴東府騷擾一陣,所以請陛下寬心,倒是其它地方的情況值得注意。」何知秋謹慎的回答——
「哦?說說你的看法。」司徒明月連忙問道——
「依臣拙見,羅卑人此次東進的目的主要是為自己領地度過難關搶奪糧草,並未作好東進中原的準備,否則,他們大可趁勢突進,而不必在隴東府的邊境就停住腳步,我們那邊的軍隊根本就沒有做任何準備。目前需要抓緊時間瞭解西北地區羅卑人的活動情況,以便我們下一步採取對應措施。只是我們在關西和河朔兩郡的兵力為防範西南的威脅已經顯得十分薄弱,而北方捷洛克公國境內戰火正烈,捷洛克公國艾倫大公已兩次派使向我們求援,可我們的北方軍區的部隊應付普爾王國軍隊的進攻已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根本抽不出兵力去增援,更不用說對付羅卑人了。南邊的馬其汗倒還顯得比較平靜,但其軍隊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南部軍區的軍力,現在他們雖無異動,但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唯一能調動的就只有東部軍區的第七軍團了。」何知秋字斟句酌的分析道——
「可是,何大人,東海和江南兩郡只有一個軍團駐防,而倭人現在十分猖獗,第七軍團恐怕不能隨意調動吧。」一個面貌俊美的年輕人出列問道,這人就是司徒明月的第七個兒子司徒元,他與東海、江南兩郡的地方實力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的母親是米蘭王國的大貴族出身,所以他與米蘭王國的當權貴族們也有著特殊的關係——
何知秋不由得暗自皺眉頭,自己的無心之語居然又觸動了七殿下的利益。「七殿下過慮了,目前已進入深秋,倭人在這段時間一般不會有大的行動,更何況我也並無從東部抽調部隊的想法,畢竟距離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那依你之見,目前應當如何?」司徒明月聽得頭都疼了起來,現在到處是烽煙四起,除開西北地區,北方也是戰火連綿,捷洛克公國乃是阻擋卡曼帝國這個北方的頭號大敵的天然屏障,那是絕不能袖手旁觀的,可現在是兵力不足,捉襟見肘啊——
「依臣之見,目前主要是收集情報,同時可以命令城衛軍團除第一師團外的其它兩個師團作好戰鬥準備,分別進駐河朔郡和捷洛克公國,以防萬一。」何知秋沉吟了半晌才回答道——
「那各位還有何建議,都說出來讓朕聽聽。」司徒明月斜睨了一眼跪在殿下的群臣——
「臣有奏。」內政大臣陸文夫起身出列——
「陸愛卿請講。」司徒明月對陸文夫還是十分客氣,畢竟陸文夫與選帥一事毫無關聯,而且在群臣中也頗負人望——
「目前各地對帝國西征失敗議論頗多,許多地方甚至謠言四起,特別是帝都和河朔郡轄地,造成人心恐慌。臣想請陛下同意發佈公告,嚴禁百姓私下談論,如有造謠惑眾者,以敵國間諜論處。」陸文夫依然是那付泰山壓頂不變色的樣子——
「唉,那朕不成了掩耳盜鈴了嗎?紙終究包不住火,百姓要議論就讓他們議論去吧,但對那些有意造謠生事者要嚴加懲處,不能姑息養奸。」司徒明月長歎了一口氣吩咐道——
「臣遵旨。」——
帝國西徵兵敗的消息立即在帝都上下傳得沸沸揚揚,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販夫走卒,無不議論紛紛,而且越傳越神。有的說羅卑人俘虜了帝國西征的全部二十多萬大軍,並將這些俘虜全部活埋;有的說羅卑軍隊已經佔領了西北郡六府全境,俘虜了全部的帝國朝廷官員;有的說羅卑人已經於帝國北方三國聯合起來,很快就要打進來了;還有的甚至說皇帝陛下已經離開帝都前往江南視察,其實是怕羅卑人真的打到帝都城下被包圍在裡面。這些傳言都說得有鼻子有眼,彷彿這些人就在現場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管瑩瑩、花玉眉和安琪兒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都心急如焚,四處打聽無鋒的消息,由於帝國當局對帝國這次戰敗的具體情況嚴加保密,所以三人也無法得到確切的消息,更何況無鋒率領第四聯隊的情況就是帝國情報部門在當時也並不知曉。倒是古基早有思想準備,因為在無鋒離開時便向古基透露過並不看好這次西征,並托古基照看三女,所以古基告訴給三女,要他們放心,說無鋒早有準備,自己一旦有消息便立即通知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