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解放路中段。
省委省政府大樓座落於此,極目兩公里外就可以看到巨大的玻璃幕牆,驅車駛近,四周寬闊,腳下是明可鑒影的水磨石地面,偌大的停車場林林總總停著幾十輛掛著各地牌照的車輛,抬頭是肅穆的白色建築和飄揚的國旗,高高的台階和四周相對森嚴的崗哨,偶而列隊走過的武警,處處都顯示出這裡的不凡。
如果你不知道什麼官威,都這兒逛一圈,基本就能有點感受了,這是一個處處都須得仰視的地方,不管是人和建築,都會沒來由地會給人一種肅穆或者壓抑的感覺。與**十年代政府部門高牆深院的神秘感相比,現在體現在建築、體現在管理上的官威,讓人的仰視不僅沒減少,反而更增加了幾分。
十九層某一間辦公室,高大、肅穆的暗紅色的書櫃整整佔了一面牆,位於辦公室中間的辦公桌前,坐著一位戴著眼鏡在看一份報告的人,表情嚴肅,有點不怒而威。
辦公室裡,正襟危坐著江汝成和他的兩個直接上級,省廳廳長許奉山和省政法委書記高書記,在這裡,官最小的江汝成倒是年紀最大的一位。
晉聚財的案子,連審帶查已經兩個月了,預審及先期的查證省廳匯總了一份報告,詳細地向省政法委作了匯報,這一次,是向省委付書記做一次專項匯報。
聽完專案組江汝成的匯報,付書記又足足看了看十分鐘的匯報材料,爾後抬起頭頭看,看著三位等著自己發言的說道:「你們地意思呢?」
「付書記。我們政法委和省廳交換了一下意見,我們建議是宜靜不宜動,盡量不擴大聲勢。以免造**人自危的局面。」高書記說道,濃眉、厚嘴唇、圓臉,說出來的話也多著幾分圓滑。這次地涉案人員不少,沒有第一領導的首肯。這事自己還真擔不起來。
「這兒有一份報告,你們回去也可以細細琢磨一下。」付書記說著,遞過去幾份裝訂的報告,江汝成忙起身去接過去,給兩位上司每人遞了一份。
就聽這省委第一人說話了:「這是省煤炭廳的報告,也是我上任以來見到過最中肯地一份報告了。全省因為煤炭的開採,特別是私采濫采,目前已經造成了5000多平方公里面積的懸空,引發地質災害的面積達到2940平方公里,每年新增塌陷面積94平方公里,每年損耗水資源15億立方米,我們現在人均水資源,不足全國的六分之一呀!………從建國開始接近60年,我們的煤炭產業得到了飛速地發展。但粗放式野蠻式的經營。留的後遺症也許要靠一代兩代人才解決得了,到現在。我們省煤炭行業累計死亡人數一萬七千餘人,傷殘三萬餘人。因為生態環境的污染,造成了損失高達3980億……得不償失啊!
舊社會。咱們這裡最出名的錢號、陳醋、窄軌道;而現在呢?是污染、**和煤老闆,怨不得外省人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你們的報告和煤炭廳的,雖不同根,但同源呀,涉案的領導幹部,基本都在涉煤行業裡………」
下面坐著的三位,全神貫注地聽著,不過估計三個人到現在都沒太聽明白領導地意圖究竟是什麼。痛心疾首,不像,每一任都痛心疾首!同意?好像也沒有明確表態。
付書記說著,抽出了辦公桌上地一支筆,重重地劃了幾筆,把報告遞了過去,江汝成忙著接過來轉交給高書記,斜著眼一覷,是龍飛鳳舞的八個大字:一查到底,決不姑息!
看著高廳長正盯著自己,江汝成微微點點頭,兩人心知肚明,這事,成了!
「省委、省政府也正在醞釀一次大地整頓活動,專門針對煤焦領域**的一次整頓,你們,就做個排頭兵吧……民意不可違呀!查吧。」
付書記簽完字,發了句感歎……
省廳地兩位,送走了付書記、又送走了高書記,倆人一臉莊重地下了樓,要走的時候,許廳長卻是招招手,很隨意地叫了江汝成:「來來……老江,坐我地車……」
江汝成直到上了車,倆人才都換上了難得笑臉,就聽副駕上的許廳長,笑著把報告遞回來了,說了句:「老江,我可給你把尚方寶劍請下來了,剩下的事不能再麻煩我的吧!」
「許廳長,警力!警力!我最缺什麼您還不知道,抽到那個部門都喊缺人。」江汝成叫苦道。
「喲,我說老江,要求不能太過份啊,搞一個利箭,你把兩個市都震動了,再搞一個反腐,你還準備把省城翻個底朝天呀?你一抽就是抽各部門的骨幹,你讓人家工作不工作了。」許廳長笑著回絕了,看樣要打太極拳了。
「廳長,這我心理有數,不過你不能讓我當光桿司令吧?我就要一個行不?」
「誰!?」
「佟思遙!」
江汝成,好歹把這句憋出來了,佟思遙這一家和自己是世交,田玉容早就不止一次地敲邊鼓,這次終於有機會給許廳長提這事了。
「呵……是不是老佟委託你讓給他家姑娘上個台階呀?」許廳長笑著打趣道。
「許廳長,撇開這層關係不談,那您說這個人應該不應該上個台階呢?」江汝沒有正面回答。「嗯!……應該,是塊好料子,寵辱不驚呀,擔著這麼大壓力。一般男同志也不過如此嘛!」許廳長讚了句,佟思遙這個名字,在自己看到過的案卷裡。出現的概率很高。
「那您是答應了,我這回去可要下調令了啊!」江汝成就驢下坡。
「得了老江,我是外來戶,你是地頭蛇。不聽你的我聽誰地………」許廳長笑著說道,看樣這事已經是默認了,說完又想起什麼來隨口問了句:「對了,這事有成果了,要注重宣傳,擴大聲勢。我看省委省政府這回要下決心整治煤焦領域,咱們干沒幹,這成績得好好報道出去,別落後了,老江,你家姑娘不在省台嗎?這近水樓台可得先得月啊,到時候落了人後,我可給你沒完。」
「哎,我指揮得了三萬警察。指揮不了我這個寶貝女兒呀!」江汝成歎了口氣。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
「清官難斷家務事嘛,你得學會迂迴。就你這脾氣,誰待見你呀。我看葉子挺和氣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嘛。上次見了我,許叔叔叫得挺甜的嘛。」
「對誰都和氣。除了我。」江汝成訕訕地說道。
「哈……哈……也有讓你老江為難地事呀?」許廳長爽朗地笑著。「你就幸災樂禍吧!」
「不不……我覺得你們呀,是缺乏交流,姑娘大了,這心思多啦,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肯定答不上來。她心裡最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吧。她有男朋友了嗎?你不知道吧。她喜歡什麼樣的男朋友?你也不知道吧。」許廳長說著,一連提了幾個問題。
「喲,這我還真不知道。」江汝成說了句,還真就沒顧上關心這些。
「我說嘛,你這父親當得不合格。她這終身大事呀,我看還得我這當叔叔的關心。」許廳長莫名其妙地說了句。
「啊!?許廳長……你整半天,敢情是說媒來了。」江汝成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啊什麼啊!怎麼,我關心得不對呀?省委趙書記那小兒子,剛從省黨校回來,老江,怎麼,你要同意,我可還真想牽牽這個線啊。這可是支優質潛力股啊。」許廳長說道,看來提出葉子,並不是平白無故的。
「我同意不管用呀?那丫頭聽誰地話都不會聽我的話。我當年讓人考警校,人偏偏學新聞專業,我讓人家就呆在省城坐辦公室,人家是天天鑽基層,那危險就去去哪,唉。」江汝成搖搖頭,對於自己女兒,真是無語的感覺。
「好,你不反對就行,我來說。「許廳長,我可提前給你打預防針啊,那丫頭一急了可六親不認啊。到時候給你紅了臉,你別怨我。」
「哈……我說老江,你還別嚇我,這媒,我還說定了。」
「我巴不得呢?早點有個人家,我這當爹的,也了一樁心願…………哎,對了,許廳長,趙書記那兒子,現在幹什麼?長相怎麼樣?」
「看看……想上了吧!我可告訴你,想跟人攀親的人,多得是噢。」
「咂,什麼呀,怎麼弄得我跟要巴結人家似的。」
「這年頭呀,你不巴結,還真不行喲……不過,小伙子我見過,彬彬有禮,跟你們家丫頭絕對能配上對。哈……說不定將來,我還得求你辦事呢。」許廳長並不介意,說了句。
「咂,什麼呀……這……」
江汝成聽得這話,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心下再一想,這主動權還真不在自己手裡,這倒放心了。
當天佟思遙借調省廳812專案組組長地任命就下來了。
佟思遙沒有想到,很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調令,雖然是個臨時職務,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要提拔的前奏了,一般這職務都由省廳某部門的處長兼任,這次把這頂帽子扣到了佟思遙頭上,不用說,是組織給了一個考驗的機會。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是不出母親田玉容的所料的話,案子一完會有組織談話,談話完了,現在職務前的那個「副」字就可以去掉了。這快年底了,正好趕上動幹部。
紅頭文件拿在手裡的時候還在發怔。要說對緝毒總隊地感情還是頗深地,長長兩年,對自己太過於熟悉了。熟悉得甚至有捨不得離開的感覺,總隊地同事和下屬陸陸續續都來了恭喜,嚴處長組織召開了一個小型地歡送會,會上幾個眼軟地小姑娘差點流一眼淚……
不過。這些佟思遙暫時都不太在乎,省城公安局曾經有同事來過她這裡做過協查,瞭解過佟思遙經過的幾起案子。原因是市公安局在傳喚幾家娛樂場所知情人地時候,發現了鳳城來人這一線索,前有通寶斷電案子,是被幾種稀釋地酸溶掉了絕緣層所致。這辦法讓搞技偵的也大跌,天下居然有人能想出這麼餿的辦法來?後有晉聚財小舅子被人打傷致殘的案子,真兇沒有抓到,傳喚那個都是含糊其詞,市公安局把調查重點放在了鳳城這條線索,而讓佟思遙震驚的是從協查同事嘴裡得到了一個消息:王起柱居然被殺了!
這個事佟思遙跟著問過刑貴,案子調查了十多天毫無進展,命案雖重,但王起柱本人涉案太多。仇人也不少。一條一條捋還真不知道得捋到何時………
佟思遙很擔心,這個大炮雖然不太瞭解。但她知道也是楊偉的死黨,基本和王虎子是一個層次地人。這些天一直在聯繫楊偉手機、牧場的電話、鳳城所有認識的人,打了無數遍。而要找的那位,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絲毫無跡可尋……
直到緝毒總隊到省廳報到,仍然是沒有結果,佟思遙走的時候還專門安置了門房,留下的電話,地址……她知道,楊偉這神出鬼沒,沒準什麼時候就從天下或者地底下鑽出來了………
自西向東的列車,一路光當……光當的列車行進聲音,單調地重複著,窗外的景色從滿目沙漠石山戈壁,換成了一片青綠金黃,離西北蒼涼地景色越來越遠……
一個中午時分,第23廂臥鋪,濃重地酒味和鼾聲響著…………乘務員第三次查票的時候,旁邊地一位婦女拉著乘務員,哀求也似地說道:「乘務員同志,有其他座位嗎?我掏錢換個地方行嗎?」
「這不你有地方嗎?」
「唉喲……我隔壁這個……」胖婦女苦著臉說道:「白天喝醉,晚上打呼嚕,有時候白天都打呼嚕,這都一天兩夜了,就沒見他清醒過,再讓我在這兒呆下去,我怕我都要神經衰弱了。」
「這……這我們怎麼處理?」乘務員伸著腦袋看了看,相鄰的那個鋪上,還真躺著個人,要不是車廂裡躁雜地話,這鼾聲還真聽得見。
「乘務員同志…我告訴你……」胖婦女拉著乘務員的胳膊小聲說道:「這個人,我看像那個地通緝犯,要不就是越獄出來了,今早上,他洗臉的時候,我看見他胳膊上有紋身,胸前有這麼長的疤………你看他一臉鬍子,根本看不清長相,肯定不是個什麼好人。」
胖婦女小聲比劃著,努力要說服乘務員這確實是個通緝犯,不管是不是,那怕把這人帶走滯留上一會也成。
「咂,這不胡說嗎?人長得難看點,睡覺鼾聲大點,不能就是通緝犯呀?……先坐下,別光說別人,你的票呢!」
乘務員說著,那胖婦女不迭地掏掏口袋,驗了票,這才推推下鋪那個睡著的黑大個,嘴裡喊了句:「嗨嗨,醒醒,查票了……」
那人,睡眼努力了睜開了,揉揉眼,乘務員注意到了,半長的頭髮有點散亂,一臉胡茬,這樣子還真有幾分凶樣,眼睛紅紅的,怕是飲酒過度了,就見這人糊里糊塗應著:「啊……幹什麼?」
「查票!」
「噢!」那人一聽,明白了,順手掏著口袋裡就遞過票來了,半短的汗衫,乘務員一眼就看到了胖女人說得那紋身,一個猙獰的豹子頭。
票沒問題,是到大原市的中途票,乘務員把票還回去,心下狐疑了良久,現在連他也相信胖女人的這話裡。鬼使神差地說了句:「身份證呢?」
卻不料,這話一出口,那人的眼一瞪。好像仔細看看了列車員地服裝,這才忿忿地說道:「你到底什麼人?」
「列車員啊,怎麼了!」
「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呀!?只有公安執法機關才能要求公民出示身份證,你誰呀你?去去……別打擾老子睡覺!」那人罵罵咧咧一句。又瞪了旁邊正幸災樂禍旁觀的女人一眼,那女人嚇得一個激靈縮回去了。
「好好……你拽,我給你找警察來。小路,你繼續查票……」那列車員被噎了句,好像搬救兵去了。
不過那人根本不理會,扭過頭又呼呼大睡了。
不多大會。這受了氣地列車員還真拉著三名乘警過來了,現在直接在列車上直接抓獲的嫌疑人不在少數,每輛車隨行都有若干名乘警,聽得列車員繪聲繪色的匯報,三名乘警還真就不敢怠慢,說不定還真有潛在危險。
「看,就是他……」
列車員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指著下鋪上躺著地人。那人卻是沒有睡著,沒來由地被這事攪了興致。有點生氣地坐起來說道:「我說。你們執法是靠看相是不是?這女人從昨天開始就說我是逃犯,她說我是我就是啊。我說她是嫌疑犯你們相信嗎?」
道理確實對,不過這人說話的口氣也確實不好聽。
倆名乘警有點不悅地看看列車員。那列車員有點外強中乾地說了句:「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查身份證。」
「你一查票的,查什麼身份證?狗咬耗子。多管閒事。是個人都能查呀?那我查查你的證件,你高興不?」那人毫不示弱,針鋒相對地說道。
「這位同志,您別生氣,我是028號乘警,我現在要求查你的身份證和行李,可以嗎?」一位乘警說道,看這人也確實囂張了點,確實不像個善良人家。
「好啊,可以呀,不過你們如果查不出什麼來,我要投訴這個人。」
「可以……帶上你的行李跟我到乘警室。」
幾個人簇擁著那個黑大個進了小小地乘警室,那位大個子把東西往桌上一扔,身份證往桌上了一拍,大咧咧坐下來了,一位乘警開始檢查行李,另一位則拿著身份證一看,嘴裡念叨了句:「楊為國………鳳城人……」
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兩個月的楊偉。
行李,比身份證還簡單,旅行包裡,一個相框、一個小包,洗漱用品,拆開那個細細包裝的小包,這乘警喊了句:「子彈!?」
「啊!?」屋裡一個,外頭倆,一驚都回頭了,甚至於外面的那個,手銬已經摸到手裡了。
「子彈殼!你把話說完呀。」楊偉又氣又好笑地說了句。
那個喊子彈卻是一點都不緊張,驚訝而已,饒有興致地看著手裡的子彈殼作的工藝品,純粹是彈殼做成的一輛坦克模型,炮管是兩個彈殼焊在了一起,而履帶則是一圈彈殼並排擰在了一起,正好有手掌般大小,很精緻,不過年代看樣不短了,已經沒有了原來珵亮的顏色,有點發暗。那位乘警很感歎地說道:「噢,這是真彈,而且純手工的,這傢伙可比市面上那含金量高啊………我說這位同志,這都是八七槓地軍用子彈彈殼,按理說這也不能帶上車地啊。」
楊偉,不置可否地說道:「我一個戰友的遺物,如果你們要拿走,隨便吧,人也不在了,這東西留著看著也是傷心。」
「您是軍人!?」另一位,看著包裡地相框,問了句。
「嗯,好多年以前是,看吧,這就是我……十年前的照片,哈……看那時候笑得多好,臉也嫩,一點也不像嫌疑犯吧?」楊偉拿出舊照片,照片上是群大頭兵,指著其中一位傻笑著地年青人說道。
「那您這是………」拿著坦克模型的那位,不知不覺這稱呼也變了。
「唉,回老部隊看了看……」楊偉有點黯然地說道:「這個坦克是十年前一個戰友做地,十年前的遺物了,十年了,物是人非啊,我們的營房現在成了油料的儲備庫了,部隊也整編了,什麼人都找不到了,只有躺在烈士陵園裡的戰友都還在,一點都沒有變,我去看了看他們,十年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看過他們………」楊偉說著,看著十年前的照片,照片裡的人卻大都不知下落,眼睛越發紅了幾分。
又是一個來懷舊的老兵,幾個乘警心裡釋然了,這趟列車上經常送走新兵也經常迎回老兵,當然也包括這種多年以後再歸故里的老兵,蒼涼的西北,這些人才是山與石的脊樑。幾個乘警相互看了一眼,眼神裡卻是敬意徒生………軍人不管落魄到什麼份上,都是值得尊敬的!
「對不起同志……」檢查的乘警,默默地都把楊偉的身份證和隨身物品原物奉還了,小心翼翼地包好那件坦克,其中一位安慰地說道:「這趟列車上,我見過好多兩眼淚汪汪從大西北返回來的老兵,您別傷心,我相信一定會有你許多戰友回去看過他們。「謝謝……」楊偉的鼻子有點酸,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對著檢查行李的那位說道:「你也當過兵吧!」
「嗯,偵察兵!我這坐車方便,前年還回老部隊看了看。」那位對子彈坦克評價的乘警說了句。
「不能回去,回去太傷感了。還是活著好,比比他們,咱們再差也還活著……咱們得好好活著,要不他們躺在那裡,沒個人來看,會很孤單的。」楊偉搖搖頭,說了句前後矛盾的話。
話裡很傷感,那乘警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老兵,看看門外,示意著列車員進來,列車員聽到了裡面的話,有點緊張地推開門,也是一臉不好意思地說了句:「對不起同志,我實在那個……您投訴我吧。」
楊偉驀地笑了,淡淡地說了句:「沒什麼!………我剛才也是喝多了說話沖,主要問題在我,看來我得好好打扮打扮了,要不走到哪都把我當壞人,啊!」
這話,倒把幾位說笑了。
一個小小的變故很快消彌於無形了,望著楊偉高大的背影走在通道中,其中一位乘警沒好氣地數落著列車員:「我說,你可真行,這週報了三次案,沒一次靠譜的,我可警告你啊,這大西北當兵的,這算個脾氣好的,要碰上剛退伍一肚子氣的,揍你一頓都是輕的………軍人的身份,贏得了列車員和乘警們的尊敬,連鄰座胖女人知道實情後也對楊偉有了幾分笑意,一天一夜後,列車緩緩地停在了目的地!
省城,又回來了,這一趟的路真漫長,足足走了兩個多月,從夏天已經走到了秋天,楊偉摸著臉頰走出火車站的時候,心裡暗忖道,這最緊的一件事是,得刮鬍子理髮了…………
然後呢?去見見紀美鳳,楊偉搖搖頭,實在沒這個心情。
那麼,見見佟思遙,這倒可以,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對了,家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秋收應該已經完了,現在的牧場應該已經屯草打糧了,山貨別說收成,估計連收回來了都快賣完了,唉,這一趟,確實走得有點太長了,就像把十幾年的路重新走過了一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