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河潼形勝寧終棄(五之全)
    六月的夜晚總是特別的短。深州到了六月,天氣就變得炎熱起來,此時的氣溫

    對宋軍來說,還可以忍受,但對於來自北國的遼軍,這種炎熱的天氣,實是他們最

    可怕的敵人。白天他們不停的喝水,並且不得不驅使虜獲的四五千宋人,挖出一條

    溝渠來,將一條小河的水引往他們的營地,以供人畜之用。但即使如此,炎熱的天

    氣仍是難以忍受。只有到了晚上,清涼的晚風,才讓他們覺得舒服一點。

    但就是這樣的夜晚,蕭嵐與韓寶也沒能睡踏實。剛剛過了子時,深州的宋軍突

    然悄悄的開了南門,溜出一百騎宋軍,他們策馬跑到在深州西面紮營的阻卜大營

    前,往裡面扔了兩顆霹靂投彈,驚得阻卜大營一陣人仰馬翻的忙亂,有幾十匹戰馬

    受了驚嚇,掙脫組繩逃了出來那些阻卜人又喊又叫的圍堵,結果鬧得各營都如臨大

    敵,一晚上沒睡好覺。室韋部詳穩耶律薛禪是個沉穩老將,屢隨遼軍出征,頗建功

    勳,得賜姓耶律,院亂之中,只有他記得遣兵去追擊宋軍,但追到城前,被城頭宋

    軍一陣亂射,掩護著那些宋軍退回了城中。耶律薛禪無奈,只得召回追兵。

    六月二日,韓寶召集諸將,想要報復拱聖軍的騷擾,不料他尚未提出攻城方

    案,鷹下部族、屬國軍諸將,卻迫不及待的先喧囂起來,眾人紛紛要求將大營再後

    退三里,移到一片樹林旁邊的陰涼處紮營。韓寶如何肯應?但這種天氣,的確是讓

    這些北國部族無法忍受,即便是契丹諸將,雖然韓寶治軍極嚴,不敢多說,但心裡

    面仍是同意那些部族將領的。讓韓寶意外的是,蕭嵐十分堅定的站在他的一邊,反

    對移營。兩人一個又哄又騙,一個威脅斥罵,折騰了一個上午,總算將這事彈壓下

    來。

    但攻城之事,卻又耽擱了半日。韓寶與蕭嵐中午時分騎著馬去巡視諸營,現

    那些部族、屬國軍,十有八九,都光著個膀子,別說盔甲,便是連衣裳也脫了個干

    淨。有許多人乾脆橫七豎八的鑽到馬車底下睡覺。只有韓寶的先鋒軍、永興宮宮!

    騎軍,還有蕭嵐的一千騎私兵、耶律薛禪的室韋軍,尚還算部伍嚴整—但他們也

    是在不停的喝水,時時都有人要離開營地去方便。

    這種情形,儘管早有預料,但仍然讓韓寶深感頭痛。

    下午,他派出一隊騎兵去東門挑戰,然而姚咒卻一改此前主動尋找遼軍決戰的

    風格,不管遼軍如何辱罵,始終閉門不出。

    這讓韓寶更覺得蹊蹺。

    隨軍的漢人、渤海工匠,兩三日間,便趕造了十八架簡易雲梯。但韓寶見識過

    拱聖軍的戰鬥力,即使與他的先鋒軍相比,也並不遜色多少,而其器甲更加精良。

    他並不想輕易的蟻附攻城,挫傷己軍的銳氣。因此,儘管蕭嵐帶來了十日破城之

    令,但韓寶仍然只是下令工匠連夜製造箭樓與望樓。前期的交鋒,韓寶已經知道深

    州城內並沒有拋石機、床弩,如此一來,箭樓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場。

    一些部族軍的將領對這些攻城的器械很感興趣,往往跑到工匠營中去觀看製造

    的流程,他們中有不少人,是從來沒見過攻城的,望見並不高大的遼國城池,便十

    分驚歎,以為是無法攻克的堡壘。但戰爭便是如此,既然大遼已經將這些「蠻夷」

    帶來一道進攻南朝,許多戰法,就難免不被他們學去。

    到黃昏時分,工匠們造好了第一座望樓,高達三丈,韓寶與蕭嵐登上望樓,深

    州城內的動靜,立時瞭如指掌。這座望樓也吸引了許多部族、屬國軍將士的汁意ˍ

    許多人幾乎是敬畏的望著該座望樓,眾人都顯得十分的興奮。

    然而韓寶卻興奮不起來。

    他現深州城內的旗幟比他預計的要多,而城中列伍而行的宋軍,也不止拱聖

    軍一種服飾,這可能是姚咒的疑兵之計,但也可能是宋軍事先在深州里部署了他們

    所不知道的軍隊。

    此外,他還現宋軍正在東面城樓上造弩台。這又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韓寶又將觀察的重點放在南門一帶。

    深州只有三座城門,沒有北門。它防禦的重點,在東門與南門。東面是遼軍來

    的方向,自然是遼軍的主攻方向:而南門是宋軍出入的大門,城中軍民需要出城砍

    柴做飯,拱聖軍的幾萬匹戰馬,也要輪流出城放牧。他們不可能僅靠城中的糧食長

    期餵飽戰馬,就算是保證馬的飲水,困在城中,亦非易事。因此,雖然深州並沒有

    羊馬牆,宋軍每天早晨與傍晚,仍要出南門,城頭有重兵策應,城外有精兵護!

    放牧戰馬與城內牛羊,並保護百姓出城砍柴。

    果然,他現了一隊宋軍向南門趕著許多牛馬,往南門一帶行進。

    韓寶連忙喚來一個永興宮部署,讓他率領本部一千騎,去試探著攻擊出城的宋

    軍,看能不能佔到什麼便宜。為防萬一,他又命令選調五百阻卜精兵,從西邊繞過

    去應援。

    這日護樵的宋軍將領,一個叫劉延慶,一個叫荊離,分別是拱聖軍第二營第

    三、第五指揮的指揮使。兩人都不過二十歲出頭,履歷亦出奇的相似:都是出身將

    門,都是十幾歲從軍,以武藝出眾,紹聖中選調為班直侍!,又入朱仙鎮講武學

    堂,卒業之後,升為御武校尉,紹聖五年入拱聖軍任指揮使至今一此外還有一

    位,卻是田烈武之子田宗銷,他此行並非是負責護樵,因這日放牧的兩千匹戰馬

    差不多有一半以上屬於拱聖軍軍部,姚咒便讓他帶了一百親兵,出城牧馬。

    他們出城不過一里多點,到了一塊水草肥美之處,正要放牧牛馬,田宗銷也脫

    光了上衣,正準備跳進一條小河中洗個澡,忽然便聽到南城傳來鼓角示警之聲。田

    宗銷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光著上身便跳到馬上,才摘了大弓,便見著千餘騎遼軍自

    東邊殺來。田宗銷只覺一陣熱血上湧,打了個嗯哨,他的一百名部下,立即都上馬

    張弓,隨著田宗銷衝了出去。、

    護樵的劉延慶見著遼軍勢大,心中頓生怯意,本欲退兵回城,不料轉瞬之間

    先是田宗銷光著上身率眾迎了上去,然後便是荊離也領著所部三百騎兵衝上前去

    劉延慶不敢棄袍澤不顧,只得硬著頭皮,率兵也朝東邊迎去。

    那隊遼軍來勢甚急,兩個指揮外加牧馬的一百名宋軍,都有點準備不足,未來

    得及布成陣形,這七百餘人散亂無章的朝天放了幾箭,遼軍便已到近前,劉延慶便

    聽到田宗銷出一聲怒吼,摘了長槍,單手持槍,疾馳著衝入遼軍陣中,一槍刺中

    一個遼軍的左臂,順勢一帶,便將那遼軍挑落馬下。荊離也是大聲吼叫著,掄起骨

    朵,與一個遼將戰到一起。劉延慶眼見著這隊遼軍,大多臂力過人,皆以鐵骨朵之

    類的重兵器為主,他自己卻是使刀,心中見怯,不敢力敵,便帶了一隊人馬,繞著

    混戰在一起的兩軍放冷箭。他箭法倒好,哩哩數箭,便射落幾個遼軍,但遼軍哪裡

    容得了他在一旁使冷箭,一個遼軍小校得了個空當,收起骨朵,摘弓搭箭,一箭射

    向劉延慶。劉延慶院忙策馬避開,另有兩個遼軍小校已經拍馬殺到跟前,一人使槍

    刺向他的腰間,他拍拍馬頭,戰馬輕巧的一躍,,避開刺來的那一槍,但另一人已揮

    舞著鐵骨朵,砸向他面門,劉延慶驚出一身冷汗,電光火石間,本能的拔出佩刀

    往上一架,只覺虎口一震,佩刀竟被砸飛了。劉延慶再不敢戀戰,院忙伏低了身

    子,驅馬疾馳,他部下的幾個節級一湧而上,擋住使槍的那個遼軍小校,另一個小

    校卻識得他是宋軍的武官,擺脫了他的部下,緊緊跟著不放。

    劉延慶院亂之中,抽出一枝箭來,朝追趕的小校射了一箭,卻沒甚準頭,落到

    那小校一丈開外的地方。他心中更是著急,百忙之中,現田宗銷與荊離尤在苦

    戰,田宗銷渾身是血,也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正被三個遼軍圍攻:荊離

    看起來似是左肩上中了一槍,招式有些沉滯,但他氣勢未減,整個戰場上,都能聽

    到他的大吼聲。劉延慶暗暗叫苦,此時他的虞侯也已與遼軍混戰在一起,雖無人管

    他,但姚咒治軍,軍法甚嚴,深州城雖近在咫尺,可友軍尚在苦戰,他更不敢往城

    門逃去,只能在戰場上繞圈子。但不管他怎麼跑,那個契丹人便似認定了他似,就

    是死死的跟著不放,前面還)時會冒出幾個遼兵,斜地裡刺一槍、掄一錘的,弄得

    劉延慶左支右細,防不勝防。

    幸運的是,劉延慶的窘狀,竟沒有影響到他第三指揮的部下們。他的摯旗本該

    死死的跟在他身後,而戰旗在哪裡,士兵們便朝哪裡匯聚、衝鋒。但這場戰鬥一開

    始,他的部下們各自陷入苦戰中,根本天沙會聚:而他與摯旗也被那兩個遼軍小校

    衝散,摯旗一時找不著劉延慶,依照條例,便朝著副指揮使所在靠攏。但他的副指

    揮使與摯旗很快就戰死,遼軍拚命想要奪這面旗幟,又被幾個士兵拚命護住,保住

    戰旗,聚到了田宗銷附近。

    拱聖軍到底是上四軍,田宗銷與荊離身先士卒,勇猛無比,便是普通的節級

    雖然隊伍衝亂,一片混亂,但面對契丹的宮!騎軍,亦絲毫沒有怯意,短兵相接

    毫不落下風。重建的拱聖軍,近戰皆以長槍為主,而這只遼軍則以鐵骨朵為主,兵

    器上面,雙方各有所長。拱聖軍皆是鋼甲,鐵骨朵原本正是對付甲宵精良的敵人的

    好兵器,管你的銷甲是什麼樣的,一骨朵砸將下來,不死也成重傷:而遼軍則是普

    通的鐵甲,拱聖軍俠槍衝刺,藉著馬匹的衝力,一槍便可洞穿遼軍鐵甲。兩軍混

    戰,一方1刮1、刺、纏、點,一方是砸、掛、擂、沖,拱聖軍要將槍使得好,需要

    積年累月的訓練,技藝生疏者,到了這戰場上,幾個回合,非死即傷:而遼軍則要

    求臂力過人、體力耐久,這鐵骨朵砸將下來,虎虎生風,威力驚人,但要讓人揮舞

    著這兵器戰鬥過久,亦不免很快體力不支而露出破綻。

    兩軍戰得一陣,眼見著遼軍佔不了什麼便宜,拱聖軍斤倒藏戰越勇,眾將士也

    漸漸匯聚到田宗銷與荊離旗下,連劉延慶也終於被幾個親兵找到,幾條長槍,護!

    著與田、荊二人會合了。指揮這一千騎的遼將觀察著戰場的形勢,正待鳴金收兵

    不料便在此時,東面大營卻突然鼓角齊鳴—遠遠的,從西面幾百名阻卜精兵疾馳

    而來,他精神一振,又提起骨朵,催促著部下繼續廝殺。壓」

    但那五百名阻卜精兵並未能形成夾擊之勢,從南門之中,又衝出幾百騎宋軍

    擋在阻卜人的路上,與阻卜人殺將起來。

    深州南門外的這一番惡戰,從黃昏戰到天黑,雙方才各自收兵。

    拱聖軍定要保護出城牧馬砍柴之活動空間,而韓寶卻絕不肯讓宋軍輕易達成此

    目的。雙方針鋒相對,自這一日起,南門外早晚時分,幾乎必有惡戰。

    韓寶的攻擊永遠一成不變,契丹宮!騎軍自東攻,部族、屬國軍自西攻,因為

    南門外河塘縱橫,不便大軍佈陣作戰,宮!騎軍每次只出動一千騎,而部族、屬國

    軍亦只令挑選精兵出戰。而拱聖軍為保無虞,卻已不得不增強護樵的兵力,由兩個

    指揮,增加到一個營。

    到了六月四日,工匠們終於趕造出了近三十座箭樓,每座箭樓可容十數人站在

    上面射箭。韓寶將這些箭樓全部部署在城北與城西,避開東門的弩台,又自各軍中

    挑選出數百名能挽強弓善射者,登上箭樓,晝夜不停的向城中射箭。

    如此一來,大半座深州城,都處在遼軍的射程之內。不僅僅百姓出門都要背著

    門板擋箭,城牆上巡守的宋軍,一不小自,也會被冷箭所中。箭樓上的弓手都有良

    好的防護,以弓箭還擊沒有作用,姚咒命令城頭的拱聖軍用火箭還擊,但效果不

    彰。沒有弩台,深州狹窄的城牆上,又根本擺置不下床弩。姚咒只得加緊督促工匠

    製造拋石機,然而那實非一朝一夕之功。反倒是箭樓上的遼軍向城中射起火箭來

    危害極大。箭樓上的遼軍視野極好,專挑城中易燃之建築射火箭,比如茅草蓋頂的

    房子、牲圈之類,一旦射中,城內軍民就要出來救火,然後他們就趁勢射殺城中軍

    民。

    這些箭樓給深州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尤其是心理上的。城牆保護不了他們,不

    分晝夜,每個人的生命都處於危險當中,隨時都會有人受傷、死去,即使在睡夢

    中,也要提防房屋著火。城裡的醫者疲於奔命,而草藥也很快就變得緊缺一

    儘管拱聖軍在南門外的爭奪戰中勉強控制住了局勢,但城中的士氣,仍然不可

    避免的一落千丈。隨之而來的,是軍中對於固守深州的質疑聲,越來越強烈。

    然而,姚咒卻似乎對此毫不在乎。無論是屬下獻策偷焚遼軍箭樓,還是建言拆

    城中建築造箭樓與遼軍相抗,又或者是勸諫棄城而走一總之,不管是攻、守、

    戰、走,姚咒盡皆不予理會。他將鷹下五營分成五部,一營婦夕礁、兩營守城、一營

    待命、一營休息,每日輪流轉換:又嚴令城牆上的弓手,只要遼軍未入射程之內

    便不得還擊。至於射程內的遼軍箭樓,無論它們如何為所欲為,亦不准理會。

    他在拱聖軍中積威有年,普通士兵對他的一切行為,幾乎只知服從,而根本不

    敢有半點反抗:便是那些武官,心中雖然大不以為然,但他既然頒下令來,也無人

    敢諫。

    而城外的遼軍,彷彿韓寶已經徹底忘記了十日破城之令,一直到了六月九日

    距離汀主所定的破城之期,只剩下最後兩日,遼軍也沒有正兒八經的攻過一次城。

    他似乎完全滿足於用箭樓圍攻深州與南門外的小爭奪,甚至連監戰蕭嵐也對此漠不

    關心,韓寶鷹下諸將不僅從未聽到他催促過韓寶,甚至於從未聽他再提及過此事。

    蕭嵐的興致,看起來全用在了與諸部族、屬國軍諸將套近乎以及搜羅南朝美女之

    上。他每日要麼會宴請幾位部族、屬國軍將領,要麼就主動去他們的太著,噓寒問

    暖,人人都知蕭嵐是個「南朝通」,他向眾人描敘的南朝盛況,讓所有人瞳目結舌

    又好奇不已。餘下的時間,蕭嵐則是派出他的私兵,四出劫掠美女,用不了幾天

    所有的人都知道,凡是姿色出眾,或者能歌善舞的南朝女子,送到蕭嵐帳中,必然

    能得到很可觀的賞賜。

    但韓寶與蕭嵐不急,他們鷹下的將領們卻不能不急。

    契丹諸將都懼怕耶律信,如此消極避戰,一旦追究起來,倒霉的絕不止韓寶一

    人而已。

    而一些部族、屬國軍將領卻是變得極不耐煩,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城池

    擁有無數的財貨奴脾,他們親眼看著城內的宋軍被幾十座箭樓射得龜縮於城中,束

    手無策:他們也親眼看著該座城池,從城外可以直接射箭進城中—如今他們已經

    「見多識廣」,或見過或聽說過更高的雄州城是如何被夷為平地,甚至親眼看到過

    河間府那種真正的堅城是何等雄壯,而他們已經在深州城附近呆了足夠久的時間

    對於城牆的敬畏之心,早已經被一種輕蔑的態度所取代一

    況且他們如今還有雲梯,在箭樓的掩護下,有望樓洞悉宋軍的部署進行指揮

    深州的城牆,比一道竹籬笆強不了多少。無休無止的耗在一座城池之外,打這種無

    聊的戰爭,讓許多的部族、屬國軍將領感到憋悶、煩躁不安,更何況還有這該死的

    悶熱的天氣,韓寶又不准許他們移營。他們都盼著盡快攻下這城池,然後可以縱兵

    大掠,將之洗劫一空,然後他們可以進城,在陰涼的房屋中,好好休整一段時間。

    他們a纖耐心耗盡,而他們也不關心韓寶如此消極作戰是否是因為他與耶律信

    之間的不和還是別的原因一

    到六月九日這天,眼見著破城之期將至,一些部族、屬國軍將領再也按捺不

    住,眾人便推舉同屬契丹族的突呂不部詳穩婆固,趁著當日點卯議事之時,要向韓

    寶請戰。婆固乃是突呂不部有名的老將,德高望重,他的夫人又是北樞密使蕭禧的

    堂妹,便是蕭嵐與韓寶,多少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但這日議事,不待婆固請戰,韓寶聚集眾將之後,張口便說道:「今日議事

    部分攻城之事。」

    說完這句,掃視帳中將領一眼,神情仍是肅毅,對於眾將的喜動顏色,全然沒

    有當回事,只是繼續說道:「皇上下令,十日破城,諸位都是親耳聽到了的。十日

    之期·隻兔即日·兩日之內必破深州!」

    這時他才把臉轉向蕭嵐,「先請監戰蕭簽書頒軍法。」

    蕭嵐點點頭,站起身來,環視眾人,平時嘻嘻哈哈和渴可親的眼神,此時變得

    犀利冰冷,眾將凡見著他的眼神,無不心中一凜,他待眾人都凝神靜聽,方高聲道

    「攻城軍法:聞鼓角則進,聞金則退,違令者,斬!先登城者,賞錢千紹,官升

    三級!怯戰懦弱者,斬!此外一」他稍稍頓了一下,又看了韓寶一眼,方繼續說

    道:「最先登城,並能打開缺口,使後軍繼進者,深州府庫之財貨,盡歸此部,所

    獲宋軍之器甲,亦以半數賞予此部!破城之後,大掠三日。」

    他頒完軍法,看著眾將欠身領令,方退回座位坐了。

    韓寶這時便開始部屬攻城兵力。帳中瀰漫著一股貪婪的氣息,隨著韓寶的每一

    道命令頒下,有人欣喜,有人失望,甚至於有人心生怨恨一

    一座看起來唾手可得的孤城。

    所有府庫的財貨,還有守城宋軍半數的器甲,即使是永興宮的宮分軍,也不能

    不為之心動眼紅。

    相比而言,大掠三日便只能算是一些剩飯殘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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