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讓周毓惠過得很奇怪,就像掉進了雲裡霧裡,輪了,楊偉就忙著在空著的小臥室裡把先出來的照片,一張一張的粘到了牆面上,看著照片發愣,周毓惠看看楊偉粘上去的二十多張照片,有十多張是煤場、煤礦的照片,還有十幾張人的照片,更讓她不解的是,裡面的地方和人,自己沒有一個認識!
周毓惠沒敢打擾,楊偉像入定一般在直株著站在那面牆前,呆了半個多小時一動未動,就像站軍姿一樣,連周毓惠邁步進來也渾然不覺,周惠悄悄看的時候,楊偉的雙眉蹙著,雙手叉在胸前,一會手又摩娑著下巴,好像在想一個很難的糾結。完全不像剛才已經放開了侃侃而談的樣子。
等到周毓惠提醒要走的時候,楊偉卻又是茫然無措地看看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地說自己這身衣服檔次太低了,正好把周毓惠訂做的一套西裝套在身上,等到打扮一番之後,周毓惠猛然發現,經常不穿西裝的楊偉,這領帶居然打得很利索,也很得體,暗色的領帶配著深色的西裝,看起來無比的正式,像是要會見什麼重要的客人一般!
可客人,卻是楊偉嘴裡已經說出懷疑的羅光雨和陸超,這好像更讓周惠有點不解了,按照常理剛剛的推斷,楊偉這脾氣,不提著五連發、提著砍刀上門就已經很不錯了!
周毓惠覺得那裡不對,那裡變了,可又偏偏說不出來!一日之間,先是戲謔的一個人、又是悲傷的一個人、跟著又是侃侃而談睿智的一個人,現在好像脫下的所有的外衣,又成了莊重的一個人……這個曾經一天裡沒有一點正經的人,現在偏偏比記憶中所有的時候都正經,不芶言笑,講完這一番話後,變得沉默寡言了!
難道,我根本就沒看清,楊偉是個什麼樣的人?……一直到上車要走的時候,迎著景瑞霞詫異的目光,楊偉依然是沒有什麼表示,連平時常開的玩笑也聽不到了,這個氣氛讓景瑞霞和周毓惠都覺得沉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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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事會讓楊偉出現這樣大的變化,酒席間的變化更讓周毓惠不解,天源大酒店的包間裡,先到了輪子,楊偉和周毓惠到了之後多少等了一會,才見得光頭騾和陸超珊珊來遲,兩個人見了楊偉,依然是抱拳問好,難得地楊偉起身相迎,瞬間換了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慇勤地把光頭騾的陸超讓進了包間,雖然自己仍坐在主位,但一左一右的光頭騾和陸超,好像今天也是派頭十足,對楊偉難得的客氣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不知道周毓惠和輪子聽過了楊偉的話還是心裡有點芥蒂,周毓惠好歹還能應付得下去場面,輪子嫉惡如仇,就對光頭騾和陸超有點不假辭色了,開席的時候陸超就發現了輪子的眼神不對勁,不過楊偉淡淡地說了句:「下午都去看伍元了,心情不太好,你們二位別介意啊!」
這句話做了最好的掩飾,連陸超也跟著安慰了幾句,菜上酒開,周惠冷眼看著眾人,除了楊偉慇勤地勸酒勸菜,封時倫、景瑞霞甚至包括羅光雨和陸超幾個人,吃得都有點索然無味,誰也沒有提及以前這種聚會的場面是多麼的熱鬧非凡,席間細心的周毓惠發現陸超和光頭騾相互使了幾次眼色,幾杯酒下肚之後說話比較直爽的羅光雨才開口,這話好像憋了好大一會了,就聽光頭騾很客氣地邀道:「大哥,傷心事咱兄弟們不提了,您是不是對我們倆有意見,上次回來也沒給兄弟們機會請請,怎麼悄悄回來又悄悄地走了。」
「噢!……」楊偉笑著。很溫和地笑著。最起碼周毓惠沒有見到過楊偉這麼溫和過。笑著和光頭騾碰了杯。才說了句:「求醫問藥去了!實在是事急顧不上和大家打招呼。」
「大哥。求什麼醫!?」陸超詫異地問了句。
「小伍元唄。顱部手術後一直昏迷不醒。我這次。準備到北京找家好點地醫院。再治療觀察一段時間。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地。」楊偉說道。
這話。彷彿對光頭騾多少有點觸動。端了杯酒敬著楊偉說道:「大哥。啥都不說了。你對兄弟們沒說地。有件事我得求大哥句。趁著今天正好給個答覆!」
「是嗎?我現在這個樣。還有能幫得到你地?」楊偉詫異了。周毓惠不知何故。看著楊偉這句彷彿落魄地話。有點酸酸地味道。
「大哥。這就見外了。我羅光雨是跟著大哥你混出道地。沒有你我現在恐怕還是在街頭收倆小錢地混混。炮哥死後。我們也真不知道從那裡幫忙。他地生意現在我接了一部分。今天我和小超商量好了。趁著這機會請大哥您回來主持大局。有大哥您地威名和大哥您在公安上地底子。鳳城就咱們兄弟們說了算……」光頭騾這話裡。很誠懇。不過被楊偉打住了。
呷了杯楊偉才笑著說道:「老騾,要是想要這個攤,我幾年前就捏手裡了,我已經跳出來了,現在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再趟這趟渾水,就沒什麼意思了。」
「大哥!」陸超接了句茬:「不是讓您趟,就坐鎮這兒就成,我們兄弟們有底氣不是,現在好歹幾百號人,難道我們還敢差遣大哥幹什麼不成?您就坐這兒,我們把您養著。」
周毓惠驀地覺得這話那裡彆扭的厲害,瞪了陸超一眼。陸超好像並未覺察。
卻不料楊偉大笑了幾聲,絲毫不介意地說道:「小超,你知道我這骨頭賤,不幹點活身上癢,我看我還是回去牧場放羊種地自在些……」
羅光雨和陸超還待邀請,卻不料楊偉打住了話頭說道:「不是我不留下,實在是有點事放不下,這次回來就是見見大伙,明兒我就走。」
「明兒就走?大哥這………」光頭騾和陸超聽得這消息,倒有點不解了。
「不管你們是真情還假意,這心意我領了啊!不過我這次回來是來接小伍元的,大炮去世了、三球也走了,利民也……哎!不說也罷了,咱們兄弟有一個算一個,剩下的不多了,能活一個算一個吧,你們惠姐呢,這次也跟我一起走,鳳城的事就拜託兩位了,虎子太魯莽、賊六還小、金剛又太混,你們多照應著點,我沒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次請你們二位吃飯,有一件事想在走之前拜託兩位。」楊偉說著,彷彿是說一件平常再不能平常的事了。
輪子瞪著,不知道這消息怎麼著就蹦出來了。
周毓惠迎著光頭騾和陸超的眼神,微微笑著點頭示意,這派頭做得十足,還真讓人懷疑不得………不過周毓惠
裡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楊偉,要開始下套了!
「大哥,您說。」陸超和光頭騾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
「這個事嘛,也說不上是什麼事。大炮去世了,鳳城怕是我們以後回來的少了,本來你們惠姐準備把產業都盤出去一起走,不過現在煤場債權還有三百多萬沒收回來,這次就暫且不往外盤了,等等過債都收回來了之後再做打算,這個債權三百多萬,哎,毓惠,叫什麼煤礦來著?」楊偉說了半截,側頭問。
「候甲煤礦,鎮辦企業,兩個多月了這預付款收不回來。」周毓惠應了句。
「對,這個候甲,你們有什麼關係的話,能幫襯著就幫點,煤場反正就剩爛攤子了,等找上好下家出了手,我和惠姐再擺酒感謝兩位啊。」楊偉說道,又是舉杯慇勤地敬倆個人。
周毓惠仔細看著,卻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彷彿光頭騾和陸超也是頭次聽說這事。
「大哥。」光頭騾放下杯子,沉聲說:「那大炮這事就不說不問了?」
「咂……」楊偉搖搖頭:「這個事我徹底查了,雖然市公安局定性為謀殺,但命案也不一定都能破的,這個呀,我看就是大炮這性子惹仇太多,估計是那個買兇干的,像這些流竄的亡命徒,不是你我的能力能查得出的,這事還是交給公安局去辦吧!我們就有心也無力呀!不過你們要有什麼線索的話,也可以告訴我,我讓警察裡的朋友想想辦法。」
「沒有,我們那有線索!」陸超很失望地搖搖頭。光頭騾的表情也如出一轍。確實毫無辦法。
「不要再糾纏在這個事上了,還是活著的人要緊,明天我就不跟你們專程告別了啊,你們忙你們的,我們安頓好了再和你們聯繫。」楊偉從頭到尾仍是一副不動聲色的表情,漫不經心的喝著吃著。
虧得是這個沉悶的飯局沒有持續很長時間,而且楊偉猜得很對,飯後這光頭騾和陸超搶著付賬,待到眾人下樓告辭,楊偉直送得兩位新晉大佬離開飯店還看著倆人各自駕著的豪車發呆。
輪子看著消失的兩個車影,朝著背影悻悻罵道:「媽B的,認識他們的時候,還是地攤上喝兩塊錢雜啤的主,現在也開得起奧迪了!人他媽發財可真快啊!」
「呵………」楊偉突然笑了,笑著說道:「人他媽倒霉,比發財還快!」
「可為什麼不見這倆傢伙倒霉呢!大哥你越說我看著他倆越像。」輪子說道。
「這是你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心理暗示而已,也未必就是他們而已,我也是在猜測。」楊偉若有所思地說道。
「哥,其實我平時就看不太慣這倆貨,有倆錢比誰都囂張,好像鳳城數他們最大。要不是你安排,我才不跟他們混一塊呢!一個個拽得,好像我是馬仔似的,靠他媽的,他們要說,比我出道還晚。」輪子道。
「那這麼多廢話……輪子,讓你準備的車的準備好了嗎?」楊偉問。
「好了,明天就能提。媽了B的,我人還沒走呢茶就涼了,我剛離開這行才多久,現在都朝著我明算賬了。」輪子又是一句。
「改裝價格可不低吧?多少錢我明天給你。」楊偉說道。
「什麼錢不錢的,現在誰還缺錢?連虎子也算個小富翁了,我們能比他差……哥,我怎麼就覺得,這有錢了,怎麼過得比咱們那沒錢的時候還憋氣?」輪子不以為然,看樣這兩年好歹也成個小大款了。
「什麼東西能給你帶來的快樂程度都是有限的,超過這個限度,再多也不起作用了。錢也是一樣的。」楊偉笑著說著,說著的時候,倆人一前一後已經上了車。
「楊哥去哪!」景瑞霞隨口問了句。
「回睡覺!……輪子,你準備準備,明兒到醫院聯繫一下,北京那邊已經安排好了,這邊你和下午見的那位主治醫生商量一下,一兩天安排伍元轉院!」楊偉安排道。
「哥,怎麼又把我打發走了,不你不是說你和惠姐去嗎?」輪子悻悻的說道,卻不敢太多反駁。
「這麼點小事你都不想去,將來我怎麼安排你幹大事?你要不去,我自己去啊。別人去我不放心。只能挑你,好歹比他們幾個細心點。」楊偉笑著。
「去!不過我不回來,不能開始了啊!」
「開始什麼?」
「這還用我說嗎?哥你太小看我的智商了吧!」
「呵……是嗎?那你說我要幹什麼?」
「嗯,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肯定要有事。」
「當然有,難道你沒想過,送小伍元,就是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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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偉和封時倫,神神叨叨地打著嘴官司,把一臉興奮的封時倫送回家,又回到了公安小區,楊偉一言不發地下了車,上了樓,等到開門的時候才發現背後跟上來個尾巴,不用說,正是一直在找獨處機會的周毓惠,一肚子狐疑的周毓惠。
「進來吧!」
楊偉把周毓惠讓進家裡,彷彿主人一般,不過進門就沒話了,走進小臥室裡,對著牆、翻著手裡的破爛上筆記本發呆。周毓惠看著楊偉,又是幾個人的照片下加了兩個重重的名字:羅光雨、陸超!
「楊偉,對不起!你是不是還在介意我上午對你的態度?」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楊偉被周毓惠的一句話驚醒過來,回頭一看,周毓惠正和自己並肩站在牆面前,一臉歉意。
「呵,我那有時間介意你的態度。別提這事了。我知道你有話,說吧。」楊偉說道,眼光卻還是在牆上。那牆上現在已經亂七八糟了,照片、紙條、還有亂畫的字,楊偉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這個上面了。
「你準備幹什麼,怎麼幹?這次不至於還準備向我全盤保密吧?」周惠側目看看一臉思考的楊偉,總覺得這個人一下子變化太大,大得好像自己都一下子接受不了。
「說實話,我揣不准。揣不准的原因是,我現在為止都不知道是誰?長平雖然說有古建軍這條明線,但暗中勢力太多,古建軍、趙三刀和朱前錦,這三個也是異姓兄弟,老朱名義上已經退休了,但來了個趙宏偉,這三個人結成的勢力,不容小覷;這是第一家;這件事,最終牽涉到了陳大拿的勢力,也不容忽視,陳大拿在拴馬擁有的兩座煤礦、鳳城邊上又有個鐵路發運站,他們和古建軍這一路勢力也在交集,據說拴馬煤礦互相參股,他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我實在搞不明白。
這是最大的兩股勢力,還有長平到鳳城
專門吃黑車的趙黃群兄弟仨,據說這小子也不是善茬『黃毛』就是指趙黃群、『黑豬』就是朱前錦,這個人和古建軍也有來往,雙方處於勢力均衡的態勢。再加上鳳城這邊,光頭騾、陸超這倆小混蛋。我現在真是揣不准,是其中某一個人幹的,還是幾個聯合干的,都有可能,又都不像……「楊偉說著,搖著頭,歎著氣,怕是這件事糾纏在心裡很長時間了。
「那你揀一個最可能的來,不行嗎?比如,老金提供的古建軍。」周惠試探著提了個建議。
「嗯,不行!這件事對於我只有一次機會,如果方向錯了找錯了人,引起警覺,回頭死的就是我了。現在我不敢動,什麼也不敢幹的原因就在於此。光頭騾和陸超,沒有直接幹這事的膽量;古建軍此人,除了好色好糾纏那家小媳婦,在長平倒沒什麼惡名,他沒這個膽,你就收拾他白搭……我曾經想過可能是和大炮打來打去的趙三刀,可又覺得這傢伙應該沒有這麼高智商……現在不能動,一暴露了自己,等於引火燒身,現在我的身份,他們收拾我,太容易了。」楊偉非常不自信地說道。
「楊偉!」周毓惠不自覺向著楊偉靠了靠,看著楊偉說道:「還有我呢?這一個月煤場存貨出盡了,我們已經有六百萬可操作的資金,挑高玉勝的時候,你一分錢沒有都敢動手,現在你還怕什麼?」
「呵……真是無知者無畏呀!」楊偉笑著,卻釋然了,拍拍周毓惠的肩膀,像是朋友一般出了小臥室,坐回到客廳裡,提了瓶水啜了口說道:「你知道趙宏偉現在的鴻發煤炭物流,現在的資產是多少?」
「多少!?」
「四點七億!」「啊!?這麼多。」
「哈……」楊偉看著周毓惠驚訝說了句,接著道:「這個可能面上看不到,分散控制在趙宏偉、趙三刀和古建軍以及朱前錦家人的手裡,說是公司,其實就是人家一家人的產業,現在咱們省隱形的富豪太多了,這麼大個巨無霸,輾死咱們,就跟輾死一隻螞蟻一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這個……這個我倒考慮過了,只不過不知道還有這麼大一家,沒怎麼聽說過呀?」周毓惠有點驚訝。
「呵……這兩年老朱的接班人蹈光養晦呀,連趙三刀現在也不舞刀弄槍了,可這麼不聲不響地控了這麼大盤,比以前更有甚之了……別說這伙咱們對付不了、黃毛那伙,手下地痞也有兩百多人,散戶跑單幫黑車,都給他們交錢,經常傷人,也不是咱們對付得了的;就退一步講,光頭騾和陸超,我現在也對付不了,沒聽人家說嗎,人家四五百號兄弟,我還真沒治。」楊偉笑著,有點自嘲的味道。陸超的那句話,也許讓楊偉隱隱聞道的示威的味道。那句話,連道上的事不太懂的周毓惠也聽出問題來了。
「不會吧,咱們也有幾百訓練有素的民兵呀?」周毓惠奇怪地道,不知道何故楊偉這麼喪氣。
「咂……」楊偉不耐煩地瞪了周毓惠一眼,說了句:「那是我吹牛你也信呀?那有幾百,滿打滿算才一百多!都是我本家本姓的兄弟,一幫子農民,我總不能真把他們帶上去跟一幫地痞流氓拼刀拼槍去吧,要出了事真進去幾個,我還有臉回楊家灣不?………我是農民,你是商人,不要把自己等同於黑社會好不好?這兩年,我發現你越活越顛倒了。」
「撲哧」一下笑了,周毓惠被楊偉這一本正經的表情逗笑了,楊偉也笑了,笑得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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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偉也在笑,那種笑是周毓惠很久沒有見到過的笑了,那種笑代表著自信,也許在見到了光頭騾和陸超之後,最終讓楊偉確定了什麼事一般。
笑了半晌,周毓惠似笑非笑地盯著楊偉說道:「你不要裝,我知道你在想損人的辦法,你今晚上那樣說,肯定在給羅光雨和陸超下套……你說和我一起走什麼意思?」
「呵……我準備帶你私奔,你不願意呀?」楊偉笑著,神神秘秘地說道。
「你能說服了我,我就跟你走!」周毓惠也不介意,似是而非的說了句。
「好,我試著說服你一次,你看現在你大致瞭解形勢了,趙三刀控制的煤場、古建軍控制的黑車、趙宏偉控制的物流企業、黃毛的黑勢力還有光頭騾和陸超的這幫小痞子,加上陳大拿這貨色,我實在不知道是誰在搗鬼,這東西無證無據,光懷疑不解決任何問題,就即使沿著內應這條線或者古建軍這條線查下去,真正查到了巨無霸身上,我想咱們也乾瞪眼,一點辦法都沒有。」楊偉搖搖頭。
「那怎麼辦,直奔主題,你不要再分析,這些關係聽得我頭暈。」周惠說道。
「呵……對,直奔主題,這件事說白了就是為錢,錢從哪裡來,肯定是黑煤中來,他們通過賣兇殺人、通過鬧事,現在已經走通了這條運輸線,不管殺人、不管鬧事、不管幹什麼,錢是主要的也是唯一的目的,惠揚煤場也被他們整得奄奄一息,幾近破產清算了……我一直在想,咱們來一個絕地反擊,掐了他的運輸線,不讓他們出貨,向北向南的同時掐,大冬於的黃金季節裡乾瞪眼一分錢也掙不上憋死他。有句廣告詞怎麼說來著,通則不痛、痛則不通;咱們讓他們運輸通不了,痛死他們,痛得他們最後自己跳出來。」楊偉拍著桌子,說出了想了一個月的辦法。
「楊偉,你這是想報復仇人還是想報復社會,掐運輸線!鳳城這麼的警察交警,饒得了你?」周毓惠笑著,實在接受不了這個建議,怕是有點過了。
「哎!怎麼就沒人理解我呢?」楊偉做了個懷才不遇的表情,笑著解釋道:「我這個言辭太激烈了啊,不能說掐,就說堵吧,堵車總沒問題吧!我提一個小小的醒,如果黑車走到了太陽關收費無法通關,無法通關的時候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是全額交納費用,出省,這樣的話,一噸煤能掙三十到五十塊錢,一車兩千,三百多公里運輸下來,基本要賠錢;第二個選擇是,離太行關不遠,有煤場直接現金收煤,價格適中,你說他們會選擇那一種?」
「逼他們在煤場卸貨?……嘶,這倒勉強說得通!」周毓惠想了想,說了句。
「對,這就解決了煤源問題!第二個是,無形中能夠提高惠揚煤場已經失去的戰略價值,讓他們覺得很有必要在鳳城一線擁有一個出省的煤場作中轉站。」楊偉提醒道。
「然後再把煤場高價賣給他們!」周毓惠接著說,這從生意的角度考慮,也對。
「錯
就一直提價,不賣,憋死他們。」楊偉謔笑了笑。
「咂……你這是到底是幹什麼,賭氣?」周毓惠無奈地看著楊偉說了句。
「不!賭命!」楊偉惡聲接著道:「鳳城與長平一線,是由黑煤利益編織成一個龐大的網,兩年中大炮無意入局,打破了這種均衡,然後他死於非命;我現在相信,王大炮的死,是利益、不是仇恨,也不是那個人要殺他,而是他在妨礙著這些人掙黑錢。」
「你是……想以身作餌,打破這種均衡!讓他們自亂陣腳,把矛頭全部指向你?」周毓惠有點心驚地說了句。
「猜對了一半!」楊偉訕訕笑笑,說了句:「以身作餌不錯,不過是把矛頭指向你和你的煤場,不是我!」
「你……」周毓惠有點氣結,看看楊偉正一臉幸災樂禍地笑,怨不得韓雪曾經說這貨色沒有一點依靠的感覺。想了想接著道:「好,你把我當餌也罷,總得跟我說明白吧!」
「當然要給你說明白,否則你會不服氣,我想了一個月,想到了一個突破口,突然口就是惠揚煤場上,一個月前承諾的出競價出售明天取消,你給各大煤所和公司發個函,就說現在惠揚仍有三百萬的債權未收回,暫停出售………不過這事對別人影響不大,真正幕後肯定不會在意你現在出售不出售煤場,對他們來說,通道已成,中轉意義不大!這是第一步,緩兵之計!
第二步,咱們堵了他的運輸線,不管黑煤白煤,讓他一律出不了省。
這樣的話對國有經營者影響不大,他們有鐵路可以出境;但對於走黑車打擊是致命的。而且對於控制黑煤的人也是致命的,他們的屯貨已經壓住了大部分現金,這一著讓他們動不了分毫。當然,這一下肯定把咱們自己也堵死了,不過對於咱們是置於死地而後生;而對於他們,是往死了掐。
第三步,前而兩招,紙裡包不住火,用不了幾天大家就會都知道誰在搗鬼。我相信所有的矛頭會在第一時間對準肇事者和你這個最大的中轉站,這樣,我想曾經設計謀殺大炮的人,估計也會想辦法讓我從這個地球上消失……如果找不著我的話,我估計他們除了要得到你這個手續經營合法的煤場後,說不定也會讓你也消失……當然,我不會坐以待斃,我會在他們動手以前,先把這些人是誰,一個一個挖出來!」
楊偉侃侃而談,輕輕鬆鬆地說了這些,怕是已經想通了很多關竅。自信,在他的臉上恢復了幾分。
「好!」周毓惠眼睛一眨不眨地聽楊偉說完,心跳加速了不少,跟著提了個最大的疑問:「你我、把景瑞霞加上,還有翟起順、封時倫、金剛,再加上會拉麵的虎子,狗王秦三河,一共不到十個人,你準備怎麼辦這些事。就即使你把民兵都調過來又能怎麼樣?你說得對,你現在連光頭騾也對付不了。」
「我沒有想著對付誰,我只想冷眼旁觀誰能從中跳出來!我的設計是你和我、一起消失,至於堵車嘛,這個專業技術活,六兒輪子,能給你想出一百種不同的辦法來……我八十民兵在的時候,尚不懼他們三千村民虎視眈眈,何況我現在說不定,那一天能把金村這三千刁民全用上!他們哄搶東西可比咱們還專業!這些游離和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勢力,用這種屁都不懂的法盲來對付,是絕配………你不要覺得我剛才的喪氣話和現在的話矛盾,其實一點不矛盾,優劣勢是會相互轉化的,不在乎人多,集中自己的優勢攻向對手最薄弱、最好是沒有防範的地方,此為取勝之道,一個弱冠小兒能殺死一個武林高手都不稀罕……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沒有絕對的優勢,優勢有時候會成為他們的累贅!」楊偉含含糊糊地解釋了幾句。
看看周毓惠眼骨碌轉著正想著問題。楊偉湊了湊笑著加了句:「你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是跟我走,我不想給別留下任何可乘之機,你在,煤場就在,你是董事長,你不簽字,這煤場就換不了主;第二種是遠遠地離開鳳城,等這些事全部處理完成後,你再回來,煤場、錢、生意,還都是你的!」
等了很久,周毓惠盯著楊偉,彷彿在回憶著曾經歷經過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良久之後才說了句:「我選第一種!」
「我知道你會選第一種,回去和瑞霞準備吧,好多事我已經做了安排,明天我們一起消失,也許半個月,也許一個月,也許要消失一個冬天,不過我想時間長不了,現在每天出貨是兩三千噸,能憋半個月就不錯了。」楊偉對周惠笑著說了句,沒有一點奇怪。
周毓惠坐著卻是沒有起身,長長的睫毛眨著,囁喃了好久才說:「我跟你走,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請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我……」
周毓惠的話頓住了,是被楊偉的手勢頓住的,就見楊偉說道:「不要說出口來,我這個人其實在感情上很不堪,和女人交往更多的時候是直奔上床這個主題,咱們的生活方式差異太大……而且,我現在沒有心思想這個,我的生活太糟糕,我不想這個糟糕也帶給別人,現在我寧願去那個歌城花幾百塊錢,找個小姐解決生理問題也不想涉及感情的事……咱們其實到現在為止,我沒有發現什麼共同的地方,我很愛韓雪,可離婚了、和思遙沒有結果、和傅紅梅沒有結果,和你,照樣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這一次咱們仍然是合作,各取所需!」
周毓惠抿抿嘴唇,好多話好像一下子被壓抑著又回去了,看看楊偉清澈沒有帶一絲淫邪的目光,很正色國字大臉,不知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緣故還是什麼,周毓惠總得,那張臉很迷人,很帥,很想親近的感覺,努力說了句:「你……會錯意了,我不是想說這些。我是想問你以後怎麼辦?錢、煤場、生意都留下了,你又是一個人走嗎?」
「不!……和上次一樣!也不太一樣。」楊偉起身了,不願再和周惠糾纏著,站在門口開了門,像是要逐客了,嘴裡說道:「我不會輕易來,但來了也不輕易走,我要帶走幾條人命!」
門,被砰得一聲拉開了,站在門口的楊偉一副要請君離開的表情。周惠亦步亦趨地走了幾步,這句話,並沒有把她嚇住,跟前,周毓惠默默地從背後攬住楊偉的腰,頭靠在他寬大結實的背後,楊偉掙扎了幾下,都沒有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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