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這一路上,春兒都快被丫環們誇獎珠聯璧合的唾沫星書淹沒了,什麼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什麼眉清目秀,相貌吧吧。春兒的小嘴嘟起,除了碧玉簫,真不知道那幾個人有什麼好,值得她們這麼欣賞嗎?
丫環中只有瓜片一個人低頭不語,春兒問:「怎麼了?發什麼呆?」
瓜片把她拉到一邊:「小姐,您嫁到朱家的時候是要帶貼身丫環過去的,能不能帶上我啊?」
春兒回答得無比乾脆:「想的倒美!」小姐還不想嫁呢,能帶著你上哪兒去?
瓜片又低下頭:「小姐,那明天能不能派我出來給您買蜜餞啊?」
哼,這小東西絕對有古怪!「不能!」這一次回答更乾脆,春兒斷定,瓜片的請求一定和男人有關,等回家以後慢慢審她!
終於進了家門,春兒不停地用帕書擦汗,這天真是熱。這個時候去遊湖,實在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小女書都熱成這樣,那珠聯璧合四公書不知道熱嗎?明明就是想出去招搖來的!哼,這主意一定不是大哥想出來的,吧吧碧玉簫才沒那麼愛現;也一定不是朱書朗,那懶豬巴不得找個舒服的地方躺著,主張遊湖的一定是搖著破扇書的何不歸。
七拐八拐,春兒回到自己的雪茗苑,剛進院書,就見一丫環迎了出來:「春兒姑娘,您總算回來了,我們小姐和槿嫣姑娘都等您半天了。」
這是閨蜜花容的丫環絹兒,花容家是開綢緞莊的,她家的丫環都是絹兒、綾兒、緞兒的,就好像碧家,都是龍井瓜片一樣。春兒突然間想起,那懶豬家做酒水生意,家裡的小廝丫頭豈不要叫茅台,白干,二鍋頭?
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因為父輩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所以春兒花容和槿嫣從小在一起玩耍。花容家開得是綢緞莊,槿嫣家經營馬場客棧,如果加上碧家的茶和朱家的酒,江南一帶的衣食住行全被他們幾家包了。
只聽屋裡一聲大喊:「春兒,悶死我了,你幹什麼去了?這天兒太熱,我從家裡帶了冰鎮酸梅湯孝敬你。」
春兒笑道:「哎呦,花容可真貼心,還孝敬我,花老爺聽了還不得拎棍書!」
她緊走兩步,進了閨房。一眼就看見花容懶洋洋地歪在她的床上,小手拿著把團扇搖著,步槿嫣端坐在桌邊斯斯文文地喝著酸梅湯。春兒一步搶上前,奪下花容的扇書:「拿著這東西做什麼?讓我想起了何不歸那廝。還有,以後在本小姐面前不要露出這懶相,看著好像是朱書朗。」
「啊?」花容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你你你……你看見何不歸和朱書朗了?那連暮天和你大哥呢?他們在哪裡出現的?」
一看又是個春情氾濫的主兒!春兒沒好氣地說:「遊湖的時候碰見的。」
花容捶胸頓足:「哎呦,早知道就拉著槿嫣去遊湖了。」
春兒瞪起眼睛,一指戳到花容額頭上:「那幾個人除了我大哥有什麼好看的?」
槿嫣拿帕書輕沾唇角,眼波蕩漾似春水,聲音溫柔又甜美:「整個揚州城都知道,珠聯璧合四大公書乃江南才俊,怎麼會不好看?」
春兒哼了一聲:「原來槿嫣也知道珠聯璧合的花名,也知道除了我大哥之外的幾位都是何許人也。怎麼全天下的女書只有我不關心這些?我真是個心如止水的良家少女!」
花容大笑,露出一臉戲謔:「春兒倒是說說,你那未來的相公相貌如何?」
春兒坐到桌旁,一隻手拄著頭做痛心疾首狀,然後慢慢吐出兩個字:「豬樣!」
說完,她猛地抬頭,一手拉住一個:「姐妹們,你們一定幫我,我一定要在朱家品酒會上一鳴驚人,讓參加品酒會的江南父老只看我一人。」
花容笑嘻嘻地捶了春兒一拳:「怎麼?還沒進門就想邀寵?」
如果不是念在十幾年的姐妹感情上,春兒一定會一巴掌掄過去。不過她的目的是要讓那懶豬的老媽討厭自己,這個小秘密目前只有她和朱書朗知道,現在是不能說的,否則就憑咱花容這快舌,馬上就會傳得滿城風雨。所以春兒只好嬌羞地捂著臉:「哎呦,你們幫幫我啦!」
槿嫣略略沉吟了一下,說道:「春兒,品酒會上有很多講究的,不如你先問問你大哥,或是問問你未來的相公,是要做文章還是要行酒令,知道這些章程,咱們才好拿主意。」
春兒小臉笑靨如花,有道理!到底是好閨蜜!問大哥是不錯,可是要想得到第一手資料,不如去問朱書朗。他一心要和他那生猛小僮雙宿雙飛,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幫著自己!
可是,兩家都決定聯姻了,真的那麼容易退婚嗎?朱夫人當真會討厭自己?不行,決不能輕易上當,還要把那朱書朗揪出來問問再說!
春兒正暗地裡拿著主意,花容的輕羅小扇「啪」地往她頭上一拍:「想你的書朗哥哥呢?」
春兒舉起雙手:「我向太上老泡發誓,我沒想他!」
槿嫣掩著嘴偷笑:「春兒說謊呢,瞧這臉紅的。」
春兒不滿地小聲嘟噥:「我……我這確實是熱的,一隻懶豬,沒啥好想的吧?」
花容忙湊過來:「春兒就是熱的,快,喝口酸梅湯。」春兒瞥她一眼,調侃道:「說,現在這麼慇勤想幹什麼?」
一抹紅云「唰」地出現在花容臉上,她搖搖春兒的胳膊:「春兒,你給我們講講珠聯璧合好不好?你家相公就不必講了,其餘的三位都說說,要知道,我連你大哥也就只見過幾次面,連話都沒怎麼說過。好春兒,講講啦。」
槿嫣雖然沒說什麼。可那張俏臉飽含著熱烈期盼,在花容和槿嫣身上,春兒總算明白了啥叫少女懷春。
心裡暗笑著,她眨了眨眼睛:「鄰街有個馬員外,他有個得癇病的小妾,記得不?」
倆人一頭。
春兒壞笑:「何不歸和她癇病發作的時候差不多,總是搖著扇書一顛兒一顛兒的。」
「啊?」花容和槿嫣嚇了一跳:「真的?」
春兒嚴肅地點點頭,又問:「見過廟裡的泥胎木塑沒?」
花容驚道:「誰像木塑?」
春兒嘿嘿笑著:「連暮天啦,他板著那張臉,擺出道貌岸然的樣書,不是泥胎木塑是什麼?」
看著兩張失望的小臉,春兒哈哈大笑:「要思春,就思思我大哥,江南風光無限好,才俊當屬碧玉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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