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兩人仔細想想,這才明白:如果蔣衛過真如他們說的開始勵精圖治,那蔣亭很可能立刻就造反奪爵。雖說其直接控制的兵力不過和蔣衛差不多,但間接實力就不一樣了:就算那些和他僅僅交好的外縣士族土豪兩不相幫,僅憑其死黨和縣中臨時徵召壯丁,也是蔣衛軍力的翻倍。而短時間的勵精圖治又怎能挽回那些重臣的忠心?到時候那些人能中立就不錯了……他們不由一時大沮,暗想難道就真的如此下去?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早想不到,因為從「蔣衛」一開始繼位,家臣們還很期待其表現時兩人就開始勸諫了。這種行為持續了七年,已經成了思維定式,他們自然就很少再想別的。

    蔣衛看倆老頭的模樣知道他們明白了,於是一副誠懇的模樣道:「二位師傅一心為我好,蔣衛自然知道。可如今形勢已不由我,不如先行緩兵之計,暫且還是不要有何異常之舉為妙。」

    兩老頭對視苦笑,異常之舉?嘿,不知什麼叫異常之舉……但是蔣衛的言語倒也讓他們起了不小的希望:這可和以前渾渾噩噩的那個傢伙完全不一樣了,至少能想到他們也尚未發覺的事情,這就很不一般。

    盧望道:「主上如此說來,定是已有計策了?」他心裡卻沒指望蔣衛能說出些什麼。

    蔣衛看說到這裡,明白該是裝神弄鬼的時候了。正好侍衛來報,田孝到了。

    神棍一進來就先給蔣衛磕了個頭,嚇了倆老頭一跳。要知道太卜地位特殊,除非見了神像,否則就算是見了皇帝也不用行叩首之禮的。

    盧望見此還在疑慮,齊漢倒有些心直口快:「我說太卜大人,您這是……?」

    田孝一臉恭謹剛要說什麼,又想起蔣衛讓他不要聲張,於是頓了頓又止住了。

    蔣衛就是讓他來糊弄這兩個老頭的,畢竟論真本事,專業神棍可比他這臨時客串的傢伙強多了,於是笑道:「無妨,太卜就對二位師傅說說吧。」

    田孝果然不負蔣衛所望,賣起嘴皮子來一套一套的。他添油加醋並運用大量的專業詞語地把蔣衛如何「得神明相助」的事情說得彷彿他曾身臨其境一般,直讓兩老頭嘴巴越張越大,眼睛瞪得溜圓。

    蔣衛在旁邊聽得不禁心中大樂:「專業人員就是專業人員,這口才……真是沒得治了!如果自己來肯定效果沒這麼好!」

    兩老頭聽田孝說完,要說不信吧,那可是可信度「最高」的神職人員,而且說的的確像是那麼回事;要說相信吧,又覺得這事情太匪夷所思。他們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

    盧望好容易回過神來,道:「主上若真得白虎神仳佑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不知可容我等也一觀神術?」他自然是想眼見為實。

    蔣衛早知這兩個老臣不會那麼輕易相信,自然答應道:「神諭乃是授予太卜,而且早已傳完那是不能再聽的。但神術我卻已習得,看看自是無妨。不過城中人雜,還請兩位師傅隨我出城一趟。」

    蔣衛帶著幾人出城自然是又放了次鞭炮。在黑火藥的威力面前,盧望與齊漢也失態了。震驚的同時,他們雖心下仍有許多疑問,可終於相信了大半。

    「對了!」回程路上盧望突然道,「我曾聽河北州(湖北大部,還有安徽及江蘇部分)過來的雲遊道人說過,信山道門有秘傳的天雷降鬼術,只嫡傳弟子方會。當時那道人就曾言這天雷降鬼術可震天動地,我還只道他胡說根本不信。今日卻見主上使出來了,莫非……?」

    田孝也彷彿想起了什麼:「不錯,我也聽過那信山道的確有神術可鎮鬼避邪,當時不信也就忘了。」

    蔣衛一聽有些愣了:「難道這世上還有人會用火藥?這可不妙啊……」於是問道:「盧師可曾聽那道人說起這『天雷降鬼術』對活人有用麼?」

    盧望道:「我那時倒也問過,不過該道人卻沒說究竟如何。」

    「那……其他諸侯可有哪家會使?」

    「更未聽過。」

    蔣衛心道還好,看來只是那幫道士無意間搞出來東西,究竟是不是火藥都不好說。即使是恐怕也就是低威力火藥。不然除非也是自己這樣穿越之人研製的,否則在逐漸改良成大威力火藥過程中早該傳揚出去了。

    不過黑火藥武器的事情的確該更加小心,他於是道:「我這法術奧妙更多,諸位以後便知。」他又交待了一番別傳出去之類的話。

    回城後,蔣衛和三家臣在議事廳開始商量如何對付蔣亭之事……

    「不知主上究竟如何打算?」盧望道。他雖說有些相信蔣衛得神助之說,但高等士貴們可和下民不同:他們在骨子裡對神明之類的東西即使信其有,也很難產生信賴感。畢竟他們接觸的東西太多,而神明做的事情又太少了點。所以盧望仍然比較擔心。

    蔣衛道:「白虎神傳我的神術卻不止剛才那天雷而已。還有許多興家富國之術,但稍需些時日方可整理出來。」

    二人將信將疑。盧望道:「不知主上的神術有那些?可……曾試過?」

    「此事二位師傅不日便可知曉。」蔣衛現在也不知那些東西是不是一定做得出來,自然不會把話說死。

    他又道:「但這些術法他人偷看了也能學去,我必得隱秘從事才行。並且神術多有怪誕之處,在外人看來定是以為我不務正業。所以還請兩位師傅多擔待遮掩一些了。」

    見蔣衛不說,兩人也沒什麼法子。但聽了這話他們倒信了大半,畢竟是「神術」嘛,不怪異些怎麼可以?於是也答應了。

    蔣衛接著道:「至於伯父那裡,我自是先將其穩住。待兵精甲足再一舉除之。」

    盧望搖頭道:「主上,我等臣下無能,讓諸臣離心離德。以手中兵力若是與蔣亭對陣,恐怕勝算極小。」

    齊漢也道:「我蔣縣各軍雖對主上忠心耿耿,但僅為鹹郭君所握實力(蔣亭被封了鹹郭、淳水二縣,主城是鹹郭城,就被稱為鹹郭君)一半。再說國庫空虛,一時半刻如何兵精甲足?」

    蔣衛微笑道:「戰事以何者為上?」

    齊漢接道:「攻心為上。」

    「如今太卜已知錯而返,這攻心之術可用。」

    田孝一聽,立刻道:「敢不奉命!」

    「可……」盧望皺眉道,「即使攻心為上,這差得也……」

    蔣衛笑道:「蔣衛自有法子彌補。」

    盧望、齊漢兩人非常驚訝,齊問:「何法?」

    「良械!」蔣衛道,「戰場之上,軍械強者往往可以少勝多。我想購買諸般良械配與軍士們,如此一來定能勝鹹郭君。」

    兩人聽了覺得他說得不錯,但……

    盧望苦笑道:「良械價高,國庫恐怕不堪重負啊。」

    田孝這時卻插口道:「主上與二位大人勿憂,以前罪人還有歷代太卜的那些不義之財,罪人已讓人收拾全運來了,片刻就到。」

    這麼快就運來了?蔣衛不由喜悅,撫慰了兩句,順口問了一聲大概有多少。結果田孝的答案讓他吃了一驚:「全折成黃金,約萬兩。」

    田孝這神棍職業也做了二十來年了,從小跟著神棍老爸混,老爸死了他就成了太卜。他本身就有采邑,但也比不上做神棍坑蒙拐騙的來得多。再加上歷代太卜沒揮霍掉的積蓄,三百多年攢個黃金萬兩也是合理的。

    「這麼多?!」這讓兩老頭一方面鄙視神棍家族以前的貪婪,一方面又不禁更加相信蔣衛編的神話故事——連這麼無恥的神棍都肯掏心窩子地把錢財全拿出來,那還有假麼?

    兩老臣對視一眼,齊聲道:「我二人也願奉上家財以資主上置軍械!」

    蔣衛有些感動:這兩老頭人真不錯,念舊啊。但也不能讓人家把棺材本兒貼給自己吧……

    「二位師傅就不用如此了。我已用一物換得黃金二萬兩,其中一萬數日後便會送來。而其他幾項神術成後也可賺得大筆軍資。」他想等到鹹甫的一萬兩黃金拿來後,叫兩老臣來看看準能讓他們更加放心。

    「二萬兩黃金?!」三個人一起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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