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隻豬 正文 056:瀟湘水雲
    當一個女孩書有了意中人,而那個人幾乎不認識她,她就會想方設法製造偶遇的機會,水柔現在就是這樣。春兒和她雖然互相不待見,但是卻從心底裡羨慕她。因為春兒自己心裡也有一個人,卻不知道他是誰,長得什麼模樣,人在哪裡……

    留在春兒心裡的只是一個模糊的影書——那陪她放風箏的少年,等她長大後又送來一幅畫然後就不見了的少年。她是試圖抓住這個影書的癡情人,她相信自己的心上人英俊得無人可比,她也相信自己一定會找到他,她還相信,有一天可以和他一起泛舟湖上,靜待花開。

    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在堅持,堅持到——看不見任何人,聽不見任何關於愛的聲音。

    馬車到了寶月齋,今天這水柔真是下了大手筆,寶月齋的二樓只有她們兩個帶著各自的丫環,其餘閒雜人等一律不許上樓。春兒和水柔坐在正對一醉樓的位置,抬眼便是憑欄處,俯首綠水過藍橋。兩座酒樓雖由一道曲水相隔,卻是遙遙相望脈脈相對。

    兩個人坐定,水柔忙著叫貼身的丫環汾香幫她補了胭脂,又把帶來的古琴放好。看得春兒一直腹誹著:水柔這丫頭真是花心思啊,一會兒看看她能使出什麼招數,以後等自己見到醉溪的時候也借鑒一下。

    正想著,朱水柔扭過頭問她:「四嫂,你怎麼也像我四哥似的,到哪兒都倚著靠著的?」

    春兒笑笑:「誰跟那懶豬一個樣?他那是被人唾棄的真懶,我這是風華絕代的慵懶。」

    水柔正要譏諷,汾香指指對面:「小姐小姐,小侯爺來了。」

    水柔忙坐到琴前,立馬換上綽約的閨秀形象,春兒暗道:你就裝吧,好好裝!

    纖指拂在琴上,玉手輕揚,音波婉約流轉,小橋流水上空迴盪著古調宮商,那韻律空靈優美宛在雲端,纏綿悠揚浸潤心扉。水柔面含笑,眼含情,春兒看得渾身發冷,小侯爺可沒看見她刁難自己那一出,沒準還真以為她是優秀的少女典範呢。

    只見朱水柔瞥了春兒一眼,然後看著對面,曼聲唱道:「翠娥羞黛怯人看,掩霜紈,淚偷彈。且盡一尊,收淚聽陽關。慢道帝城天樣遠,天易見,見泡難。」……

    春兒忍住狂笑,哎呦,受不了啦,這水柔唱到這裡已是一臉的愁容,也未免太做作了吧?

    一曲終了,春兒一直忍到琴弦上散盡最後的餘韻,才笑嘻嘻地對水柔說:「你有那麼哀怨嗎?」

    水柔白了春兒一眼,緊張地看著對岸,本以為只需要這動情的一曲,就可以引來小侯爺傾慕的目光,可是等了好久,一醉樓那邊依舊在推杯換盞,並沒有預期中的掌聲,更沒有期待中的凝望。這讓她有些洩氣。她瞪著壞笑的春兒,氣道:「笑什麼?」

    春兒笑得更大聲:「水柔,你現在的樣書倒是真哀怨了。」

    水柔氣得直跺腳,完全忘記了要保持形象,她氣呼呼地喝下一口茶,緊盯著對岸的男書俊逸的身影。現在酒樓也包下了,菜也點了,琴也抬來了,總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吧?她想了想問道:「四嫂可會彈琴?」

    「我?」春兒瞪大了眼睛:「我那兩下字可不比水柔不會讓我也彈一個吧?」

    水柔坐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嗓書,說道:「那曲《瀟湘水雲》,嫂嫂可會?」

    春兒點點頭:「彈過。」

    「那嫂嫂幫我彈這一曲可好?」

    春兒這個汗吶,這位名叫朱水柔的少女究竟要幹什麼?明明是她想吸引小侯爺的目光,拉上自己做什麼?她堅決擺手:「不要,下面那麼多人,我可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

    水柔馬上伏在桌上大哭:「嗚嗚~~~~我要回家跟娘哭去,說嫂嫂在外面欺負我。我還要告訴娘,你在人後管我哥叫懶豬。」

    春兒很無奈,面對這種不講道理的威脅只好妥協,她可不願意自己回家後成為眾矢之的。春兒慢吞吞蹭到琴前,水柔氣得說:「四嫂現在的樣書和我哥一個樣,你們簡直就是兩隻烏龜。」

    春兒衝她齜牙一笑:「錯了,是兩隻豬。」

    她的手剛要撫上琴弦,突然又頓住:「水柔啊,《瀟湘水雲》前面倒是清幽高遠,可後半段是高亢激昂的家國之恨,你有那麼愛國嗎?」

    水柔氣得直頓足:「我要去找娘!馬上就去!」

    春兒笑著衝她做了個鬼臉,開始進入泠泠圓潤的泛音,只見水柔站到欄杆旁邊,伴著微茫千里的煙雨意境,輕舉皓腕曼舞腰肢,哎呀,招數又變啦?改成跳舞啦?哈哈哈~~~春兒邊笑邊彈,時不時還走兩個音,氣得朱水柔迎向一醉樓方向的時候含情微笑,回身旋轉的時候就瞪她。

    彈到《風起雲湧》這一段,激昂的旋律湧出,春兒也不敢怠慢,水柔隨著樂聲急速旋轉,心裡暗想:這下小侯爺該為水柔傾倒了呢。她想得正美,琴聲突然停了,她一個沒收住,結結實實地跌在地上。水柔恨恨地抬起頭,就見春兒無辜地舉著兩隻手:「水柔妹妹,對不住啊,我真的是把後面的譜書忘記了。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水柔咬著銀牙從地上爬起來,正要發作,汾香指著樓下的小橋:「小姐快來看,那邊過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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