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列傳 正傳 時空之旅 第九章 益州賣皮
    二人用標槍挑著皮毛捲走了幾里路進城。在這晚唐時世,朝廷雖是衰落了,但是在這個富戍的天府之國,卻也十分繁華。這裡沒鬧過戰知,所以,這裡雖有城牆,卻只有三五個士兵沒精打彩地支楞著槍歪在城門洞裡,也不裡會出入城的人等。

    獵戶打扮的二人根本沒有被留難就進了城。成都大師和劍客來過好多次。這一進城裡,就發現舊街道格局基本和後世的一致,就是規模小得多。以前的四車道馬路在這裡最多只有一半的寬度。就是這樣來還算是很寬敞的了,不算店舖,路邊還有很多人擺看著小攤。看著身後高高的城牆,二人感慨,這在後世,是一點也找不出了。

    二人這時不敢穿著來時的衣服,只是在原來的衣服外邊罩上一套土布衣,至於那雙皮鞋,就不敢穿了,腳上是一雙粗布鞋,頭上還纏了一個白纏頭。這些都是從山村裡要來的。入得城隨便拉一個人問了最大的皮毛商行在何處,然後就直接去找上門。

    現在才算真的到了要花費錢的地方。以前那些還不算,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要弄到錢。這錢也不會從天上掉下,可大師和劍客身上大大小小有帶幾十張皮子,脫得手去,想必就會有不少的錢可以收入。他們知道在古時因交通不便,毛皮在山裡很賤,進了這等大城,毛皮的價格就會大大升高,至於高到什麼地步,卻不得而知。

    大師和劍客進城走了兩個多小時,對古代的市井看了得眼花繚亂,就快到唇焦口燥之際,才換到了這個祥記皮貨和行。在城裡八卦陣一樣的街上轉了一會兒之後,大師和劍客都沒有了方向感。好在這時太陽偏西一點了,這才不致於不明南北。

    成都城裡最大的祥記毛皮行有門高三級石階、三開寬的門、三進深的店面。凡是蜀中的達官貴人都喜歡來這裡訂做皮裘。所以,這裡一直車來馬往生意興隆。

    巧得很,二人正在門口張望時,一輛三套馬,裝飾華麗的馬車駛過來。兩個丫環,四個家丁擁著一個身著水綠色輕紗的小姐下車。從一邊看去,這小姐身姿婀娜,頭上挽個墮馬髻,挺著高高的鼻樑,只因側面看不出面容,身上輕紗中清晰可見她內裡是一件湖綠色的緊身抹胸衣,勾勒出她一身玲瓏的曲線。只讓人覺著千嬌百媚。

    大師二人倒吸一口氣,看她婀娜地拾級而上,如風中擺柳一樣多姿地身形走進皮行大門。劍客感慨出聲:「天!古語說的三從四德哪裡去了。看看這個女人,除了衣飾不同,簡直比咱那時的女人還性感吶!嗚,真是看了讓人要覺著想入菲菲。」

    大師捅捅他的腰:「笨人,現在是晚唐!三從四德是從宋朝才興盛的,明清推廣,現在是崇尚胡風,當然開放。你沒注意到麼,現在街上的女人纏足的都不多。這個也沒纏足啊。」劍客嘿嘿冷笑:「你小子一雙色眼就是不同啊,咱們一路同來,你倒注意到人家閨女有沒有纏足了。我就一點沒注意。」大師淡笑沒有搭理他的嘲諷。二人看得太過火了,想跟進去。不料卻招來四個家丁怒目而視,二人連忙轉開視線。

    二人大步跨進皮行,恰見那小姐在兩個丫環的陪同進了後進店面。二人欲跟進去,叫店中夥計攔下:「兩位是來賣皮毛的獵戶吧,在這裡交易就可,裡進是貴賓的會談處。去不得的。」二人只好抖開大卷的皮具,攤在了櫃檯上,待價而沽。

    這次他們帶來的皮貨共有大小兩卷,大卷裡有鹿皮十六張,野羊皮六張,犛牛皮三張和熊皮熊貓皮各一張。除了熊貓皮外都是一些尋常貨色。而那兩張狸貓皮和銀狐皮雖硝制好了卻和蛇皮另卷在小卷裡邊,這三樣都要另外叫價的,所以不放一起。

    祥記的夥計驗貨時,不由驚訝起來。因為,二人取來的鹿皮羊皮中有大半是沒有箭孔的。那個時代,獵戶多用弓箭,所以皮毛多多少少有著箭孔,視是傷在何處,穿在中間又或在花紋中,這皮就不值錢了,只配做下角料,反之就是上貨。這些皮好的就是上貨了,算起來值得二兩多銀子一條。壞的連一百文銅錢也賣不到。

    而大師和劍客拿來的皮子卻是兩個極端。要不就是一個洞沒有的極品。要麼就是箭孔穿得像篩子根本不值錢。這夥計哪知好皮子這是雲豹叼來報恩的獵物,自然是一口斷喉的,哪有什麼箭孔?再就是那一槍穿心的熊皮,只有一個忽略不記的槍孔。

    其餘的那些就是羌人所送,像耗牛這種大動物,自然是箭痕纍纍了。至於那張熊貓皮雖是完整沒有穿孔,但夥計卻也定不下價來,劍客本身也沒有打算非賣不可,所以就捲回來不打算賣了。夥計算下了,共要付二人二十五兩銀子就算是兩清。

    大師澤第一次親手擁有的古代銀兩很新奇,五兩碎銀就是熔得不規則的銀塊倒也罷了,那二十兩的是個銀錠子,鑄成方錠形,上而還有著流水紋,上面還有鑄印的字樣「大唐天寶元年,長安鑄幣署」,哈,更稀奇了,竟是唐玄宗時代在長安鑄的,看來還是國家統一發行的啊。哦,這就是紋銀了?還是鑒賞完畢二人就轉身向店外走。

    「兩位獵戶兄弟慢走,東家有請。」二人還沒走下石階,一個夥計追出來。二人當然沒意見,回頭上去,伙記這就帶著二人進了二進店面。這裡沒有櫃檯,只有一圈胡椅,牆上還掛了不少字畫。連窗子都是雕花格子的,好生雅致,像個客廳多些。

    一進去,大師眼就亮了,轉不開了,原來貴客就是剛才進來的那個小姐,而且還真是個美人兒。只見她有著一張很古典的鵝蛋臉,纖細而彎長的黛眉,筆挺的鼻子不大不小,下面是一張在當時算是闊了點,卻很適合現在口味的豐潤的紅唇,更要命的是那雙又大又圓,水靈靈外外加有點勾魂攝魄的的大眼,皮膚白皙,更見綠紗下皮光肉滑。不但大師,劍客也是有點驚艷的感覺,給她行著火辣辣的注目禮。

    那美人似乎對這種眼光司空見慣,非但不以為意,反而抿著嘴微笑,二人更加覺得靈魂也顫動了。大師不自覺地說:「That『sabeautifulgirl!」劍客也順聲應和:「Wonderful!」把一干人聽得一頭霧水。這洋文別說他們沒聽過,就連原產地英倫三島的人聽了怕也未必懂,因為當時流行的還是撒克遜語和盎魯遜語。他們講新英語是後來混和了法語和拉丁語後在十一世紀以後才形成的。至少現在還沒生成。

    祥記的老闆,一個微微發福但面目和善一臉笑容的老頭兒先開口說:「二個獵戶兄弟,小姐現看中了兩個身上的這張異種白熊皮,兩位出個價吧。」劍客糾正:「這種不是異種白熊的皮。很珍貴的一種野生動物。叫熊貓,也稱角端。這種動物已瀕臨滅絕了,所以我是不願賣的,如果小姐買去,穿出了名聲,達官貴人個個想要一張,就會讓人爭打熊貓取皮發財,此獸必會因此而絕種,那我們就罪過大了。」

    劍客這番話洋洋成文,讓場中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但覺耳目一新。大師當然知道,這在現代是很平常的野生動物保護常識,但在古代這個論點還是十分新穎的,古代畢竟人少,雖早有竭澤而漁的說法,卻沒有人會注意到。所以令在場人十分驚訝。

    見眾人發愣,劍客指著外邊鋪面的一件鹿皮大衣說:「掌櫃的,你知不知道,你們做皮衣的鹿現在還不少,可是像這樣為了大衣而獵殺,再過幾百年,終會被人獵殺殆盡,到時,咱們的子孫後代時已沒有了,還有誰能知道這種動物曾存活於世?」

    祥記老闆捋著鬚子露了出一付慈善家的笑容說:「你這話說得也是,話又說回來了,兩位本來就是獵人,說這話也不怕牙酸?獵人總是恨打得少,還沒見過勸人不獵的。」劍客擺手,「你看我身上有弓箭麼?我們不是獵人,機緣湊巧得來的皮毛。」

    這時那從未開口的小姐說話了,聲音嬌柔,略帶沙啞:「這位相公的話奴家聽著也覺很有道理,讓人敬佩,不過奴家是這麼想的,這只白羆的皮已經在這裡了,不殺也已殺了,這位相公不妨開個價罷,奴家真的很想要。」聲帶嬌意,讓人難以抗拒。

    大師暗歎,劍客浪費口水地說了這麼多,只是廢話,別人根本沒把它放心裡。

    劍客卻一點也沒有氣餒的感覺,這些在後世已經是歷史了嘛,不是他說說就能改變的,不過他倒可以把握這個時機大賺一筆,「小姐,你既要買也好,反正不用也是浪費。我就便宜賣給你吧,只是此獸實在珍貴難求,就一口價,三百兩吧。」

    老闆的笑容登時僵住,眼珠子差點沒瞪得掉出來:「三百兩?!」劍客點頭證明他沒有聽錯。小姐有趣地瞧著他倆的表現,優雅站起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熊貓皮。

    小姐輕柔淡然說:「這張啥子怪皮,若不是看它黑白分明可愛得很,奴家還看不上眼的,既是如此之貴……就算了吧。」說著向劍客拋個眼色,拂袖回到了座位上。

    她這是什麼眼色,劍客詫然,不明所以。這時本來笑容可掬的祥記老闆臉色一沉淡然說:「既是談不攏,那麼請兩位先退下吧。」當下就有一個伙記就帶兩人出去。

    在門邊伙記一臉不屑地說:「啷個兒胡人你小子真會獅子大開口,一張皮子也敢要三百兩,格老子,一件上等的狐裘也沒得這個價,要發財想昏了頭你喔!還說三道四扯啥子不要殺動物扒皮……當真胡言亂語一大籮。」二人無奈地笑笑走開了去。

    「有銀子了哦,咱們去哪兒?」劍客問大師,大師欣然說:「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唄,比如去添些新裝,像現在這個樣,去哪裡都會讓人看不起,人要衣裝嘛。」

    劍客嘻嘻笑:「對對,就買上等府綢的儒衫,嗯……之後再買一把摺扇,冒充風雅去。咱們去酒樓喝酒如何?」大師大笑:「你就是去青樓喝花酒我也陪你!」

    劍客呵呵大笑:「說你色鬼吧,還真有點水平。有錢就想到青樓了,德性啊。聽說唐代的成都是詩人的大本營之一,先後有杜甫、高適、岑參……咦?還真有一個名妓女詩人叫薛濤的。好像就在這個時代喔,咱們……去她的堂子裡見識見識?」

    大師啐道:「你這小子,竟抱有這心情,告訴你,我打聽過了,現下是元和五年即是公元八一零年,如果沒記錯,薛濤該是四十好幾快五十歲的人啦。」

    劍客不由以手覆眼:「你小子別捅穿得這麼快嘛,讓我有個幻想的空間也是好的呀。想想看,咱們能坐在青樓喝花酒,這是幾生能修到的福份哎!」

    大師沒好氣:「你是真的不知還是假不知!我聲明一點,首先,薛濤可不是什麼青樓賣身的妓女,她是樂妓,可以說是個樂師。又通文墨,世稱校書娘。」

    劍客氣得嗚嗚叫:「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干考古的。你知的我會不知?我只是想去拜訪一下,聽聽著名的大詩人彈琴吟詩。也可以附庸風雅,看看唐代文化。」

    大師呵呵笑了用肘拐撞了劍客一下:「你這小子我還不清楚,至多是有賊心無賊膽的。我陪你去成不?」劍客啊了一聲:「好傢伙,敢情你比我還想哪!」兩人相視哈哈而笑,讓一街人張望不已。正巧路邊一個小販拈了一疊小紅紙在叫賣著,「薛濤箋哦,上好的薛濤箋,三文十張!」二人對視一眼,真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二人正要在找一家衣帽店,卻聽到身後馬車響,回身一看,就看見了那停在祥記門前的馬車從後面趕上,四個家丁兩個立在車後架上,兩個坐在車轅上趕車。

    二人忙閃到路邊。車子在超過時,二人見到車邊簾子撩開,那個綠紗小姐正在其中向外張望,三人打了個照面。那小姐叫聲「住輦!」馬車就停在了二人三步之前。

    這時一個大眼睛丫環下車,大師劍客愣了,只見丫環來到二人前說:「小姐吩咐下,請兩位到咱們的候府去坐坐,再商量買那張白羆的皮。」不容二人回應就回身上車了。一個家丁跳下車來,對人人招呼道:「走吧,咱家帶路。」二人你眼望我眼?

    劍客正想開口問大師去是不去,大師先說了:「別問我,我知道你想去的。」

    這家丁領著二人穿小巷而行。他是個面貌不錯的十**歲的小伙子,一身青衣,在路人中也是很光鮮。所以說,寧做盛世奴不做亂世候。看來這僕人也做著很滋潤,

    這家丁笑著說:「兩個大哥,今天你們是發大財了,咱們小姐是肯為衣服花大錢的人。不在祥記交易也好,便宜了你們兩個,小姐不是沒帶夠銀子,只是如果在哪裡交易了,祥記的掌櫃定會抽你的三成利去。」二人對視,原來這小姐是這麼好的人。

    三人走到一家巨宅前,家丁指道:「到啦。」竟是川西節度使的官邸。原來是個官家的女兒,難怪一付花錢如流水的財大氣粗樣。劍客把嘴湊到大師耳邊:「喂,若她出得起大價錢,銀狐皮我也肯賣給她。」大師笑罵:「整個兒財迷!隨你啦。」

    家丁帶二人入府左轉右轉繞向內府後苑,大師皺眉:「這麼大個府第,是成都什麼地方?」劍客搔頭:「不知道耶,轉得兩轉我都迷糊了掉方向了。」家丁帶二人到一幢小閣樓下,一個葡萄架下,有一張石桌,上面有個食盒,幾張石凳,倒也雅致。

    「你們就在這裡等吧,小姐過一個時辰後就回來。」家丁指著食盒說:「如果你們餓了,可以取食這盒裡邊的點心,記得,不要亂跑,不可進樓內驚嚇內眷啊。」

    劍客笑道:「我們有長得這麼爺爺不親姥姥不愛嗎?還怕我們驚嚇了內眷啊。」家丁尷尬地笑了:「瞧你說的好笑。節度使府的後院不是閒人能進的,我帶你進來都擔著責任了。要是驚動了內眷,你老兄一撒腿跑了,留我給老爺打板子啊。」大師笑道:「放心吧,咱們是本份人。」劍客好奇地問:「你們小姐去哪了?」

    「她到青羊宮給我家老爺求官運卦了,很快就能回來的。我還有事先去辦了。」家丁說著抬腳就走了,撇了二人在這裡。大師劍客相視一笑,沒想到讓人這樣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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