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珊瑚留在酒店樓頂的白色信封,上面是懸鴉的筆跡,他在信中與我簡單寒暄幾句,然後稱自己離開莊園後又去南非處理了一樁小事,所以回福卡普的行程耽誤幾日。
懸鴉還約我見面,他說明天中午會派車到麥西倫酒店接我,而且小珊瑚已經把蘆雅和朵骨瓦帶到了福卡普。
讀完信封我不免驚慌,懸鴉沒死在烏博莊園,他是否已得知我與巴奈成員有過交談。而且,蘆雅和朵骨瓦是否真被接到了福卡普,打算送還給我;還是懸鴉另有心機,故意引誘我自投羅網。
獵頭族八大傳奇殺手中,不知有幾位也趕來了福卡普。此境此地,我犯險留下,就是為了尋回蘆雅和朵骨瓦。懸鴉現在通知我去接人,我人單力孤,一旦深入虎穴,中了埋伏,再想殺出來的希望渺茫。可我又不能不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必須去,但要帶足了武器。
第二天中午,一輛黑色的林肯Tor,平穩而緩慢地停在麥西倫酒店門口。在福卡普,還有很多豪華酒店,這輛交通工具的停靠,立刻驚擾到了麥西倫酒店裡面的所有人。前台的幾個服務員,透過明亮的落地窗翹首張望。
酒店頂樓上的皮肉女郎們,紛紛扒在窗口,她們只穿著乳罩,下身是否穿著內衣,看不到。但她們都拚命把乳溝擠壓在玻璃上,希望從這輛林肯車裡走出來的客人瞟自己一下。
我在距離麥西倫酒店很遠的一樁高層建築物頂樓,狙擊鏡孔中,見一個黃毛小子推開車門,大步往酒店裡面走。我快速收起了狙擊步槍,把大武器藏在入住的一戶民租屋,帶著六把手槍和一隻墨綠色帆布包,朝那輛林肯車快速靠去。
夾雜在熙攘的人群,我左右四顧,周圍的建築物,已經被我提前偵查過,如果有想射殺我的冷槍,早死在我剛才的槍下。一把拉開車門,我閃身坐了進去。
駕駛座上,一位穿塑身背心的黑人小伙子,立刻轉過腦袋,鼓起干白的眼珠瞪我。隔著車窗,我向酒店大堂窺望,裡面很多人還在交頭接耳,對這輛突然停在門口的林肯車議論紛紛。
「Who-are-you?這種車是你坐的嗎?我在接一位重要的客戶,你趕緊給我下去,滾遠點。給你十秒鐘,從我眼前消失,不然我揍死你。」
見酒店大堂內並無可疑之人,我這才放心,慢慢扭過臉來,面朝怒視我的司機。司機約莫二十多歲,濃眉鷹眼,留有一頭卷絨球短髮。這傢伙胡茬刮得發青,雖然乾瘦,但週身肌肉嶙峋。
他正用一根手指指著我鼻子,從他抬起的胳膊,能看出這傢伙身體結實,動作敏捷,像個受過訓練的打手。
「我就是你要接待的客戶。」輕輕推開他在我臉前比劃的食指,我面色低沉地說到。
「你?」司機一怔,跋扈的姿態頓時稍稍收斂,可他卻一臉狐疑地打量起我。也許,在他期待的印象中,麥西倫酒店走出來的客戶應該西裝革履,看上去非常鮮光體面。而我一身廉價但結實的工裝,很是令他費解。
小珊瑚從麥西倫酒店跑了出來,他手裡攥著一張紙條,那上面是我的留言,看了之後自然就知道我已經在車裡。
「呵呵,追馬先生,您好啊!」砰地一聲,黃毛小子坐了進來,重重關閉車門。「開車。」一句漫不經心地催促,像機器指令一般,使司機小伙毫不敢怠慢。
「呵呵,追馬先生,杜莫和兩位女士呢?」小珊瑚又嬉皮笑臉和我攀談。
「一有危險的時候,你留張紙條就跑了,現在居然關心起他們。」我冷冷回答。
小珊瑚嘿嘿一笑,又繼續問。「我怎麼會逃跑,我那是給您接人去了。杜莫他們現在哪去了。」
這句話問得我心頭起火,我斜視小珊瑚一眼。「你管得著嗎?如果不是我,你早埋在南非的土壤裡了。」
「嗯哼哼。」林肯車像一朵雲,載著我們在福卡普市區輕飄而過。坐在前面司機,好像意識到我不是什麼帶來大宗貿易的客戶,和小珊瑚說起話來又滿口帶刺,就故意乾咳兩聲,並不斷抬眼在倒車鏡瞪我,警告我別放肆。
我沒必要理會這名司機,便不再說話,開始觀察這輛林肯車的頂部。
「先生,您看什麼呢?放心吧,坐我的車很安全,在福卡普城,不管哪一條街,我隨便橫穿,沒人敢跟我找晦氣。」說完,黑人司機用食指關節鑿敲了兩下車窗玻璃。
「看著沒?這車不比咱市哪位領導的專屬轎車差,BPS的防彈功能,相當了得。別說手槍,就是9mm半自動輕機槍和7.62mm及5.56mm步槍的射擊,那都是丟過來的粉筆頭。就這車,其他防彈材料先不說,單下面四個轱轆,讓那些不服氣的人隨便打一槍,扎破輪胎又怎麼?咱照樣以30英里的速度行駛。」
司機這番話,令他自己談資十足,但灌進我的耳朵,卻像白開水一樣。這趟接待,是不是鴻門宴難料,我心裡憋悶極了。坐在一旁的小珊瑚沒說話,好像故意要看這個黑人小伙碰釘子。
在司機眼中,只有扎密爾才是大老闆,從他剛才一番變相吹噓,我能很輕易看出來,司機不僅對我一無所知,他甚至連小珊瑚的實力都不瞭解。不然,他就不會班門弄斧。
我依舊不理會司機,繼續坐在車裡留意著左右路標。黑人瘦小伙見我沒有說話,誤以為我被他侃蒙了,被他的學識鎮住了,所以才啞口無言。於是,他更像位專家似的,對我大談特談起來。
「我退役兩年了,在部隊算超期服役,剛給扎密爾老總開車那會兒,手下好多小弟不服氣,最後怎麼辦?我就說了,你們誰覺得自己手腳狠辣,兩個一起上,見識一下實力。結果如何!我三招兩式全打趴下。槍這種東西,我摸過太多了,現在都麻木了。給扎密爾老總開車,我一般都不帶槍,都是些小麻煩,拳腳就可輕鬆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