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長田村之後,幾個主將臉上都變了顏色,這個村子是典型的大型村落,四周佈滿鹿角柵欄,已經是一個小型的垣砦。村中民居二百多間,這個村子壯勞力大概在三百人以上,怪不得丹羽長秀的一小隊足輕吃了悶虧。
丹羽長秀用馬鞭指著垣砦門口鹿角上兩個血淋淋的人頭罵道,『你們難道沒有把屍體搶回來?就讓他們這麼得瑟。』這種示威已經是明目張膽的叛亂。看來最後屠村是免不了的。
『我們,我們當時被鐵炮一打昏了頭。只想著跑了。』帶路的足輕顫聲說道。
『八嘎,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難道不知道鐵炮裝填一發要很久嗎?別說搶個屍體回來,就是衝進去時間都有富餘。』
帶路的足輕顫聲說,『殿下,我該死。我有罪。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帶剛才從這裡跑出去的兄弟們再衝一次……』
軍心可用啊,丹羽長秀點點頭,『也好,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記住,哀兵必勝。』
十八個人,開玩笑嘛。這樣衝上去純粹是做炮灰觀察敵人兵力的部署。為了讓這些炮灰死得更有價值,我說道,『丹羽大人,村子裡有鐵炮。只派少量人硬衝的話,只怕作用不大。』
『工籐殿下有何高見?』
我一指手下的旗本隊,『一鼓作氣,三鼓而歇。我手下有不少神炮手,可以從後面掩護大人的部隊衝鋒。狙擊敵方的鐵炮手。』
『池田殿下有什麼看法嗎?』丹羽長秀問完我之後,轉而問池田恆興。
池田恆興連忙放下水壺擦擦嘴邊的清酒,『我們這裡有一千多人,怎麼看一次也衝不進去。我看除了主攻正面之外,可以同時佯攻其他三面。分散對方的兵力。也防止有人漏網。』
丹羽長秀從善如流,馬上改變了先試探後進攻的策略,布好陣勢從四面同時進攻長田村,我和池田恆興的一部分旗本也擔任了佯攻任務。丹羽長秀佈置完之後,下了總動員令,『大家聽好了。前面只是一個村子而已。務必一鼓而下,有率先後退者,斬。』
池田恆興,『大家記住,一會佯攻誰也不許摸魚,不然不得參加分贓。還有,不能放走一個。』
我,『一會大家記住,我們的任務是佯攻和掩護。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我養你們花了不少錢,可別在這裡給我掛了。佯攻時盡量貓腰分散,亂跑一氣也可以,就是別讓人當靶子打了就行。掩護的鐵炮隊記得離鹿角最少要保持七十步的距離,我們的鐵炮打得比他們遠,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明白了嗎?』
三個主將訓話之後,又一起集合部隊包圍村落,丹羽長秀見我和池田恆興點點頭,『恩,那就開始吧。擊鼓進兵。』
隨著隆隆的鼓聲響起,列好隊伍的足輕蜂擁向砦子衝過去,擔任主攻方向最前面的十八人仍然是『戴罪立功』的那一個小隊,這次這十八人已經別無退路,就算丹羽殿下再仁厚,對於一而再撤退的人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切腹謝罪那是輕的。
主攻的一個足輕咬著太刀手腳並用爬過鹿角柵欄,正要動手斬人,一發罪惡的子彈打進他的胸膛,不到兩米的距離,只要稍加訓練的鐵炮手都能做到百發百中。他身後的足輕毫不猶豫的推開他的屍體,向硝煙騰起的地方衝過去,四五把竹槍從側面刺過來,足輕不得已,揮舞太刀劈砍竹槍,『嗖』的一聲,一支長箭釘在這個足輕的咽喉。這時外面鐵炮聲大作,裡面白煙騰起的地方受到了更多的關照。
農民和武士最大的區別就是,進攻的武士可以做到視死如歸,但是守衛家園的農民卻不行。這就是職業化的區別。就是在戰場上,農兵也只能用來打順風仗或者做炮灰。正面爬進來的十幾個武士組成了一條脆弱的戰線維持著,外面進行支援的鐵炮兵也站在了柵欄外清理著裡面的鐵炮手和弓手。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外面的鐵炮連綿不絕的響起,越來越多的武士紅著眼睛翻進來。於有人大喊一聲喊,扔下武器掉頭就跑。人就是這樣,大家一起戰鬥的時候並沒有太多想法,只要有第一個開始跑了,就會有人想,『他跑了,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死,保衛他的家人。』隨著這種想法的蔓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逃跑。最後一直到全部跑光。但是他們還不知道,我們根本沒想過什麼圍三缺一之類的戰術,而是四面八方圍得像鐵桶一樣。
柵欄內短促和激烈的的戰鬥結束了,進村的足輕打開砦門,一隊隊足輕進村之後,勝負已經失去了懸念。如狼似虎的足輕像趕羊一樣,將放下武器在村子裡四散奔逃的農人趕到空地上。躲藏在家中的婦女兒童也被一一趕出來。
我和池田恆興丹羽長秀到達空地時,村中清理辨認工作已經完成,幾百俘虜黑壓壓的分成四塊蹲在地上。
最貴重的是中青年婦女這一塊,就是屠村這一塊基本是不殺的。日本婦女最為順從,而且家中地裡都是一把好手,每一個都是壯勞力,白天幹活,晚上慰安。就是自己用不到,也可以賣掉。
其次是中青年男性,這一塊可殺可不殺,不過今天的情況不一樣,被全殺掉的可能性很大。老人孩子就不用提了,丹羽長秀可沒糧食養活這些人,心情好的時候可能會驅趕出境。還有一小群在必殺名單上的全是光頭,不用看也知道是一向宗派出來搞事的。
『丹羽殿下,怎麼善後想好了嗎?』池田恆興望著婦女那一群人問道。
『分成四份,太政大臣殿下一份,咱們三個一人一份。工籐殿下,你看呢。』
『這個沒問題。重點是,那些僧兵和村民怎麼處理。』
池田恆興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這還用說,全部殺了。死啦死啦的。要讓他們知道織田家的厲害。』
『恩恩。』我點頭說,『全部殺了確實很厲害。但是只有他們知道,而外人不知道,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會有很多。』
丹羽長秀眼前一亮,『工籐殿下的意思是分化他們。』
『是這麼個意思,但是還沒有想出好辦法。』
池田恆興嘿嘿一笑,『這個容易,讓他們互相廝殺,最後活著的幾個人可以放走。就放回石山本願寺城好了,給那些禿驢抱個信。』這招果然夠毒,連羅馬角鬥士的招數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