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水可載舟
織田信長再放出國主的誘餌後,除了已經成為國主的幾個剩下的人恨不得都能去參加敵後武工隊。其場面之火爆不亞於21世紀的人才招聘會,只是這次招聘的是敢死隊員一類的危險職務。
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支被派往敵後的部隊大大超編,『佐久間信盛,佐佐成政,隴川一益,美濃三人眾,遠山景任,林秀貞。毛利家敵後襲擾的任務就交給幾位了。渡船由九鬼嘉隆大人負責安排。』織田信長果然大度,隨口就賞出去八個國主的位置。一萬多大軍就這樣被派往敵後工作。
『一切為了織田家,我等赴湯蹈火,粉身碎骨…』
這些武將無非是唸唸口號,真想要赴湯蹈火粉身碎骨我倒是可以借他們幾個炸藥包用,看看我那些農兵出身的旗本——黑鬱金香特工隊,那才是真正的粉身碎骨呢。
在鳥取町港口登岸之前,我也找了一條黃手帕,站在船頭向這些還在西進的勇士們揮舞著,這可能是最後一面了呢。織田信長此舉那是司馬昭之心啊,被派出去的這些人現在的采邑都在尾張美濃,都是當地的大地主一級的人物,可這尾張美濃不但土地肥沃偏偏又是織田家上洛基業的根本所在,不論是這些人立功分封做了國主也好,還是失敗了被趕下海餵魚蝦也好,這些人在尾張美濃的原領地織田信長都是要收回的。天下就要太平了,這也是為了兒子織田信忠上位清除一點點障礙,這些土地織田信忠上位以後可以分封給自己的旗本家臣,加強對兩地的控制,而不用天天面對一群重臣宿老的指手畫腳。
太政大臣殿下的算盤打得很精明啊。轉頭望去,織田信長已經揮舞酸了手臂,準備離船登岸。我繼續揮舞了兩下之後,也跟了上去,『太政大臣殿下,這鳥取還是第一次來吧。其實臣來過幾次的,要說那鳥取沙丘也是島內的勝景啊。』其實就是一塊微型沙漠,但是我敢保證織田信長沒見過。
田信長來了點興趣,『沙.丘上可有什麼新鮮的獵物嗎?』
不知道壁虎算不算,我轉眼望向.身後的河尻秀隆,織田信長的獵物是他管理的,如果帶來的話,可以事先將灌醉的狗熊,野豬,鹿,兔子放到沙漠上讓織田信長隨意射殺,這裡一定是天然的獵場,因為連阻擋箭枝的灌木都消失了。至於這些動物為什麼會出現在沙漠,這種技術問題從來不是問題,只是因為小宇宙神太政大臣殿下想讓他出現在沙漠了而已。只是河尻秀隆讓我失望的搖搖頭,想想也是,當時上船的時候人馬糧草都裝不下了,哪有地方裝這些東西。
『呃,殿下。沙丘上都是鬆軟的沙.子,一般是沒有什麼大型獵物的。』到了這時我也只能實話實說。
『既然沒有就算了,還是美作國前線要緊。不要因小.失大。鬆軟的沙子跑馬也很不方便,就不去了。』
『殿下聖明。』還好織田信長沒有露出明顯的不悅,我.和河尻秀隆都鬆了一口氣。一陣旋風吹過,河尻秀隆連忙給織田信長披上虎皮披風,『殿下,要變天了。』
美作國前線的戰事雖急,但是也得等等,四萬多.大軍下船還要整理糧草輜重這些事情一件都急不得。糧草下船的時候又趕上了大雨,一部分糧草輜重受潮。不得不又耽擱了幾天進行整理。
幾萬大軍登陸.鳥取的消息是掩蓋不住的,沒過多久毛利家就加強了進攻三星城的力度,除了傷亡大增外,就連關西最底層的農兵都知道織田家的援軍到了。
毛利家大營被前所未有的傷亡帶來的恐懼籠罩著,這兩天不但是傷亡大增,每天都要消失近千農兵就連負責抓在關西各地去抓壯丁的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兩位殿下帶來的新丁也要遠遠少於往常。至於壯丁的素質更是兼備古稀花甲之年的老者和穿著開襠褲流著鼻涕的稚童不一而足。毛利元就也讓兩位殿下停止了抓壯丁的行動,關西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日子就要到了。
毛利家某軍營,一個農兵正在捧著斗笠中的肉粥在篝火旁低聲哭泣。
『種八郎。怎麼了?是不是今天分的肉多了啊。太激動了啊。』另一個農兵苗太郎打趣說。這些關西的農兵都是在戰場上活下來的老油子了,已經知道時日無多,反而是看得開了不是被督戰隊殺死就是被織田軍打死,沒事就自己找點樂子,調劑一下生活。
『我來看看。』稻四郎湊近種八郎的斗笠看了看,吃驚的說道,『不得了啊,種八郎居然分到一條鞭,能壯陽的啊。雖然小了點,不過這一般都是武士大人用的。種八郎,你不吃給我吧,我還沒兒子呢,吃了它鐵定能生個兒子。』
種八郎憤怒的將稻四郎過來偷鞭的手打開,自己撈起斗笠中的鞭一口吃掉,站起身來悲憤的說,『你們知道什麼,這是我兒子犬太的鞭啊。上面的胎記我看了九年,九年啊。絕對不會錯的。他們明明說好每家出一個壯丁的,沒想到最後還是把我兒子拉來了。犬太才九歲,九歲啊,他懂什麼?』說完種八郎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圍馬上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和外面的喧鬧之聲馬上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苗太郎走過來,拍拍種八郎的肩膀,『看開些吧,我們早晚都是這個下場。』
『我知道。』種八郎用袖子擦乾淚水停止了哭泣,但是臉色仍然不好看。
稻四郎低著頭說,『應該是這兩天到的最後那一批,現在抓來的小孩子和老人越來越多了。聽我們村新來的人說,我爺爺也被抓來了,只是不知道被分在哪個營。不過,管他呢,早晚都是死,見一面和不見面又有什麼區別?』
苗太郎瞅了一眼在軍營中的幾個負責治安巡邏的武士,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沒看錯的話,毛利家所僱傭的這些野武士的真正身份都是山本賊。其中一夥搶過我們村子,我都認識的。』農民們按照仇恨值仇恨的順序依次是領主——山賊——奸商。可這三種人因為利益的結合,往往是三位一體的。
每年田地裡大部分的收入都要繳納領主定下的田租年供,繁重的徭役更是壓的這些農民喘不過起來。就這樣,山賊還要從那不多的口糧中再拿走一份,不然的話,村子被燒人被砍死是一定的。不管是風調雨順還是歉收絕收,中間的商人都要帶走那一份利潤,沒錢,好說,商人負責發放高利貸,還不上的話也沒什麼關係,這些高利貸商人從不在門口寫大字嚇唬人,往往是直接帶著人來抓走家中的妻子兒女去頂債。
眾農兵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到一邊臨時放置武器的竹槍叢中。作為老大哥級別的苗太郎搖搖頭說,『不行,我們的人太少了。』
稻四郎冷笑著站起來,『這個容易,要說串聯我最拿手了,老子當年可是關西老鼠會的成員。城下的農兵有三四萬人,城下毛利家的武士只有四五千人。十個打一個,還是有勝算的。說起來,這幾個月下來,我也覺得自己也是半個武士了。』
『小心些。』苗太郎還未說完,稻四郎一貓腰就閃掉了。串聯就是一揆的前奏,農民不堪忍受領主的盤剝時,就會有人出頭在各村進行串聯,大家定下時間進行一揆。只是今天的串聯要容易地多,能端起竹槍打仗的人十有**差不多都被毛利家抓到大營裡面了,只要將各個大營中的農兵們通知到了就行。要是打順風仗的時候,農兵們往往是那些順水摸魚的,在戰場上追殺殘兵獲得獎勵這時候沒多少人會想著造反,不過戰事不順的時候,或者像今天這樣用農兵們無限當炮灰的情況下,一旦彈壓不住就會發生大規模的反水現象。
黑夜中三星城的城牆上面竹中半兵衛仍然在例行檢查崗哨,『大家注意一些。援軍就要來了,這兩天千萬不能掉鏈子。』
羽柴秀吉倒是聞言倒是多注意了一些對面毛利家大營的情況。『奇怪啊,竹中大人,今天對面的毛利家大營似乎安靜了許多。』
『是嗎?』竹中半兵衛留神聽了一會,果然,往日對面這些關西農兵都要喧囂嬉鬧到入睡才肯閉嘴的,今天是早了點,莫非是因為天氣轉涼了,睡得早了?『還真的是安靜多了,誰知道毛利家搞什麼呢?還是小心一些好。你讓入夜值班的足輕們多盯著點,少打瞌睡。』
『說的是。怕是毛利家要夜裡來偷營把?』羽柴秀吉自己分析說,『吩咐下去,晚上無論什麼情況都不得開城門。打瞌睡的也要給我睜著眼打。』
竹中半兵衛輕輕搖搖頭,城門早就被石頭和沙土從裡面封住了,怎麼開?現在就是城裡想開門也要搬上半天石頭才行。現在出城進城只有一條路,用籃子和繩子系下去把人拉上來或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