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政輕現在的輕鬆相比,耐特的旅程多少有些忙亂。
「大叔,您好。」
「你好,小伙子,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要找幾個人,不知道您見過沒有。」
「噢,什麼人啊?說來聽聽。」
「四個人,他們的樣子是老幼病殘,而且他們也自稱是老幼病殘,您見過這樣的人嗎?」
「老幼病殘?是幹什麼的?」
「應該是殺手吧,您見過嗎?」
「我沒見過,不過你要是想打聽殺手的下落,我認為你應該到消息比較混雜的地方去問。那些殺手的行蹤我們這些普通人是很難知道的。」
「謝謝您啊,大叔。」
「不用謝。」
「對了,大叔。有什麼地方的消息比較混雜呢?」
「前方五十里外,有一個小鎮,叫考昂鎮。你在那裡應該可以打聽到什麼。」
「謝謝您啊。大叔,再見。」
說罷,耐特行了一禮便帶著熊子向這個考昂鎮前進。但是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這個大叔眼中放出的精光,以及一句小聲的嘀咕聲。
「兩萬金幣。嘿嘿。」
五十里的距離很長,但對於報仇心切,而且精力充沛動作快捷的兩個人來說,就不算是什麼了。
剛過中午,兩個人就已經走過了一半的路程了,但兩個人一點都不累,只是有些飢餓。便拿出隨身攜帶的肉乾邊走邊吃。
突然一聲吆喝,從路旁的樹林中竄出一群手持各式武器的人。這三四十人的陣容中,都是些精壯的漢子,身上的衣服雖然形形色色,但手中卻都拿著泛著冷光的武器。
這群人來到耐特和熊子的面前站定,為首一人走上前兩步,用手中刀指著耐特和熊子說:「朋友,錢可以再掙,命就只有一條。把值錢的拿出來就讓你們完整的過去,不然……」
原來是打劫的。耐特看著這些漢子手中的武器有些奇怪,他並沒有見過這些東西。他在武館的日子裡,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使用過武器,對他們這些武士來說,自身的鬥氣便是最強的武器。
但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沒有鬥氣甲護體,也沒有鬥氣來提高他們的攻擊力,手中的武器便是用來彌補兩者之間戰鬥力差距的。
耐特沒有過多考慮武器的問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就是他沒有錢,他還記得在他剛到天湖城的時候,曾有人要他付錢才能進入。並且在武館的日子中,也從渥德館主以及達興總管那裡耳濡目染到金錢的作用。
熊子一生中見過的人也不及這幾天見過的多,在深山中居住十幾年的他根本就和剛從森林中耐特一樣,對金錢的概念一點都沒有。但熊子卻能分辨出面前這些人的敵意,他是一個腦筋簡單的人,而腦筋簡單的人往往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而且這些日子裡他還學會了鬥氣,在強大的耐特面前他很難試出這種鬥氣的威力,於是他立刻就運起鬥氣撲向了這些人。要在解決對自己有敵意的人同時實驗出自己鬥氣的威力。
耐特正在考慮以後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後,沒有錢怎麼辦的時候,一個沒注意,熊子已經衝了上去。耐特也就不在想這些事情了,也隨著熊子撲了上去。
這三四十人的劫匪如果打劫的是人數相當的普通人,那麼他們一定可以成功;如果他們面對的是兩個普通武士,那麼他們也許在傷幾個人的情況下也可以得手。但現在他們的這兩個打劫目標卻強悍的超出他們的想像。那個高度和寬度幾乎相同的壯漢鼓起一身黑色的火焰狀的鬥氣甲,發揮著和體型不符的靈活高速,隨手一擊便是一條人命逝去。另一個高大些強壯如牛的傢伙則連鬥氣都不用,只用右拳就把靠近他的人都殺豬屠狗一樣殺死了。他們膽怯了,手中的武器已經不能給他們帶來勇氣,一地的血腥讓倖存的人大腦中只剩下逃跑的念頭。可是當他們發現他們的目標有比他們快的多的速度時,他們就已經絕望了。
耐特隨手揮灑著生命,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連忙緊上兩步阻止了熊子的繼續殺戮。看著剩下的正在發抖的七個人,問道:「你們有沒有錢?」
篩糠一樣七個人中,有一個比較機靈的,連忙應道:「有完趕緊從身上往外掏錢。那六個人也反應過來,一起從身上往外拿錢。
現在的耐特還是分的清錢幣的價值的,他看到這幾個人掏出的幾乎都是銅幣,連銀幣都鮮有幾個,就更不要說金幣了。耐特臉上的不悅被那個機靈的搶匪看到,他也的確機靈,立刻開始從地上的死屍身上掏起錢來,剩下的那幾個人也有樣學樣。
不多時,所有的錢財就都聚斂到耐特的面前。看到他們幾個人謙卑的樣子,耐特和熊子都沒有繼續對他們下手的意思,就拿了錢離開了。
等耐特和熊子離開以後,這幾個人才敢抱頭痛哭。他們以前也確實想到過這樣的情景,但是他們一直以為就算有這種情況出現,也是國家的正規軍在剿滅他們的時候才會出現,卻沒有想到這種情況居然出現在他們打劫的時候,而且目標還只有兩個人。
在太陽最毒的時候,兩個粗捍的身影出現在考昂鎮的街頭。街上的人看到他們的時候,臉上的神態各異。耐特對這種神態沒有在意,因為在他怪物的外號傳出以後,他經常可以在街上看到這樣的神情。熊子就更不在意了,對他來說,只要是沒有敵意,那麼他就不必理會。
沒有人靠近他們,為了打聽消息,耐特隨手就抓過一個離他最近的人,問道:「我想要打聽些消息,要去那裡?」
手中人顫慄的指著一個方向說:「旅館…那裡有個酒吧…應該可以在那裡打聽到消息。」
「謝謝。」耐特送開手便帶著熊子去旅館了。
推開旅館大門,輕巧的門軸因為少有潤滑,發出一聲刺耳的尖聲。雖然是下午,但酒吧中卻座無虛席。酒吧內的眾人聽到門響後,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進來的耐特兩人。
耐特和熊子也掃視了一下這間酒吧。裝修精美的房間,做工精良的物品都不能讓他們感到驚贊,因為他們本來就不知道其中的區別和意義。但是酒吧中的人卻讓他們兩個感到有些驚訝。
在耐特和熊子的眼中,這些坐在酒吧中飲酒談天的人看起來和他們在打獵時遇到的兇猛野獸沒有區別。兇猛的眼神,精悍的身體,以及他們露出衣服外的身體上還遍佈著深淺粗細不同的傷疤,讓進來的這兩個人有一種遇到驍勇善站的狼群的感覺。
耐特他們並不知道考昂鎮的底細。這裡屬於曼奇帝國和希爾曼帝國的交界處,但因為地理位置的偏僻以及環境的荒涼,讓兩國在設立警戒線的時候,都遠離了這裡。而沒有了約束之後,這裡就更可以稱為三不管地區。
在沒有軍隊的管理下,這裡就更信奉強者為王的原則,也締造出大陸上兇殺案最多的地方。而且在拉幫結伙的情況下,方圓百里內就出現了無數的幫派和劫匪。一些離開這裡的人,在其他地方的地下秩序中也都可以輕易的成為骨幹與支柱。
外面的人們談到考昂鎮的時候,總是以罪惡的滋生地、犯罪者的樂園來稱呼。但這個犯罪者的樂園中,卻始終保持了一條規則:考昂鎮是考昂人的地方。當有被大陸國家通緝的人想要在這裡尋求庇護的時候,他們往往會先遭到一頓毒打,再被考昂鎮的人抓去領賞。雖然考昂鎮的人也會為獎金而對這些人犯展開相互之間的爭奪,但那些罪犯並沒有辦法從中找到逃逸的機會,因為在對待他們的態度上,考昂人是完全一樣的,都是把他們當成生財工具,所以在展開爭奪之前,一般都是會讓這些罪犯先變成殘疾。可是這裡是大陸上少有的幾處沒有軍隊駐守的地方,想要繞過國家力量,並且流竄到其他國家的罪犯卻只能通過這裡。因此,考昂鎮又被那些在黑暗中謀生的人稱為惡魔的後院。
耐特的懸賞通緝已經傳到了這裡,雖然榜單上的頭像畫的並不清楚,但對耐特的全面形容,讓這些考昂人輕易從一些身體特徵上認出耐特的身份。
而耐特此刻卻還不知道他現在已經被通緝了。只是覺的這裡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毒辣。
在耐特走到酒台前的時候,一個精瘦的小個子鑽出了酒吧。在小個子離開後,其他的人,一部分期待的看著酒吧大門,一部分虎視眈眈的看著耐特。
「您好,我想問您幾個人。」耐特對正在往酒櫥裡收拾東西的酒保說。
「好,好,你快說吧。」酒保有些著急,他並不關心這個高大強壯的男人要問他什麼,他只知道,如果這個男人是被通緝的人,那麼這裡就會成為戰場,而他要是不盡快把東西收拾好,恐怕是很難找到苦主賠償的。
「這幾天有沒有四個自稱『老幼病殘』的人來過?」說完,耐特怕沒有說清楚,又說明了一下這四個的樣子。
酒保並不想回答,因為他認為耐特一會兒就沒有時間再理會這個問題了,就很隨意的告訴耐特,他不知道。
耐特本來想拉著熊子離開這個看起來很危險的地方,但熊子卻被一個小桌上的食物所吸引,不肯離開。而耐特在經過了天湖城以及軍校的生活後,對每天吃肉乾也有些不耐了。就和只吃過肉乾的熊子要了兩份那個看起來很可口的食物。
在他們要了食物後,立刻就有人給他們讓出了一個桌子。只不過在讓出桌子的同時,露出了一個摻雜著戲謔和同情的眼神。
在耐特和熊子落座之後,整個酒吧又開始嘈雜起來。這些把耐特他們已經看成金幣的人,已經開始互相討論自己的團伙應該在賞金中佔到幾成了。
酒保雖然知道耐特向他要了食物,卻沒有去給他們準備的想法。他可不想提供收不回錢的食物,與其浪費掉,不如一會看準了有誰打破東西,好多要上一些錢,反正這些人也不會在乎這些小錢,只要看準了,他們一般都會大方給他賠償。就這樣,他所在的這個旅店才能在幾經破壞後,變的越來越豪華。
熊子坐在那裡有些不耐煩,看著這些兇猛的傢伙,如果不是因為耐特的阻攔,他早就上去揍他們了。這是他的習慣,在山上的時候,只要有動物對他露出敵意,那麼不管家裡的食物有多麼充足,他也會把它打死再扛回去。
不耐煩的熊子把背後的大弓摘下,拿在手中把玩著。身邊的耐特面對這些目光的時候雖然也感覺非常討厭,但他還是聰明的下了決定,如果打起來,那麼恐怕就很難讓那個酒保在收拾酒吧之餘再給他們做飯了,所以他不僅按捺住自己,還拉住熊子的衝動。
雖然耐特是個單純的人,但一直生活在沒有法律道德範圍中,他除了知道要信守承諾以外,就一直沒有什麼顧及了。而熊子就更不用說了,他不光是單純的問題,還有些蠢笨,可蠢笨的人往往就是一條路走到黑的人。
耐特和熊子沒有等來食物,卻等來了那個離開酒吧的小個子。
隨著門的一聲尖響,小個子拿著一張榜單帶著十幾條大漢走了進來,他還來不及挺胸疊肚的擺個姿勢,就有人大聲的叫了起來。
「加理!是不是他啊?」
「別浪費時間了,快把榜單念出來!」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旅店中的酒吧裡響起。除了耐特和熊子以外,所有的人都等著這個叫加理的人確定耐特的身份。
考昂鎮的這些人雖然勇猛,卻沒有幾個認識字的。所以每次都只能讓這個叫加理的把榜單讀給他們聽,雖然也因此讓加理分去了一些錢,但他們寧可在酒吧裡消磨時間也沒有人去識字,因為他們都是自認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與其把有限的時間用來識字,還不如用來喝酒賭博玩女人。
加理沒有理會這些大呼小叫,調整了一下身形,昂首挺胸的雙手端著榜單,掃視了一下四周,清了清嗓子說:「大家先安靜…」酒吧裡的人們笑罵了他幾句後,到也聽話,都閉上了嘴。
加理看了看耐特後,把視線放到榜單上,朗聲讀道:「耐特。原曼奇帝國千士下將,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殺害同僚,手段殘忍,如有抓獲其人者,賞金幣兩萬枚。」
接著加理又掃視了一下耐特,讀出了耐特的外貌特徵。隨著他的朗讀,酒吧中的人等都站了起來,並向耐特靠近著。
當加理讀完榜單的時候,耐特和熊子就已經被酒吧中人團團圍住,只能一個帶頭的人先行動,便要把耐特當場擒拿。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耐特居然搶在他們行動之前,先大喝了一聲就撲向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光頭大漢。眾人一楞,沒想到耐特在劣勢情況下率先挑戰諸人。而且隨後他們發現他們也沒有想到耐特會這麼強。
幾乎在轉眼之間,就倒下了四個人,全都是一擊斃命。耐特的凶悍激起了他們的血性,一些在武館中修煉過鬥氣的武士立刻迎上了耐特。平時感覺空間很大的酒吧立刻就被輾轉騰挪的人佔滿。
熊子對眼前發生的事情還有摸不著頭腦,當他剛想要起身幫助耐特的時候,幾個想要揀便宜的人就撲了過來。熊子當然沒有客氣,馬上就運起鬥氣打了回去。
在森林裡曠野中,最可怕的就是狼,因為它們總是一群一群的出沒。兇猛如熊虎者,也不敢招惹一群凶悍的狼。
但在人類當中,這個事實不一定可靠。雖然考昂鎮的這些人兇猛無比,而且其中也頗有些好手,戰鬥起來也如狼一般群體配合默契,但耐特和熊子兩個人卻要比熊虎強悍的多。如果要把耐特和熊子比做熊虎,那麼這些人頂多可以算成發怒的山羊,用犄角抵抗鋒齒利爪的一群可憐的山羊。
但敢於抵抗的山羊還是會給猛獸帶來麻煩的。
變的狹小的空間中,考昂人不敢使用鬥氣彈,生怕傷了自己人,所以他們都在盡力和耐特與熊子貼身肉搏。
耐特本來就不會鬥氣,最擅長的便是肉搏。熊子從來就不知道要顧及什麼,把鬥氣彈放的漫天飛。
等考昂人發現了這個事實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在改變這個錯誤了,他們只有繼續用人數上的暫時優勢繼續纏鬥……
耐特一爪抓破了最後一個對手的鬥氣甲,順手擰斷了他的脖子。用眼睛一掃酒吧當中,除了還不滿足的熊子以及正在酒台後哆嗦的酒保外,就沒有一個站立著的人了。
熊子舔了舔嘴唇,甕聲甕氣的說:「耐特,你幹嘛打倒那麼多人,給我多留幾個不好嗎?」
耐特笑了笑,說:「我也沒過夠癮呢,不過到是挺痛快的,要不咱倆再接著來?」
熊子前些日子已經折服於耐特的拳頭之下,聽到耐特的邀戰,身上上次被擊打過的部位似乎又有些疼痛了,於是他忙擺手拒絕,並對酒保說:「我要的那些吃的呢?快點拿過來!」熊子雖然不聰明,但到了有危險的時候,還是可以從沒有什麼智慧的腦袋中擠出些東西了,最起碼轉移話題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勇猛的武士們,這頓飯可以讓我請嗎?」旅店的大門外傳來一聲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