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周毓惠費盡心思找著了一個和楊偉單獨相處的機會,不過還是白費勁了,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楊偉看樣對周毓惠帶著鳳城一幫老兄弟的做法頗不感冒,且自身也不再想和鳳城和事扯上任何關係,兩年前跳出那個的用意就在於此,兩年後特別是得到了佟思遙的警告,楊偉此樣的心思卻是更重了,畢竟在於法與情上,有些事,楊偉自覺的也能力有限的很,真正帶著這幫混球都去致富奔小康,而且還讓個個都平平安安地,那可比登天還難!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楊偉自覺自己的水平,能看好自己就不錯了,對於這幫兄弟,雖有感情,但在很多事上都沒法左右。
對於這伙兄弟,楊偉有愛有恨,卻又時常感覺到有點無能為力,而現在,個個都是富甲一方,腰裡揣著鼓鼓囊囊,和幾年前三餐不繼的情況又當別論了,對於大家,楊偉也是個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了!話說到了,聽不聽就在於大家了。
周毓惠當然估計不到楊偉這種欲說還休的心理,也揣不准楊偉這種態度到底是什麼意思,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的道理對於周毓惠還是不懂,畢竟像牙塔出來的,和楊偉這類草根混混走得不是一條道,兩年來的順風順水讓周毓惠覺得躇躊滿志,一心想著拉著楊偉大幹一場,這倆人,就像楊家灣的土話,大騾子和小草驢拴一塊,再叫也叫到了一個音上!
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
不過楊偉也錯估了周毓惠臉皮的厚度,搞服務業和做生意的人。講究的就是百折不撓!周毓惠當然不會被楊偉兩句話嚇跑,第二天太陽升起地時候,周毓惠不但沒走,而且就叉著手站在院子裡等楊偉起床,看樣想了一夜,還是準備再理論一番,或許已經有了新的想法。不但這次更茬了,沒把楊偉等起來,等到太陽曬到了屁股上,那個穿個大褲衩揉著眼出來的卻是王虎子。腆著肚子看著院子裡的周毓惠和景瑞霞,兩人都瞪著自己,一下子把王虎子嚇醒了,難不成昨天的事還沒完。一轉身就又返回去了。
周毓惠見得沒等到人,再去問七嬸,方才得知天不亮楊偉就帶著金剛和幾個民兵去接七叔的班了,收山貨的辛苦程度要出乎她這城裡人預料,經常是三天兩天見不著人,為了多賺倆小錢。有時候天色晚了就得住在偏遠的地方回不來。倆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王虎子,問到了昨天晚上弄哄哄的事,周毓惠訕訕說了個大慨。
這壞了,又點了個炮筒。景瑞霞好歹是七嬸眼裡牧場媳婦的後備人選,何況對王虎子這類好吃懶做地草包深惡痛絕。蹬蹬蹬幾步跑到二樓揪著王虎子的耳朵直揪到院子裡,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
對這位吊眉牛眼、聲如炸雷的七嬸,王虎子向來恐懼得很,其實在牧場年齡最大最德高望眾的七叔理所當然地是村長,連村長都怕七嬸,楊偉、王虎子甚至村裡半大小伙。都對七嬸是敬畏有加!聽得王虎子這草包居然敢耍流氓,自然是饒不得他了。王虎子看著膀大腰圓、比自己絲毫不差的七嬸,這再渾的脾氣也不敢耍橫,老老實實把責任往楊偉身上推,推來推去也說不清個所以然,被七嬸在腦袋上敲了幾個爆栗警告了一番才算罷了!
被七嬸訓,王虎子倒不覺得丟份,七嬸發火這後果是很嚴重的,就大哥來了也得老老實實站院子裡!訓完了。王虎子沒皮沒臉還陪著笑,跟在七嬸後跟兒子一般,問早飯吃什麼。
周毓惠和景瑞霞都有點幸災樂禍地看著王虎子吃憋,看來,能降住王虎子的,不止楊偉一個人!周毓惠也看得眼前發亮,看樣,牧場裡,楊偉只能算得個村民,比楊偉更大的樹。還要有!
一番弄哄哄之後。周毓惠走了,當天告辭走了。鳳城地生意要忙,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知道楊偉在這裡,多少讓她安心下來,畢竟這裡離鳳城不遠,隨時就可以趕到,要說楊偉真的和鳳城一點關係都沒有,和這幫老兄弟一點關係都不再扯上,周毓惠說什麼也不相信的。生意的人眼光,有百分之一機會才是機會,別人都看不到地機會才是機會!
王虎子,也走了!卻不是被七嬸嚇走的,這沒皮沒臉的得性被七嬸訓也不是一回了。走的原因卻是因為無聊,原本就想等著楊偉回來痛痛快快喝一場、玩兩天,不過楊偉要忙,秦三河又是個三棍打不出屁增的悶驢,剛勞教出來的狐朋狗友,又被楊偉領著幹活去了,一上工,場子裡連人也難得見一個……無聊之下給家裡打了個電話,這才省得十幾天沒回了,一聽電話裡虎妞奶聲奶氣地叫爹,王虎子地思鄉之情被勾起來了,屁股上頓如生了痔瘡一般,一天都坐立不安。
這便是有家男人的通性,外面的世界再美、美女再靚,也擋不住對家裡糟糠之妻的牽掛,就不想老婆也罷了,那家裡一窩子憨娃傻妞比老婆更放不下,那是當爹的心裡最寶貴的東西,金山銀山也換不來的!
第二天天不亮,王虎子也不告而別了!
日子,就這樣過著,像膀子上永遠抬不完的麻包;像脊背上,永遠流不完的汗珠;荊條花落地時候,正是沁山蜂蜜大量上出貨的時候,十個民兵小組組成的收購隊伍今年要收走全縣蜂蜜的四分之三,而來自全國各地的養蜂人遍佈在全縣的荒山裡嶺,越是杳無人跡的地方,越是能出得出優質的蜂蜜能賣上好價錢,養蜂人不怕苦,風餐露宿在山頭嶺中;收蜜人更不怕苦。肩挑膀子扛,也能把幾十噸地蜂蜜匯聚到一起。
縣城裡楊家灣牧場的農副產口門市部今年已經發展了三個大倉庫,為了給養蜂人提供方便,年前場上就備了五十噸地蔗糖賒給養蜂人,這等於收蜜地定金了,從回到牧場,足足一個月時間,楊偉和牧場的民兵都奔波在全縣地各個鄉鎮收蜜,看著空空的倉庫堆得越來越滿的蜂蜜桶,楊偉一臉笑意。今年的收成要更甚於往年,控制了蜜源以後,連雲城幾家罐頭廠、蜂蜜廠、糕點加工廠都派人來沁山接洽,這荊條蜜是全省獨樹一幟的農產品,年產量不大,風味獨特,每年都被外地地散戶搶收一部分,今年基本全聚到自己手裡,這可成搖錢樹了。一斤掙七八毛錢,一百多噸的量,除了人工開支,差不多要掙三四十萬,具體是多少楊偉不清楚。當會計兼村長的七叔卻能算得精確到幾毛幾分。
這些,楊偉都不在意,在意的只是,大伙,又掙錢了!
楊偉掙錢了,掙得很辛苦。周毓惠也掙錢。掙得卻殊為輕鬆!
這個月,是讓周毓惠最春風得意的一個月,惠揚煤場在周毓惠的經營下一日甚過一日,而這個月是井噴的一個月,周毓惠在與澤州、陽明、長平三家煤礦的談判中,很輕鬆地拿下了三個煤礦六十萬噸煤炭的銷售權,不是煤礦願意給,而是周毓惠,準確地說應該是王大炮手下一百多人地煤場人員。基本控制了鳳城向南出省的運力,三個貨運公司、四百多輛重型卡車唯惠揚煤場馬首是瞻,不是因為惠揚的條件有多優惠,而是因為從鳳城出省煤管站,離惠揚煤場不過十幾公里,兩年間王大炮已經在這裡紮穩了根,車輛在通關的時候,遇上送車出關的時候,能省上幾百塊錢費用,一噸煤出省連管理費、服務費、發展基金、開票費下來要交60多塊錢。一輛三十噸地重卡要交到2000多。還不帶超載的!在這裡,掏幾百塊錢就能通關。那錢一部分被煤場截流、一部分進了收費站人員的口袋裡。當然,捎帶著煤場的煤也更好賣了!
這事自然是非法的,不過,合法地掙錢,好像沒人那麼傻!
而煤礦,在沒有自有運力、沒有銷售渠道的情況下,只得無形依附於煤場或者其他地二道販子,特別是一些小煤礦,在未成規模的時候,受制的情況還是很嚴重的。周毓惠憑著自己手裡的資源實力,搞出了這麼個喚作「要素經營」的東西來,那意思是,我不經營你的實體,也不管你的生產,但我經營的是渠道,離了我你就走不了,離了我你地資金就轉不動,一條運輸線就卡死你了!你總不能自己買上幾十輛重卡自已運煤吧!再說了,你就有運輸車隊,也沒了出省站的關係,大量零散的司機們,就衝著惠揚煤場這裡一噸販到省外能多掙十幾塊錢也要來這兒!……所以,煤炭不得不經過這裡轉運,甚至於根本不用洗選的塊炭也得倒在這兒,再重裝車重運輸!
這個非驢非馬的模式明顯是消耗資源的勞動力,不過沒辦法。還只能這麼幹!就像全省的煤礦一樣,你在賣自己的東西的時候,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做不了主,必須經過地方政府、煤運、煤管局等等層層機關。如果想自己做主,那偷偷賣去掉稅費的價格當然很低了,偷偷賣出去地東西也會被人洗白之後,堂而皇之地加上價格出售!
明眼人可能已經從中看到了一條暗線,比如,如果一車煤,在煤礦拉地時候就是現金煤,逃避了稅費;暗地裡再通關,又逃避了通關應繳的費用,那豈不是賺大了!
此為正解,靠地就是漏洞賺錢!天下這唯在鑽空子的才能掙大錢。王大炮在煤礦幹過,瞭解煤礦之間的貓膩,經營煤場之後,把煤從資源變成商品的一路都看熟了,還真就走通了這條賺錢的暗線,比如,在煤場直接坐地收購黑車拉運到場上了逃稅煤、銷售的時候不經出省關驗收稅票以及基金、服務費票據,直接暗地裡送出關,連稅帶費一噸煤自己可以提成到二十到五十塊錢不等。司機掙錢、煤礦掙錢、販煤的也掙錢。當然,煤場出煤也掙錢,幾個以煤為中心結成了一個奇怪而團結的共同體!
很團結,周毓惠要靠這幫子什麼胡事都敢干地混混們掙住場子,誰都知道走黑車拉黑煤掙錢,這一塊市場爭搶得向來激烈,明裡有省外運輸車輛的收入、暗裡有黑車的收入,場子和個人都掙錢。對於這些黑事,周毓惠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靠著這股勢力,給煤場拉來的正當生意也不少,很多煤礦無奈之下也只得通過煤場銷售存煤。
而王大炮,也離不開這個煤場了,這裡等於是煤炭的一個轉送站,堆在場上了存煤幾千上萬噸,誰知道哪一堆哪一車是逃稅,哪一堆又是繳過稅的,只要賬面上走平了。誰也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有了這個場子的便利,王大炮甚至可以直接組織車輛暗地通關,直接送出出省站,這樣的話,除了司機的辛苦錢。差價就全部落到自己口袋裡了!
煤場賺了,正當生意賺得不少,王大炮也發了,黑錢拿得更多。
兩年間這趟生意越做越大,怨不得王大炮可以堂而皇之的坐悍馬了,手下養了一百多號裝卸、拉送以及聯繫煤管站地隊伍。靠得就這筆黑錢養著,人員多數是原西城的混混和錦繡一部分黑保安,如果王大炮願意的話,可以靠著小伍、光頭騾以及陸超的的勢力,聚集幾百人的打手隊伍壓陣,從長平到鳳城一路、從澤州沿出省站一路、從陽明縣到澤州一路,倒了無數家小煤場,卻唯有這一家獨大,不僅靠得是兩年前周毓惠獨具慧眼。辦全了所有的審批手續,在歷次的整頓都逃過去了,而且在王大炮強勢的爭搶下,周邊幾家同樣手續齊全地,卻是無法與惠揚比肩了,黑路走貨被王大炮打壓,明面上經營又被周毓惠經營掐了貨源,隆鑫、實達、昌盛四五家煤場,以淡季來臨的時候,場子上連存貨都存不起了!
這就是效果。是周毓惠期待的效果。經營手段和非法手段多重結合後最佳的效果!
沿著鳳城舊二級前行二十六公里就是惠揚煤場場址的所在地,從這裡一直南行或者中途轉道上高速都可以直接出省。
又是一個月月底了。周毓惠像往常一般,在每月地最後一天都會到煤場巡視一遍!
一路上,安安靜靜開車的景瑞霞和背後坐著的小伍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行人卻是前兩天剛剛去了牧場一趟,小伍元句句話題裡離不開牧場離不開大哥,小孩子心性還是在於玩。
其實這一個月中,周毓惠到牧場跑了不下四趟,基本每週都去一趟,有時候帶著伍元去,有時候帶著輪子去,偶而想叫上伍利民或者其他人,都是一臉苦色不敢去,怕是心下有愧,怕見了大哥挨耳光。連周毓惠都覺得心下裡好笑,看不出來楊偉在這幫人的心目中這威嚴是如此之高。
德賽車緩緩開進煤場的時候,遠遠地王大炮就迎了上來,身後,十米高的洗選架、四十多米長的傳輸帶轟隆隆地響著,即使是有水份的煤場也免不了處處煤灰,入眼之內,圍牆、泵房、收費處甚至這裡每個人的身上,都是黑的,場子上堆著小山般的沫煤、齊刷刷地炭層,那是粒度塊,專為化肥廠準備的用料、還進進出出的車輛在卸貨,那是拉回來地原煤,這裡忙忙碌碌地場景和周邊幾處冷清的煤場成了鮮明的對比,俗話說同行不同利,其實就同行同地經營,這利益都不相同的。
周毓惠下車的時候,一身雪白的裙裝、很得體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踩著煤場的地,與四周的環境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就是一隻仙鶴落到煤場上,這裡雖然是她發家地地方,但周毓惠卻是不喜歡也不經常來,一個原因:太髒!
一臉油光發亮,脖子裡拴了條金鏈地王大炮堆著笑,快步跑上來,見了周毓惠就不迭地伸手請。惠姐、請請,知道您今兒要來,我們專門打掃了場子呢?
周毓惠笑笑,就這麼髒還是打掃過的,要沒打掃,還沒準是什麼樣子呢!
四個人相跟著進收費處,那是唯一地看場帶經營的地方,周毓惠沒說話,小伍元就膩上來了,拉著王大炮地胳膊興奮地說著:「炮哥。我去大哥那兒了,哎喲,可好了,可舒服了,我在水庫裡還游了會,瞅空咱開車去玩好不?把我哥的海竿帶上釣魚去。」
「去去……一邊玩去,小屁孩光知道玩!」王大炮沒好氣地扯出自己胳膊來,那壺不開提那壺,要去早去了。周毓惠第一個找的人就是自己,明顯是不好意思去不是。
「大炮,你真不想去還是不敢去呀?」周毓惠笑著問。
王大炮一聽這話,臉上的肥肉抽了抽,有點訕訕:「惠姐。這……咋說呢?我也想去看看,可哥對我們這攤生意不感冒,別去了讓人一腳踹出來多丟人,笑……笑什麼笑……伍元,你小子找抽呢吧!」
王大炮說話,看著小伍元捂著嘴呲笑。伸手咋唬道。
「呵……呵……大炮,這我就看不明白了,他以前帶著你們,包括我也跟著幹過件黑事,現在說起來,咱們也算正當生意吧,這有什麼看不慣的。」周毓惠試圖在一大炮這裡找答案了。
「可不讓你說呢,我也納悶了。不過惠姐,哥幹什麼事都很小心。你看現在道上混得折了多少,這幾十年,可就他帶著兄弟都全身退出來了,不過這次,我也覺得他小心的過火了,煤場這生意,大家不都這麼幹的嗎?沒見誰出事了啊,大不了稅務局的來了,宰咱們倆錢,大不了再罰倆錢。打架那事更扯了。哥出手可比咱們狠多了,不出是不出。出手就要命……反正我想不明白,可我也不敢去!………哎,伍元,哥過得咋樣,缺錢不?」王大炮纏雜不清地說了半天,最後才回頭問了句伍元。
很俗,不過,話裡透得出王大炮對他這位大哥的關心,聽得這話,伍元吐吐舌頭訕訕說了句:「沒見著人,我玩了一天就回來了,聽說哥收蜂蜜去,很辛苦的,幾天都回不來。」
「小屁孩……我以為你說得口花花地,弄半天你連人都沒見著。」王大炮,這次真生氣了,朝著小伍元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腳,小伍元蹦蹦跳跳嘻笑著躲開了。沒踢著小伍元,王大炮卻是摸著青青的大腦袋,一副不解地說了句:「哥咋想的噯!」
景瑞霞,看著王大炮一副蠢樣,插了句:「大炮,怎麼看你這樣,還挺怕你哥的?」
「廢話!鳳城你問問誰不怕?當年我們一群小混混被狗臉成追得滿地亂跑,就他一個人敢挺著出來亮傢伙。我們這伙兄弟們,要沒有他,沒準還蹲在那個旮拉雞角里頭發愁下頓吃什麼呢?……可就奇了怪了,現在大家都有錢了,怎麼著兄弟們反而說不到一塊了,哎……人不能有錢,有錢了心眼就多了,還是窮的時候好,哥有什麼話都直說,兄弟們在一塊熱乎。」王大炮歎了口氣,也是一副不解帶迷惑的樣子,說著把幾個人請進了屋。
隔了半晌,周毓惠大致翻了翻賬本,一個年紀不小的會計給周毓惠匯報了幾項往來賬目,周毓惠聽罷擺擺手,示意著幾個人出去,景瑞霞拉拉小伍元,會計拉拉小收費員出了外間,周毓惠合上賬本,看看王大炮笑著說道:「大炮,這個月,可比上兩個月低了啊?才七十多萬?」
「嘿……惠姐,你別詐我啊,七八月份歷來都是淡季,咱們有這數就不錯了,隔壁幾家,連下鍋的都快沒了。」王大炮笑著,絲毫不以為然。
「呵……大炮,我不是嫌少,我是嫌多了!」周毓惠很溫婉地笑笑,看著王大炮一下子迷瞪了,解釋著說道:「你每個月走了黑車黑貨,要佔到咱們營業地四到六成,這部分錢不入賬,煤管上收黑錢的一部分,你留一部分,我一直擔心這麼大的量,難保不出事,悠著點,跟你哥學學,萬事小心為上,別真出事了,連咱們這場子也保不住了!」
黑貨就是偷稅漏費的黑煤,那個煤礦和那個煤場,都是靠著這塊發家,周毓惠當然是心知肚明,這事卻也不得不做,單靠轉遠十幾塊的差價,那養活得起上百號人。
「沒事,惠姐!」王大炮大咧咧地說了句:「咱們這都一手交錢一手拿貨,都是現金出貨,車出了收費站,和咱們屁關係都沒有,場上存煤三萬多噸,誰能捋得清那是那,再說了,煤管站那幫子小子,他們拿得大頭,借他們倆膽他們都不敢吱聲,稅務上地,一月查一回,吃一頓送上倆,沒事!」
「有事了,我可朝你說話啊!」周毓惠笑著起身了,每個月都是這樣簡單的提醒幾句,但每個月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經營的成績掩蓋住了所有的問題,知道有問題,但那些問題好像都不是什麼問題。
「那當然!咱們共事兩年多了,都靠著惠姐您發財那,就沒這茬,沖大哥這面子,我能黑了您!」大炮拍拍胸脯保證了。「哎,大炮,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要不,下個月瞅空去牧場看看,你們都兄弟嘛,擺開桌子喝一場,有什麼不解不快,說開了不就沒事了嗎?」周毓惠說著,往外走,兩個每月一次地談話就到尾聲了,王大炮只管經營,而周毓惠只看每天賬戶裡的營收,兩人各管一片,配合得卻是親密無間,王大炮確實也算得上有義氣,正常的賬目上,倒還真沒做什麼假。不過也不需要,黑錢就不少了。
「惠姐,這成不?他要把我趕出來咋辦?他脾氣可不好,喝了酒打人呢!兄弟們可都挨過他打,跟他兩年,沒少揍我!」王大炮雖是一方富豪了,但提起這個大哥,還是心虛的很。
「大炮,你怎麼嚇成這樣!你去不去吧,不去我下個月不叫你了啊!」周毓惠將了王大炮一
「那他們呢?」
「誰呀?」
「賊六、伍利民、光頭騾、章老三,他們呢?他們要去我就敢去,他們不去,我一個人不敢去!」王大炮心虛地說道,眼色裡看著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都去,成了吧!」周毓惠無奈地說道。跟幾個人說,都是這麼個口氣,互相看看,還都不敢挑頭。除了一個伍元。
「那行!你叫我。」王大炮一聽都去,這下放心了。德賽車在煤場停留了不到半個小時又原路返回了。興致很好的周毓惠和伍元侃著,景瑞霞聽著話裡,周毓惠是在唆導著小伍元去拉上伍利民到牧場玩,小伍元一口答應下來。
景瑞霞心下暗笑,卻是知道周毓惠的用心良苦,一個月,往牧場跑了四趟,兩趟沒見著人,見著了兩趟連話都沒說得上,看來周毓惠要走迂迴路線了,不但把牧場的七叔和七嬸哄得團團轉,現在看樣,是要把這群混混兄弟都扯到牧場。
哎!……景瑞霞暗歎了一口氣,看著一臉憧憬的周毓惠,連她也不自覺地擔心起來!這次,怕是希望越大,失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