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真心的希望,距離豁口島越遠越好,那裡不久就會成為煉獄中的煉獄,至於哪個倒霉的海盜強兵還藏匿在豁口島上沒有離開,海盜真王一旦重點封鎖起那裡,活捉到的每一個人,都得往死裡拷打,詢問肩章的下落。
月亮即將沉下島峰的時候,我和杜莫已經登陸到了目的島,這會兒由於光線黑暗,而且又在島嶼山腳下,我一時看不清四周的地貌。
但我心裡清楚,傑森約迪將九命懸鴉安插在這座島嶼,一定有他深刻的用意。
「追馬先生,天就快亮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沒準戀囚童那個傢伙也在這裡呢。」杜莫身上從頭到腳淌著水,哆哆嗦嗦地對我小聲說著。
「嗯,好。」我瞭解杜莫這個人,他現在對戀囚童有些犯楚,其實並不是因為他生性怯懦,而是他此時身上有傷,所以心裡不怎麼有底。
「杜莫,你想念朵骨瓦了沒?」我和杜莫一前一後,在山腳下的礁石上小跑著。
「想啊!從與她分開那天就想,只是現在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了!會不會缺錢花。」
自從我給了杜莫十萬歐元,他也算得上一個小富翁。「那就對了,所以你要打起精神來,別努力掙扎了幾年,最後女人和金錢都有了,生命的自由卻被死亡給剝奪。槍不是依然握在你手裡嗎!」
說這幾句話,很是給杜莫打氣,他立刻嘿嘿傻笑了一聲,拍拍抱在懷裡的M25狙擊步槍。「就是啊,差點忘記了,一定要……」
杜莫的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停頓住了。「追馬先生,我一直想問您一件事情,可就是怕您生氣,所以不敢問。」
我其實知道杜莫想問我什麼,就順水推舟地說:「你都吊起我胃口了,那就問吧!」杜莫縮了一下脖子,又是嘿嘿一笑。
「咱們上來這座島嶼,攪和在這場看不到盡頭的廝殺之中,但我絲毫看不出,這與您解救出伊涼小姐和池春女士有什麼關聯。當然,我知道您心裡肯定有自己道理,我只是一時想不通,才好奇地問問。」
杜莫這個傢伙,他雖然打架廝殺比不了獵頭一族,但他的睿智和城府,卻始終令我驚歎。他雖然名義上是在問我,但他一定是想對我說些什麼。
「呵呵,你以為我喜歡趟這灘渾水啊!如果我現在知道伊涼她們在哪,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我苦笑了一聲,語氣充滿惆悵,無奈地對杜莫說到。
「嘿嘿,我一直想問您一件事情,我知道我這麼問很蠢,而且絲毫影響不到也扭轉不了您最終的意志。」
聽杜莫這麼一說,我腳下雖然小跑不停,可心裡卻咯登停頓了一下。我能預感到,杜莫想問的這個問題性質不一般。
「你我都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麼不能直截了當,儘管問吧。你想走,我不攔著你。」我知道杜莫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但我嘴上故意這麼說。
「您,您,您最後會不會宰了小杜莫!」杜莫忽然止住了腳步,他在漆黑中半拱著身子面對我,而他手裡的槍口,也有意無意地衝著我的小腹。
我心裡知道,這種事嘴上說來毫無份量,若想打消他的顧慮,語言上的交流已經很難行得通。
我沉默了良久,才用坦然且嚴肅的語氣地對杜莫說:「我知道,戀囚童暗算你這件事,對你心理傷害很大。這必然會讓你不得不再次考慮很多事情。我不說承諾,只擺出一些事實,讓你自己去考慮。你若能相通,就和我一起堅持下去。若是想不通,你我就此互道珍重。你是個窮光蛋和笨蛋,所以朵骨瓦對我沒什麼價值,我一有機會就送她走,你去布阿來城貧民區,在那間小木屋裡等,不久就可以找到她。」
我知道這些話一時半刻說不清楚,但又不能不說清楚,否則我提著腦袋救回來的這個黑色科多獸,最後對我一點作用也起不到,更甚至起到反面作用。
「NO,NO,NO。追馬先生,您知道嗎?我是多麼的希望,你不是這樣的人,您能對我坦白這件事情。可是,您太讓我失望了,您自己都不知道朵骨瓦在哪,我去什麼小木屋,我去了只會痛苦,只會像戲劇裡的等待戈多。」
杜莫的情緒有些起伏,他的失望與痛苦,遠比他此刻的不滿而高漲。黑暗中,我沒有說話,只喉結**了一下,緩緩地低下了頭。
擊撞在身後礁石上的浪花,從我頭頂飛濺下來,彷彿也在為杜莫向我表示憤慨。嘩嘩,嘩嘩,大海依舊遼闊而沉重地晃動著,絲毫不理會塵世間人性交織出來的複雜與多變。
「你說話啊,怎麼不說話了?你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掏空心思去討好你們,可你們呢?最後都想讓我死,我受夠了。」
此時此刻,我自己心裡本就一團亂麻,剛才還有說有笑的杜莫,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逼問得我一時無語。
我心裡有數不盡的苦衷,即使再浪費時間扒拉出來,丟給杜莫想要的那一個,他又豈能輕易的相信,不把我的話當做搪塞和謊言。
杜莫本不該知道,朵骨瓦和蘆雅被命中水挾持去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事情的原委,應該還是可以理解和包容我的失誤。怕就怕他聽了居心叵測的讒言,導致我此刻說什麼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