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走後,董捕快一家人又是歡喜又是惑。>
那婦人道:「夫君,有人要殺我們兒子,這可怎麼辦?要不還是去衙門報案吧。」
「恩公說了不要報案的,就算報了案,知府大老爺還不是指派我們這些捕快查訪破案嗎?所以報案也沒啥用,既然恩公已經給我們劃定了兇手的範圍,應該能想出是誰來,咱們留意著慢慢想,抓到兇手之前,再不能讓鼕鼕離開我們身邊!」
婦人摟著兒子的頭,道:「好的,我再不會離開我們鼕鼕半步!他要殺我們兒子,除非把我先殺了!」
「大年夜的胡說八道什麼!」董捕快往地上啐了一口,「咱們先想想恩公是誰吧,不能人家說不用謝咱們就不謝了,這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
婦人點頭稱是,了摸兒子的頭,問道:「鼕鼕,你還記得救你的大夫的長相嗎?」
鼕鼕搖搖頭:「他們都是用紗巾蒙著臉的。」
「那他們在裡你知道嗎?」
「不知道,出來進去都用衣服擋著我的的時候。」
兩人這下傻眼了,想了想,董捕快道:「不,咱們還是去找莊大夫和肖大夫,還有錢太醫,讓他們琢磨一下,看看誰有可能是咱們的恩人。趁著剛天黑,店舖都還沒有關門,回來時順便買些年貨,要不然,明天大年三十,可沒幾家店舖開門的。」
套了車。把兒子抱上車後。趁著風雪驅車前往惠仁堂。
路上。停下車來買貨地時候人問孩子道:「鼕鼕。餓了嗎?想吃啥?娘給買!」
「我想吃豆大麥粥!」
「好!娘給你買啊」
三人在路邊小吃攤坐下。要了一碗:豆大麥粥。鼕鼕喝了兩勺。搖搖頭。把碗一推:「不好吃。我要吃糕!」
董捕快道:「那你這一碗粥怎麼辦?先把粥喝了再吃別地好不好?」
「不!我不吃要糕!」
「乖!聽話,先前送你回來的姑姑才說了,不要挑食樣才長得快!」
「我不!」鼕鼕小手一推,那一碗大麥粥光噹一聲傾倒在桌子上,大半碗稀粥全灑了,「我就要糕!」
「哎喲!你這孩子!不吃就不吃,怎麼打翻呢?你瞧弄得這一桌的!」
小吃攤主趕緊拿了抹布擦乾淨桌子。
董捕快道:「你的傷還沒好,姑姑說了,只能吃一些稀的……」
「我不管!就要糕!」
婦人忙道:「好好買!——掌櫃的,來塊糕!」
鼕鼕接過糕,咬了一口,呸呸兩聲吐在了地上:「臭的!不好吃!我要吃麻團!」
「臭的?」婦人接過來咬了一口,「沒有啊,挺香的啊。」
鼕鼕一把從他娘手裡搶過糕摔在地上:「不好吃!我要吃麻團!」
董捕快叱道:「你這孩子!怎麼扔了,拿回家還可以吃的嘛。」
「臭的,不要!我要吃麻團!我就要吃麻團!」
婦人趕緊哄到:「好好買!」
就這樣,不一會工夫,鼕鼕面前堆了好好幾種粥、面,地上扔了好幾塊小吃,都是只吃一口就不要了的小吃攤老闆直搖頭苦笑。偏那婦人耐心極好,百依百順到鼕鼕把整個小吃攤東西都要了一遍,最後不容易喝了小半碗甘豆湯才重新上車。來到了惠仁堂。
莊大夫和肖大夫得知那小孩居然還活著,是一個蒙面人施展剖腹療傷術救了時驚呆了,決定立即去太醫院找錢太醫。
太醫院門房不給通報,說年關了太醫要過年休息。
莊大夫急了,偷偷塞了一塊碎銀子給門房,低聲陪笑道:「辛苦您給錢太醫通報一聲,就說上次惠仁堂兩位大夫帶來的那關格病危的孩子被人救活了。另有要事跟他商量。」
有錢能使鬼推磨,門房拿了錢,便屁顛屁顛跑去報告了錢不收。錢不收和徒弟閻妙手正在書房烤火說話,一聽了這消息,錢不收連外套都沒穿,踩著厚厚的積雪一溜小跑往門房去,閻妙手趕緊拿了件大氅追了出來給他披上。
兩人來到門房,錢不收一見那孩子,二話不說,輕輕撩開孩子的衣服,查看了一下孩子衣服,小心地解開繃帶查看腹部的傷口,又驚又喜,轉頭望向閻妙手。
果然是剖腹療傷術!難道,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人會這種神技嗎?
錢不收坐在床邊,和顏悅色問那孩子:「你還記得大夫怎麼給你剖腹療傷的嗎?」
鼕鼕搖搖頭:「我痛得很,記不清了。」
「你好
一下,你醒來之後怎麼了?爺爺很好奇,說給爺爺聽」
「嗯!我只記得好像喝了一碗很苦的藥,然後我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肚子一點都不痛了,只是傷口有點痛。我鼻子也插有一根管子,還有小便那也插了一根,肚子上也插了一根,很不舒服,我就哭,一個大姐姐就哄我,說這些都是治病必須的,還給我講白鬍子神仙爺爺的故事。聽著聽我就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不舒服又接著哭,後來來了個大哥哥,幫我把鼻子裡的管子和小便的管子取了,我就感覺舒服多了,只有肚子的管子還沒取,不過那管子也不怎麼痛。」
錢不收和閻妙手又相互看了一眼,錢不收接著問那孩子:「這幾根管子是什麼樣子的你看清了嗎?」
「嗯,看清了,肚子上的和鼻孔裡的,好像是南瓜籐,小便上的,好像是蔥管。」
錢不收心頭一動,又問:「後來呢?」
「後來就讓我接湯藥,一口一口的抿,一碗湯藥喝了大半天。那大姐姐說不能喝急了,要不肚子又要痛。然後又讓我起床慢慢扶著牆走路,說這樣將來肚子才不會再痛。我就走,但是傷口痛得很,大姐姐就和我說神仙爺爺的故事。還說如果我放屁屁了,就馬上告訴大姐姐,她就給我熬粥喝。到晚上我就放了屁屁,我就告訴姐姐了。果然姐姐就端了一小碗稀粥給我,讓我慢慢喝。」
錢不收又驚又喜,對閻妙道:「這些怎麼跟你師祖的辦法一摸一樣?」
閻妙手也道:「難道,師祖沒有死?」
錢不收搖頭,歎了口氣道:「不可能,不僅師弟證明看到了你師祖的屍體,縣衙給我的公函也說了仵作檢驗,死就是你師祖。——會不會是你師祖的師兄弟?」
「沒聽師祖說有師兄弟啊?」
「沒聽說不等於沒有嘛!不管怎樣,這人手術手法和你師祖如出一轍,很可能與你師祖有什麼淵源,如果是這樣,治好這孩子的病也就理所當然了。咱們一定要找到他,這門神技不能失傳了,能救很多人性命呢!」
錢不又接著問孩子關於那大夫的情況。得到的答案和先前一樣,孩子進出都是被衣服蒙著臉,而整個過程所有的人都穿著黑衣帶著面巾,不由大失所望。
董捕快想了想,說:「錢太醫,送我孩子回來的是個姑娘,她說,如果有事找她,可以在我院子門口掛一根藍布條,她就會來的。」
錢不收喜道:「那好!咱們趕緊掛布條去!就在屋裡等著,那姑娘來了,老朽來跟她說!」
一眾人急匆匆坐車走了。
他們剛出門沒一會,太醫院大門砰砰有人敲門,門房罵罵咧咧打開門:「誰啊!深更半夜的不讓人……」
啪!
門房挨了那人一嘴巴,捂著嘴一瞧,趕緊跪倒:「對不起,小的沒注意,原來是詹爺,您這是……?」
這位詹爺是禮部考功司郎中詹題詹大人的管家,考功司是禮部下轄的主管官員考核的部門,這考功司郎中相當於中組部幹部調配局局長,從五品,在京城裡這個職務雖然不算大,但有實權,所以一向比較橫。
詹管家一把推開他衝了進來,叫道:「錢太醫在不在?趕緊叫他來!」
門房捂著臉道:「詹爺,您來得真不巧,錢太醫剛剛出去了,不過太醫院還有別的太醫在,要不,小人給您……」
詹管家怒沖沖道:「別的太醫?哼!這次生病的是我們老太太,老太太昨個兒剛過七十大壽,今天就病了,大人說了,只找醫術最棒的錢太醫去瞧病。——快說,錢太醫到哪裡去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哦,不過是跟惠仁堂的莊大夫和肖大夫,還有一個開封府的捕快一起走的,沒說去哪裡。」
啪!
門房又挨了這詹爺一巴掌,詹管家厲聲道:「你是吃乾飯的?太醫丞大人去了什麼地方你都不知道!」
門房兩邊臉挨了兩記重重的耳光,腫起老高,心想再不想點辦法出來,只怕要被揍死,忙道:「他們是坐驢車往東十字大街方向去的。驢車走得慢,剛走沒一盞茶的功夫,您的馬車應該能追上。」
「怎麼不早說!」揚手又要扇他,門房躲得快,一縮脖子退了開去,這詹管家也不追打,指著他狠狠說了句小心點,急匆匆跑出了門。跳上大車,驅車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