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蔣衛疾馳下坡,正趕上第二波渡筏將要出發。齊漢見他來了,大聲道:「主上放心,我已命人喊話,讓過去的軍士換處攻打!」(小說)
蔣衛道:「若蔣亭將弩車調至坡上,我軍便只能攻左右兩軍,如此蔣亭必緩退撤回城內,不知又得許久才能破敵!我要趁其弩車尚未置好領武士們前去衝殺一陣,如果能擊破其陣便是最好,就算不能也要將其誘來河邊!齊師在這裡多加準備,見機行事!」
齊漢急道:「武士雖精銳,可兩百人怎能對付那許多敵軍,主上不可輕身入險!」
這時盧望也追了過來,連聲勸阻。
「放心,我已有法子!二位師傅切莫催促壯丁城兵過河,就於河畔列陣備弩!等我這一行見分曉再說!」蔣衛也顧不得多說什麼,命令武士們丟棄長槍,自己也拋了裝門面的狼牙棒,然後拉住邊上的田孝就縱馬跳上筏子。
這場戰事由於是在平原,蔣縣的武士們都持了長槍,馬上也是提高衝擊力的高身馬鞍。這時紛紛聽令棄了不便的長槍,僅帶弓箭與長劍就上了其他木筏。
這一波木筏運來了所有虎山衛。一上岸,蔣衛就和諸人往已渡了河正在轉移位置的武士們奔去。而那些人也看到蔣衛的標誌性身影,統兵的武士長蔣栩武急忙迎來。
「這裡交與我等便可以了,主上怎麼來此險地?」
蔣衛遠遠看見江安縣軍中的弩車已被挪出陣了,正往蔣亭軍中推去。他道:「趁他們弩車還未備好,我們衝殺一陣再說!若能衝亂蔣亭軍陣,這一戰便勝了!」
蔣栩武呆住了,道:「鹹郭軍還有那許多人,如何沖得亂?而且還有二百浪騎,衝過去一旦被其糾纏便凶險了!」
「不需衝入其陣,便在陣外二百步巡迴,用強弓急射!」(小說)
「這……」
蔣衛面色一冷:「快些整軍隨我身後!」
蔣栩武被那森冷的目光看得不知怎麼心頭一顫,俯首道:「遵命!」
蔣衛的近二百武士騎馬散開,往鹹郭軍陣前奔去。蔣家的三叉家旗高高在上迎風狂舞。進入二百步範圍,蔣衛大喝一聲,眾武士齊齊發箭!
呼嘯的箭矢從空中劃過。遠些的是虎山衛的四石角弓所發,近些的則是武士們的三石角弓。但無論是哪一種弓,用的都是較貴的三稜遠箭,殺傷力和射程都極優異。箭枝紛紛落入鹹郭軍最前的雜兵隊伍中,箭矢入肉,帶起一片血雨慘嚎。這時他們列於軍陣最前方的擋箭車一點用處沒有,根本無法擋住拋射而來的箭矢。
正當雜兵們挨了兩輪箭後心驚膽顫地樹起長槍準備迎接蔣縣武士們的突擊時,卻見那支騎士隊伍一個急轉彎變成了斜一雁行陣,與雜兵陣平行繼續邊縱馬奔馳邊發箭。
這種戰術是蔣衛從許多關於蒙元戰術研究的文章上得來的,那時代的蒙古騎兵就是靠著這種戰術利用優良的蒙古弓和靈活的蒙古馬在野戰中打敗了幾乎所有強敵。蔣縣武士人數較少且訓練有素,在沒有熟練整訓的情況下,竟然也能按照蔣衛的意向行動。
「居然成了!」
蔣衛也是大著膽子試試看,打算萬一自己隊伍亂了或是出現其他什麼問題就收兵,仗著馬好快速撤退。這下成功了,他自是信心大增。這近兩個月來他也早就熟韻騎射了,雖不能說出類拔萃,但用雙腿控馬雙手發箭完全不在話下。他用近七石的呼嵐射出之箭可直入土豪陣中——雖然大部分都偏了,但嚇嚇人也是可以的……
河對岸的蔣縣各軍看到了武士隊和虎山衛的精彩「表演」,都歡呼起來。本來焦急異常的齊漢和盧望也興奮地大聲吼叫,讓御鼓敲得更響些。紅衣童子們果然越發賣力,蒼涼的鼓聲響徹浦河兩岸。(小說)
武士們被激勵得異常興奮,邊發箭邊大聲呼喝著。蔣衛身後的田孝卻是有些臉色發青,完全不明白這位神仙眷顧的主上為何要讓自己也上陣。
鹹郭軍雜兵們有些動搖了,前面的敵人就在遠處發箭,也不衝過來;他們只能被動挨打,卻無任何辦法還手。這種滋味壓迫得他們心慌意亂,再加上面前的蔣氏大旗表明了他們一直服從的國主就在其中,更讓這些原本是小民的雜兵無法理解為何會與主人的主人戰鬥。
而那些城兵擁有的也不過是一些四石蹶張弩,就是想還手視線也被亂動的雜兵、土豪們擋住了。當初為了不引起敵人懷疑而布下的緊密雜兵方陣現在成了大麻煩。不過在城兵司馬的指揮下,他們開始向兩翼散開,準備出陣還擊。騎馬的浪士隊也繞出陣來,向蔣衛的武士們追來。鹹郭軍的弩車這時已經運到了陣中山坡上,也準備向蔣衛的武士隊伍射擊了。
蔣衛坐在馬上擁有遠超一般人的高度,他遠遠看見了敵人的動作,於是大聲命令武士們斜斜後撤。依仗良馬,不過片刻功夫,他們就跑到了弩車殺傷範圍之外。蔣亭雇來的浪士怎備得起鮮卑良馬?所以自然也是被甩得老遠。蔣亭的三十具弩車倒也發射了,可近五百步的距離不光是殺傷力不夠,那準頭也因為肉眼難辨而差得極多,再加上飛來的大弩矛肉眼可察,弩車第一次發射,竟然一枝箭也未射入蔣衛陣中。
敵人弩車射畢,蔣衛卻又命武士們前衝,趁弩車重新上弦時又射了一輪箭。而浪士隊只能跟在他們後面吃灰塵。
雖然蔣亭城兵的幾十張四石蹶張弩也開始還擊了,可非常不幸的是,蔣衛的武士們是在背陽處,城兵的眼睛花了,準頭奇差,而武士們遠遠就能看到弩箭拋射而來,他們完全有時間閃躲。即使有少量箭矢射入陣中,可騎陣本就是鬆散的,再說武士們的鎧甲都很精良,這種距離上四石弩幾乎無法射透。反是浪士隊被那些弩箭逼得四處躲閃,落得更遠。
蔣衛估摸著弩車很快又將發射,讓武士們往後撤去。果然,沒多久弩車發射了,又是一發未中。而武士們再次向前衝去……
蔣亭軍雜兵動搖得越發厲害,總是被動挨打誰受得了?諸協兵小司馬、協兵頭都快彈壓不住了。
蔣亭在陣中恨得咬牙切齒,大叫:「弩車不要再發了!傳我令,浪士隊包抄,讓諸軍快速前進,在河邊堵住他們!」
「主上!」蔣溥大叫,「敵軍都是騎士,我方除浪士幾乎全為步軍,再快也堵不住啊!」(小說)
蔣亭腦袋一清,考慮一下道:「那就將弩車分十具推到陣前,讓左右翼也各分五具,然後攜弩車壓上去!」他想利用弩車的射程來封鎖蔣衛的行動路線。
「如此將弩車分散,越發難中啊!」
「那你說如何是好?」
「此刻弩車已露,敵軍也有防備,不如暫且退軍江安城上,待……」
「不行!」蔣亭大聲打斷:「蔣衛旗號就在那處!若殺了他便一切可定!」
他又想了想覺得蔣溥說的有些道理,於是道:「還是讓全軍快速壓上,弩車雖露,但蔣衛已過了河,盧望、齊漢必不能捨主而逃!能圍住蔣衛很好,就算圍不住,只要弩車能壓到近處,也可重創對岸敵軍!」
「可現在對岸敵軍已不再渡河,這豈不怪異?怕是有什麼奸計!再說弩車移動太慢,怕是還沒到河邊蔣衛就已渡河逃走了!」
蔣亭大聲吼道:「顧不了那許多了,前軍雜兵已動搖,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一切休了!快些傳令!」
……
再說蔣衛這邊,看鹹郭軍的弩車已蓄而不發,他便也下令不往前,只是來回游移。不多時,他看弩車開始下坡向前挪動,而很快蔣亭三人軍隊也一齊壓上。(小說)
蔣衛明白時機到了,待弩車全下了高處,再次讓武士們出擊!這次進攻完全不用顧忌弩車了,他們只小心躲避弩箭,閃開浪騎,將大量的箭矢拋入雜兵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