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第三卷 第十九章 黃金錯刀白玉裝(五之全)
    「縣主萬福。」

    「咦?宗將軍,你回來了?」柔嘉對於突然看見宗澤出現在自己面前,似乎頗有些驚訝,她將左手放在她的棗紅馬的馬頸上,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坐騎,一面望著宗澤,笑道:「我聽說薛侯召將軍去凌牙門,怎的回來這麼快法?」

    「凌牙門的事情了了,在那裡呆久了亦沒甚意思。」宗澤欠身笑道,他低著頭,眼角的餘光卻遠遠瞥見幾個蕃人牽著柔嘉的白象出來,他又看了一眼周圍整裝待發的侍衛們,「縣主又要出去打獵麼?」

    「是啊。宗將軍要不要一起去?聽說南邊的山中有大蟲,此番定要打只大蟲回來給我爹爹做坐墊。」柔嘉笑道:「前幾日宗將軍不在,我還生捉了一隻畜牲,像野豬又不是野豬,前半身黑,後半身全白,找人問了,才知道原來這畜牲就是膜。爹爹說,這是辟邪神物,乃是天人的吉兆,待養段日子,便要將它送往京師進貢。我哥哥說,白樂天寫過一篇什麼《膜屏贊》,道這畜牲只吃生鐵,我喚人弄來幾斤生鐵餵它,它卻是連聞都不聞。」

    宗澤聽得這話,幾乎笑出聲來,忍笑說道:「只怕白樂天也未必見過真膜,這畜牲《爾雅》中有載,然後世卻未必有兒人見過真物。這摸非鐵不食的傳聞,白樂天亦只是讀《山海經》讀來的……依末將之見,縣主還是餵它點果子便好。」

    「將軍讀書真多,見聞亦博。」柔嘉讚道,又抿著嘴笑道:「我還是聽了這裡蕃人的話,才餵了果子。我二哥卻死活不信這裡的蕃人說的話比白樂天還靠譜,他到現在還疑心那些蕃人在果子做了手腳哩。」

    宗澤亦不禁莞爾。卻聽柔嘉又問道:「將軍來找我,可是有何事麼?

    「這個……末將原本是想請縣主去看操練的……」宗澤遲疑道,「但……」

    「操練?」柔嘉不待宗澤說完,已愕然說道:「怎的突然請我去看什麼操練?我人哥呢?

    「世子也在。」宗澤連忙道:「只是這次操練,卻與平常有些不同。

    「哦?卻又是有何不同?」柔嘉越發覺得奇怪。宗澤又笑著解釋道:「正要察報縣主。末將此番前往凌牙門,蒙薛侯應允,替咱們鄴軍購了一批小火炮……」

    「小火炮?」柔嘉撇撇嘴,她早已見過火炮,因此一點也不覺得有何希奇。

    宗澤又笑道:「正是,不過這是一種一個兵士便可使用的火炮。為掩人耳目,曹允叔替它改了名字,喚做火銃。咱們一共買了三十幾隻,今日是次操練,因此末將特來請縣主觀操。」

    「為何要掩人耳目?」柔嘉奇道,但卻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不待宗澤回答,馬上又說道:「打獵天天能打,既是如此,我便隨將軍去看他們操練。」她一面說著,一面躍身上馬,亦不回頭,朝身後的侍衛盼咐道:「張受,吩咐下去,今日不打獵了,人伙去看操練火銃。」

    說罷,駕的一聲,策馬朝校場方向奔去。

    宗澤見她如此風風火火,也連忙去解了馬,追了過去。因為內城正在修建,鄴軍的校場,臨時設在了新鄴城西北的一處空曠地上。當地盛產各種樹木,故校場四周的房舍、圍牆,全是木質,房舍建築時,全用中原之法,只是屋頂既非用瓦,亦非是茅草,而是因地制宜,用椰樹葉子覆蓋,以遮蔽風雨。

    在這樣的異國他鄉,儘管宗澤早已預言鄴國之部眾不可以盡數為兵,但任何諸侯國建國,都只能採用全民皆兵的戰略。因此,至少在名義上,鄴國漢部所有適齡男子,都被編入了鄴軍。宗澤採用的是最簡單的編隊之法,十人為一隊,十隊為一都,都上不設指揮,大略以十都為一營,整個鄴國的男子,被編成四營,以「前後左右」名之。

    若是按著這樣的規模來說,四千餘眾的鄴軍,擠在這個小小的校場操練,自然頗嫌擁擠。但實際上,鄴軍的校場,卻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一個殘酷的現實是,鄴軍所謂的「前後左右」四營中,後營只是名義上存在,染上各種疾病的士兵有七八百之多,而體質屏弱得根本不適宜從軍的士兵,亦差不多有同樣的數量-所有這些人,全部被編入後營。因此,後營從來不參加操練,宗澤雖然要求他們負責煮飯、打水、搬運輔重,但既便是做這些事情,這些個「衙內兵」,亦是整日價叫苦連天。鄴軍主要以北人為主,原本就吃不慣米飯,然到了新鄴後,一切面、餅,皆成奢侈,而這些「衙內兵」們,還能經常將米飯煮成夾生。

    而其餘三營,漢兵人數則已難湊齊十都之數,不過若是加上在新鄴徵召的蕃兵數量,整個鄴軍的實際兵力,還是超過了三千。

    除去每日巡邏的三個都的鄴軍,這個校場,剛剛夠用。

    但亦僅此而已。,

    在這個校場之內,宗澤看不到他想要的軍隊。他一走近校場,便忍不住鎖緊了眉頭,臉色鐵青。在校場東邊操練陣法的前營,前退不一,號令不齊,喊殺之聲有氣無力,連旗幟都東倒西歪,兵士一進一退,撞成一團:南邊練力氣的左營,按宗澤的軍令,應當披掛重甲,腿上綁著沙袋奔跑,以跑一里路而不氣喘為合格,但他此時所見,則是一半以上的人不曾披甲,更不用提在腿上綁沙袋了,偶有幾個披甲的,卻是落在後面,拖拖拉拉,倒似是閒庭信步一般:在西邊練器械的右營更讓人生氣,宗澤軍令,凡軍中刀槍棍棒等物,訓練所用的兵器,要比實際的兵器重,如此練熟之後,使用兵器,才能舉重若輕,此事那些個驕兵們倒是無法混賴,只是細看他們訓練,卻叫人氣煞-宗澤曾明令,凡槍兵練槍,要在二十步之外,對著一個高五尺闊八寸的人形木靶,聽到鼓聲擂動,便立時飛身衝擊,一槍務要扎中靶上所畫要害,以既深且准為上,每人每天須得扎中規定之次數,方得歇息∼但此時右營的這些槍兵們,聽到鼓聲半晌,方才衝出去,但到距靶四五步遠時卻又慢了下來,瞄了又瞄,才一槍一扎去。至於練弓弩者,更是慘不忍睹,休說六發二中,十發能中二者,亦是寥寥無兒,……

    校場之中,這等景象,而武官節級們卻或視若無睹,或裝腔作勢的吼上兒聲,人人皆是得過且過,能混則混。身為都指揮使的趙仲琪,站在將台上,也是一臉的愁眉苦臉,無可奈何。

    直到他見著柔扁與宗澤進來,方才又驚又喜的奔下將台迎接。「世子,末將有禮。」宗澤方向趙仲琪抱拳行禮,不料卻聽趙仲琪根本沒有理會他,反是有些心虛的望著柔嘉,問道:quot;十九娘,你如何來了?」語氣中竟是帶著幾分討好。宗澤又是尷尬,又是好笑。又聽柔嘉興高采烈的回道:「我聽宗將軍說今日要操練甚麼火銃,便來瞧個熱鬧。

    「原來如此。」趙仲琪倒似鬆了口氣一般,立時笑道:「那你來得正好,曹允叔馬上便到。此番是我們精挑細選了三十名兵士,曹允叔待會便會親自教他們試練火銃,若果真有用,曹允叔答應幫我們在兩個月內,裝備兩個都的火銃兵。」「才兩百人?姓曹的您真小器。」柔嘉根本不知這其中的難處,全然不以

    為奇,又道:「只不知那東西有用沒用。quot;

    quot;試試便知,試試便知。」趙仲琪嘿嘿傻笑著,一而便要引二人入中軍大營小息

    不料卻聽宗澤在旁邊說道:「既然曹允叔還未到,縣主若有興致,末將便領縣主四處看看如何?這練兵佈陣之法,有時也能用於田獵之上呢。「也好。」柔嘉乃是「聞獵心喜」之人,這時聽到宗澤說和打獵有關,頓時來了興致,但仍有些將信將疑,道:「我以往也來過一兩次,見他們操練,只是乏味得緊。真的和打獵有關麼?quot;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待宗澤回答,趙仲琪早已接過話來,笑道:「每年官家田獵,便是遵循古制,有講武之意呢。

    「啊?」柔嘉大吃一驚,原來此事,竟從未有人想到過居然還有人會不知道,更不會特意告訴一個小女孩,因此她雖習以為常,卻從不知皇帝田獵背後之含義。這時才恍然道:「難怪每年田獵時,總要帶上大批的班直、禁軍……」

    宗澤一面不動聲色地領著柔嘉與趙仲琪往東邊的前營操練之所走去,一面笑

    道「打獵亦如用兵,用兵便如追獵。但若要率眾圍獵,人少尚還好,若是人多,

    最墓本的,便是各部要用旗鼓相互聯繫,這觀旗動、聞金鼓以識進退之術,便是

    最基本的。此時前營所操練者,正是此術。」

    柔嘉頓時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我們出去打獵,若是同伴失散,張受他們便要用號角呼應。

    宗澤也笑著點頭,「那便是最簡單的了。他一面與柔嘉、趙仲琪說些古來用兵與打獵的故事,趙仲琪讀書多倒不以為奇,只是看在妹妹面子上應酬著,但柔嘉卻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間,眾人已至前營操練之處。

    此時前營練習的,乃是最基本的隊列旗例。前營指揮使將幾張桌子拼起,權當將台,帶著執旗站在台上。執旗揮動將旗,將旗向下一點一立,則各隊集結,再一點,則各都集結,至三點,則全營集結完畢……練完聚散之法,又依次操練左右進止、銜枚俯伏。

    只是這一切旗例,自這鄴軍前營一千將士操練出來,難免人為變樣。柔嘉不懂這些倒也罷了,但柔嘉的侍衛張受等人,原本全是班直侍衛出身,此時臉上不免都露出鄙夷之色。

    宗澤眼見著那十個班直侍衛的神情,心裡直是惱羞成怒,但趙仲琪卻依舊是視若無賭,竟是全然沒有看見一般。他心裡冷笑,強抑著怒氣,也全當沒事人一般,向柔嘉詳細介紹著旗號的意義。

    但他方說得幾句,張受等人早已在身後不斷的冷笑起來。

    宗澤知道張受等十人,因班直侍衛階級本就比尋常禁軍要高十人當中,階級最低的,也是仁勇校尉,張受更已是從八品上的御武校尉,放在禁軍中

    ,那便可以當到指揮使、營行軍參軍;而鄴軍其餘的武官,如被賜給鄴國的這一

    個指揮的教閱廂軍,因教閱廂軍的軍官階級按例都低於禁軍,其指揮懂沐過是個

    仁勇校尉-單單從這階級上來說,這些班直侍衛已是高高在上了:他們又是正

    兒八經的羽林軍,平時便是天武、捧日這些禁軍上軍,他們也未必放在眼裡,哪

    裡又看得上鄴軍中的這些人。便是宗澤自己,他們心裡亦是不甚服氣的。

    張受等人自中州來南海,全是由海船水軍護送,這十人全是北人,一路之上,難免會有人暈船嘔吐或少見多怪之類。他們平素高高在上,鬧了笑話的時候,自是難免被海船水軍的將士嘲笑。這類小小的積怨,日積月累,端是不少。

    而他們自到新鄴後,整日與柔嘉打獵巡城,主僕情誼日濃,上下之間,往往熟不拘禮,眾人也放肆慣了。宗澤早已摸透眾人的性格,此時故意不加理會,依然自顧自的對柔嘉介紹著。旁邊趙仲琪心裡暗暗叫苦,暗怪宗澤多事,卻不敢出言阻止,只是拼了命向宗澤打眼色,但宗澤亦只是佯裝不知。

    但張受等人見宗澤厚著臉皮不理會他們,卻哪裡肯善罷干休。

    有人便在後而奚落道:「宗校尉說得來倒頭頭是道,可這治軍之術,難道全是靠一張人嘴吹的麼?

    馬上便又有幾人接道:「小陳貴,你瞧那邊,那旗舉得,哎喲,那到底是左轉還是右轉啊?

    「哎,小陳貴、楊小,你們知道什麼?宗校尉可是南海名將呀。人家治軍自有人家的方略,你們知道什麼?咱們班直操練,講究的是肅齊嚴整,進退有度,但在南海打仗,自又不同,不論旗號說進退左右,咱都得一些人進,一些人退,一些左,一些右,如此虛虛實實,才能叫敵人摸不著頭腦,不戰而敗。」

    「原來如此……」

    「宗校尉果然高明,高明……」

    眾人只管在後面陰陽怪氣的奚落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宗澤與柔嘉聽見。

    宗澤卻不管他們說什麼,只管充耳不聞。趙仲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也只是裝聾作啞。但柔嘉哪裡忍耐得住,早己低聲喝道:「張受,他們胡說八道什麼?quot;

    張受心裡正聽得痛快呢,這裡聽見柔嘉喝斥,連忙喝止了眾人,自己趨前幾步,笑嘻嘻的說道:「縣主,這些個傢伙都被慣壞了,沒半點規矩,回頭好好罰罰他們。不過他們說的話卻沒錯,就這些個赤老,嘖嘖……

    「你嘖什麼嘖?」柔嘉沒好氣的罵道。張受卻依舊嬉皮笑臉著,瞥了一眼宗澤,笑道:「縣主恕罪,縣主過問,小的不敢不說實話。若要靠著這些人打仗,三佛齊果真打過時,俺們也只好拼了一條命,保著鄴國公和縣主,奪船逃到凌牙門,再請朝廷的援軍相助為上……」

    他話音剛落,撞聽到「啪」地一聲,柔嘉早已轉身,一鞭抽到他腦袋上,「這話也頑笑得?quot;

    quot;縣主,澤,小人冤枉。」張受也不躲閃,結結實實受了這一鞭子,只收起笑容,望向宗「宗校尉,你摸著自己良心說一句,俺可說的有沒有道理?

    柔嘉眼見張受神色,頓時也愣住了,亦轉身權向宗澤。

    但宗澤卻只是尷尬地笑了幾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柔嘉又將目光轉趙仲琪,趙仲琪慌忙將目光避開。「看來真是冤枉你了。」柔嘉哼了一聲,臉色已沉了下去。「這前營的指揮使叫什麼?

    「叫鄭裕。」趙仲供聽到柔嘉的語氣,心裡面一格登,連忙低聲說道:「他原是皇上賜給十九娘你的禁兵,在人宋時已是個守閥忠士。因他在西夏真刀真槍歷過戰陣,故宗將軍破格提拔,叫他做了這一營的指揮使。」

    「鄭裕。」柔嘉念了念這名字,她離開注京,趙煦賜給她十名班直侍衛與五十名禁軍,除了十名班直侍衛一直留在她身邊外,五十名禁軍中,到新鄴時,已有七人染疾而死,其餘四十三名禁軍,她只留了十人在身邊聽候差遣,另外三十三名禁軍,全部被編入鄴軍。

    她並不知道,皇帝賜給她的這五十名禁軍,乃是隸屬於宣武軍的禁兵-柔嘉自是不會關心這些事情,但是宗澤卻不能不視若珍寶,因此,這三十三名禁兵,全部都被他委以重任-雖然這些宣武一軍的禁軍,對海船水師出身的宗澤也並不是很看得起,亦不是很領他這份情。

    鄭裕。柔嘉彎了彎手中的鞭子,在心裡又念叨了一次。一面尋思著,找個什麼由頭來收這傢伙。突然,柔嘉一伸手,指著遠處一株大樹,問道:「那又是何人?quot;

    宗澤與趙仲琪循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在前營操練的校場的旁邊的一排人樹下,一個男子正躺在一張籐椅上,悠閒的乘著涼。

    趙仲琪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那是何人?」柔嘉又迫問了一遍,語氣越發不善。

    「那……那是……」趙仲琪紅著臉,懦懦道:「那是八郎。quot;

    quot;八郎?仲儡?」柔嘉訝然道,「他在這裡做甚?quot;「他…,他…,趙仲琪越發的尷尬。他求救般地望向宗澤,但宗澤卻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在旁邊從容說道:「他是前營副指揮使。

    「嗯?」柔嘉霍地轉頭,幾乎不敢相信地望著宗澤。

    但宗澤的目光中,沒有半點的否認。

    柔嘉立時便覺得臉煩熱燙起來。羞愧、丟臉!她此時只覺得整個鄴國公府的臉面,都被趙仲儡丟光了。

    將士們都在訓練,他們的副指揮使卻在旁邊躺在陰涼處乘著涼。

    她站在那裡,遠遠地望著趙仲儡,咬著牙問道:「鄭裕指揮不動仲儡是不是?

    趙仲琪紅著臉,半晌說不出話來。宗澤卻在旁邊不急不徐地說道:「休說鄭裕指揮不動,便是世子也指揮不動。實不相瞞,如今咱們鄴軍當中,末將差不動鄭裕他們,鄭裕他們也差不動諸位宗族親貴……」

    「為何?」柔嘉瞪大了眼睛,望著趙仲琪與宗澤。

    宗澤默然不語,趙仲琪躲避著柔嘉的目光,遲疑半晌,終於吞吞吐吐回道:都是……都是自家兄弟,凡事總以忍讓為上,家和萬事興」

    但他話未說完,柔嘉早已轉過身去,對她的班直侍衛喝道:「張受,請金鼓斧械!小陳貴、楊小,你們去將鄭裕、趙仲儡給我綁了。」

    「是!」張受諸人轟然應了。「

    大哥,你只管看著,我來當惡人。我可不想跑到凌牙門去求薛奕,咱鄴國府丟不起這人。今日且借你將台一用。」柔嘉一面對趙仲琪說著,一面已轉身,快步朝將台走去。

    宗澤連忙緊緊跟上,趙仲琪遲疑了一會,也趕緊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quot;

    鄴軍校場外面,曹友聞聽到校場內軍法官大聲的數數聲,再伴隨著清脆可聞的鞭答聲,還有趙仲儡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這位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只怕一輩子也想不到自己會受這樣的苦頭。他心裡頭又是好笑,又是解氣。但那個鄭裕,倒是條漢子,這麼一鞭一鞭的抽將下來,他硬是一聲不哼。

    不過,曹友聞此時對任何人都沒什麼同情心可言。雖然是為了討好石越,但他在鄴國投了太多的本錢,他可不想最終血本無歸。若是鄴國最後弄得國破人亡,不僅他曹友聞此前所有的投入打了水漂,而且只怕還要賠了夫人又折兵,日後回到人宋,石越那裡他也無法交待。

    好在如今的事態,終一又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他兒乎已經嗅到了狼煙燃起的味道,戰爭已經迫在眉睫。他只希望,他和宗澤演的這齣戲不要白費,但願柔嘉與火銃,能夠幫助鄴國度過這場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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