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天又快黑了。

    「雨姐姐,蔣……哥為什麼會得這種病呢?」連憐有些心事重重。

    「我也不是太清楚的,只是隱約聽說是因為傷口感染,像碰到泥土、髒水什麼的……」梁雨正在用從衣服上撕下用沸水煮過的棉布輕輕擦拭蔣衛傷口上的膿液。

    「是這樣啊……」小丫頭更加魂不守舍。

    男人躺在那裡,他的上衣被割開,受傷的部位暴露在空氣中,這樣能讓破傷風桿菌繁殖得緩慢些。蔣衛眉頭緊鎖,正昏迷著。不過,他不總是這麼平靜的。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仰,軀幹和面頰抽搐,並且流出大量的汗。梁雨接替了琴歌的工作,看顧著男人。她的看護能力甚至比琴歌還要好,洗傷口、擦汗、餵水、餵食……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條。

    連憐湊過來,在邊上看得很慚愧,她輕輕抱住梁雨:「姐姐,我真是沒用,什麼都幫不上。你怎麼知道那麼多的?要是沒有你,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梁雨攬著連憐,貼著她的小臉微笑:「其實,以前我媽媽長期臥病,爸爸又要賺錢付醫藥費,所以照顧人的事情就都是我來做了。我在醫院裡呆的時間很長,看到了很多東西,而且還和一位護士姐姐學了好多。那個姐姐可是個好人呢,幫了我們家很多忙。」

    「那,姐姐,你媽媽的病好了嗎?」連憐擔心地問,「如果錢不夠,我可以幫你……真的!我爸媽離婚了,她們每個月都給我好多錢!」小丫頭也看得出來梁雨家境不好。

    「嗯,早就好了,謝謝你。」梁雨貼貼連憐的臉蛋兒,笑得濃濃的,想著什麼。

    蔣衛突然哼了一聲,眉頭皺著,像是忍耐什麼痛苦。

    「怎麼了?」兩個女孩翻來覆去檢查半天沒發現什麼不對的。

    「哼……」男人又呻吟了一下。

    「你剛才碰他什麼地方沒有?」梁雨問。

    「我就碰了下他的小肚子,沒用力啊。」連憐很委屈。

    梁雨也用手輕輕按了按蔣衛的小腹。果然,男人又哼了一聲。

    「我知道了。」梁雨臉紅起來,「他可能想小便……」

    「那……我來幫他噓噓……」連憐拿著個飲料瓶,臉紅著想要掀開舖蓋。

    「我來吧。」梁雨搶過瓶子,輕輕推開小丫頭。

    連憐噘著嘴,不過沒說什麼。梁雨看她還站在那兒,道:「小憐,你出去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還是我來吧~。」連憐嘿嘿一笑。

    「你……!」梁雨沒好氣地搖搖頭,不再管一旁偷看的連憐。她心裡跳得厲害,但還是堅決地解開男人的褲子……

    半晌,連憐問道:「完了沒?」

    「不行,」梁雨失望地搖搖頭,「他醒不過來,沒辦法那個。」

    「你……幫他摸摸看?」小丫頭吐著舌頭。

    「沒用。」梁雨快羞死了,「昏迷或太過虛弱的人膀胱無力,是沒辦法自己排尿的。」

    「那怎麼辦?」連憐快急瘋了。

    「讓我再試試吧。」梁雨想了一會兒道。

    「雨姐姐,你想怎麼樣?」連憐很迷惑。

    「小笨蛋~。」梁雨笑笑,「你以為琴姐走時那麼鄭重拜託我們做的事,會很簡單麼?」

    她紅著臉拿了飲料瓶,猶豫了一會兒,見男人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咬牙鑽進被窩。過了好一會兒,水流激射的聲音傳出,男人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了。……當聲音停止,梁雨輕手輕腳地爬出來,捂著嘴慢慢走出洞去,嘔吐的聲音傳來……

    連憐好像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慌手慌腳抄過一瓶水向洞外跑去。她看見梁雨蹲在一棵樹下,咳嗽、乾嘔著。小女孩連忙過去拍打梁雨的後背,並給她喂清水。一會兒,梁雨緩過氣來,斜靠著樹輕聲安慰已經眼淚汪汪連憐道:「小憐,我沒事的。只是第一次有些不適應……」

    連憐看著這個她一直以為膽小害羞的小姐姐,震驚於她突然擁有的智慧與成熟還有那讓人仰視的美麗。

    小女孩含著淚水,心中充滿無邊悔恨:「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他受了傷!還有,其實那天是我把他推到河裡的,我……我真該死……怎麼沒被老虎吃掉啊!嗚嗚嗚……」

    「傻孩子,你還小,沒人會怪你的。」梁雨有些驚訝,但很快溫柔地擁著連憐,安慰她:「再說誰也沒有想到會遇上老虎呀,何況……碰到水的又不光是那天。乖,別哭了。」

    回想起蔣衛是為了拿酒精而淋雨,連憐更加傷心悔恨,號啕大哭。

    「乖,別這樣。」梁雨輕撫著小女孩的頭頂,「你還要幫我好好照顧他呢。」

    連憐抱著梁雨,邊哭邊點頭:「嗯、嗯……!」

    哭了好一會兒,小女孩才歇下來。她懶懶地抱住梁雨,眨著眼睛。

    「姐姐……」連憐囁嚅著,「他……要是想那個……大的……怎麼辦?」

    梁雨忍不住笑出聲:「你擔心什麼呀!人昏迷的時候腸胃功能非常緩慢,一個星期不……那個都可以的。」

    「這樣啊!」連憐放心了點,「那要是一星期以後呢?」

    梁雨摸摸連憐的腦袋,心中苦笑:一星期以後?如果那時蔣衛還活著的話,讓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

    兩個女孩都在忙碌著,梁雨一直關注蔣衛的病情,連憐則笨手笨腳地準備食物。

    幫男人進食完畢——其實也就灌了些肉湯,兩個女孩也草草用了些食物,然後就進鋪蓋裡了。天完全黑了,野獸的叫聲開始此起彼伏。

    「姐姐,我有點怕……」連憐藏在梁雨懷裡,身體發抖。

    梁雨的身子也有些發顫,她強笑:「膽小鬼,昨天不也聽到的麼,天一晴這些傢伙就出來啦。」

    連憐唉聲歎氣:「那時……他不是還沒事麼……以前覺不出來,沒想到沒了他還真是……」

    梁雨安慰道:「沒事的,咱們有火堆,還有……槍!」

    丫頭嘴裡答應著,卻摟得更緊。

    秋雨過後天氣更冷,風呼呼地吹過洞口。兩個女孩坐鋪蓋裡說了會兒話,尋思著該睡了,於是把火加得旺旺的。

    梁雨把給蔣衛用的瓶子拿來,紅著臉又要幫他方便。連憐急道:「姐姐,該讓我來了!」

    「你幫著再弄些干樹葉來。」

    小丫頭不依:「不嘛,讓我幫他……。」

    梁雨把臉板下來:「連憐,乖!」

    「姐姐~~!」連憐眼淚汪汪地拉著梁雨。

    「唉!」梁雨歎口氣,溫聲道:「小憐,這種事我一個人來就行了。」

    連憐噘著嘴:「為什麼啊!」

    「因為我比你大。」梁雨摸摸她的腦袋。

    ……

    梁雨再次醒來,這一夜她睡得一點也不踏實,外面野獸的叫聲以及對蔣衛的擔心,弄得她心神不寧。看向身邊的男人,英俊(這個評價當然有點主觀)的臉上沒有好起來的跡象,不過也沒有變得更糟的樣子。突然,女孩發現男人下半身部位在動彈,又一看連憐不見了,馬上明白了。她剛想掀開舖蓋,卻見連憐的小腦袋從蔣衛胸口探了出來。

    小女孩正一臉迷惑,看到梁雨慍怒地盯著自己,吐了吐舌頭:「姐姐,別生氣啊。我可不是和你搶他……」

    梁雨臉騰地紅了,怒道:「小憐!你瞎說什麼呢,不知道琴姐和蔣哥好麼!」

    小丫頭嘻嘻笑:「那又怎麼了,你喜歡他也不妨礙琴歌姐姐啊。大不了吃點虧做二奶好了,琴歌姐姐不會有意見的。」

    梁雨快要氣死了:「你這小丫頭從哪兒學來這些花花腸子的?還二奶?!不許再亂說了,弄好了就快點出來,以後別添亂了!」

    連憐這才想到還有事沒解決,很不好意思地問:「姐姐……他……那個……怎麼……怎麼……硬不起來啊……?」

    「什麼硬不硬的?」梁雨完全不明白小丫頭在說什麼。

    「我……看電視上那些男人……都是……」小丫頭吞吞吐吐的,「硬硬的啊,那些女人用嘴就……就……」

    梁雨仔細一回味驚覺不對了:「你剛才到底做了什麼啊?!」

    連憐被吼得很委屈:「就是像……那個片子裡的一樣啊,用嘴巴幫他……弄啊弄的……可是一直都不硬……那怎麼能……尿出來啊?」

    梁雨要瘋掉了,無力地捂著腦袋:「連、憐……!你這個……大笨蛋!」

    ……

    知道了自己所犯的錯誤,連憐一整天都抬不起頭。還是梁雨心軟,一會兒工夫就原諒了她;還安慰說永遠不會告訴別人,這樣小丫頭才好點兒。

    兩天過去了,蔣衛的病情雖沒惡化,可也沒什麼好轉。而從連憐的烏龍事件後,尷尬的事也是兩人輪流做了,時間一長倒也不覺害羞。為了給男人弄一些新鮮肉湯,梁雨也拿著槍出去打獵。功夫不負有心人,花了七八顆子彈,終於讓她打到一隻兔子。不過肉湯終究不能完全果腹,在讓兩個女孩更加忙於某件事的同時,男人的臉頰也消瘦下去。

    連憐越來越絕望,經常抱著梁雨默默流淚,有時也坐在蔣衛身邊發傻。梁雨倒是一如既往地努力,原本羞澀柔弱的女孩在這時顯得無比堅強。

    蔣衛病倒的第四日中午,嘈雜的人聲從林中傳來。梁雨和連憐眼中閃著光芒,狂喜地迎了出去。一團嬌柔的身影衝到兩人面前抱住梁雨,焦急若狂地問道:「他怎樣了?!」

    是琴歌!而她的身後,則是一群衣著怪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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