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西平郡,直到四月十五日,這些蠻夷才勉強訓練好了,他們本來打算盡早去西都的,說起來丟人,本來吃食是夠的,可這一耽擱,到最後還是回了一趟蘇瓦部,又從那邊取了些牛羊奶品等物補給,這才浩浩蕩盪開往西都。
他們剛靠近西都,便撞上一支龐大的部落向西遷移。
那正是姚部,不知為什麼走得這麼急,西都那邊的草甸沒這麼快就被啃光吧?
劉武連忙趕上去跟姚仲康兄弟打招呼。
姚仲康見到劉武欲言又止,忍了許久,才怪罪道:「你怎麼老是拖拖拉拉?你可知道,東邊來人了!」
劉武心頭一緊,連忙道:「伯父,來的人是誰?是鍾會麼?可曾帶來許多軍馬人手?」
「那倒不是,」姚仲康道,「來的那人名喚牽弘,身邊只帶了三四百騎。你呀,真是的,也不知道抓緊時間,你可知道,現在西都城內到處在傳說你來到西北打算起事,西都城內這些天忙忙碌碌的到處在抓丁拉夫,我看他們除了對付武威那邊就是為了對付你小子。這下子我看你怎麼起兵,你還是早點回蜀中算了。」
眾人面面相覷,宗容實在忍不住,道:「尊上,尊上不是說會嚴管族中種民,會為我軍遮掩麼。」
「你是在埋怨我麼?」姚仲康怫然不悅道,「我兄弟倆這些天都沒允許種民去西都,誰知道你們怎麼搞得,老是耽擱,我怎麼知道誰傳到那邊去的,反正不是我姚部出的問題。」
劉武連連向老者賠罪。
「算了,得罪我不要緊,你先顧你自己吧,我就對我兄長說了,像小武子你這樣怎麼行?姚部的未來果然還得小心為上。」
「老狐狸,要是從你們這兒能借到兵早動手了!」宗容敢怒不敢言,只敢心裡暗罵。
劉武沉思片刻,又對姚仲康拱手道:「伯父,西都城內魏人有多少人馬?」
「那姓牽的帶了三四百人,前兩天城內又徵召了些,現在估計超過一千人了吧?跟你們差不多。不過他們有城牆護衛,城裡還有百姓,一旦打起來百姓們都會被趕上城牆參加戰鬥,還有援軍,我看你怎麼辦!」說罷不再理會,繼續前行。姚部那幾個跟隨前去說服蘇瓦部起兵的漢子也像劉武告辭,加入隊伍。
看著姚部浩浩蕩蕩離去的隊伍,馬志蔣濤宗容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個眉頭深鎖,劉武也是面色凝重。
「漢威,不要緊的,我軍可以藏些兵器一個個混入城內然後突然起事,」馬志建言道。
宗容搖頭道:「這主意不行,城內已經有所覺察,現在肯定是城門處盤查甚嚴,我軍休說是武器難得入城,就是人馬也難以入城,幾百人進城太扎眼了。」
「那怎麼辦?」馬志撓頭,急道:「總不會幹瞪眼等著魏人在西都徵集羌部人馬將武威那邊鎮壓下去吧?」
「徵集羌部人馬?」宗容眼前一亮,笑嘻嘻道:「伯高,好主意啊!」
「什麼主意?」馬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懵懂道:「廣崇,你的意思是現在立即去莫洛部向莫洛部借兵麼?」
「那怎麼來得急?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宗容笑嘻嘻搖頭。將自己計劃對劉武說了一遍,蔣濤馬志也都覺得這主意不錯,唯一的問題是這次一定比可避免的要大戰一場,得死人了,蔣濤心中還是不太舒服。
部隊繼續往西都方向靠攏,等他們在離西都更靠近一些時派出探子入城,不久探子回稟說牽弘正召集那些最靠近的幾個羌部首領入城議事,莫洛部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借兵這種事情,就算是當年的鎮西將軍護羌校尉鄧艾也難辦得緊,牽弘又是剛猛有餘辯才不足,更是口舌拙笨直白露骨,據說,羌部那些首領們跟牽弘鬧得很不愉快。
蜀中諸人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將軍,要先聯絡莫洛部麼?好歹多點人多點力量。」蔣濤小心詢問。
「那可不行!」宗容斷然拒絕,「莫洛部現在態度曖昧,牽弘又是坐鎮西都城,誰知道主上進入莫洛部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不能讓主上冒這個險。重德,我知道不能避免血戰這樣對你太為難了,可是我也沒辦法。」
蔣濤囁嚅許久,低下頭,淡淡道:「廣崇,不是你的錯,你說的對,打仗哪有不死人,我們跟著將軍來西北就該有為此犧牲的覺悟,是我太感情用事了。」
計劃再無更改,照舊執行。
四月十五日,下午,西都城內又來了點小驚喜,那些說著雜七雜八古怪語言的野蠻人,總算有人瞧著那些牛羊布帛等物紅了眼,吵嚷著要參軍,也好幾十人呢!果然,正如黨均所言,這些蠻子個個都是財迷心竅,只要有錢就能召集到足夠的人馬,就算那些該死的大種號一個個坐視武威叛亂也不要緊了,這兩天西都陸陸續續召集到幾百羌部人馬,等再過些時日湊夠三千人馬就先帶去武威救急。
暫時將隴西職務放下受命前來西平徵集羌部人馬的牽弘聽到部下報告後頗有些得意,看著自己從隴西帶過來的那個最喜歡的面目極俊俏跟女人無二的十多歲小廝莫二道:「幹的好,好好幹,等這次西北亂平,老子就提拔你。」
「多謝大人!」莫二忙跪倒行禮,牽弘也連忙過去攙扶,說不盡的曖昧。
莫二眼中笑嘻嘻湊過臉來,軟軟嬌切道:「大人,妾身今天很是想念大人呢。」
「今晚就讓你爽死!」牽弘一臉淫笑。
兩人正膩在一起打情罵俏動手動腳,門外一人高聲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房中兩人立即分開,莫二站到牽弘身後,牽弘一臉怒容,衝門外喝道:「有什麼事快說!」
門外進來一人,那人正是西都城守將,一個四十多歲頭髮便全禿的小老兒,聽說有那麼點羌部血統。
「大人,」那小老兒面色淒惶恐懼,「大人,我們城西邊出現了一支隊伍,他們就駐紮在我們城外,向我們溺戰,要求我們投降!」
「有多少人?」牽弘微微吃了一驚。
「人數倒不太多,就三百來人模樣。」
「那你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城裡現在快一千五百人了還對付不了這麼幾百人麼?」牽弘大為不滿,這傢伙該死的很,就這麼點屁大的事兒,把他的好事兒都攪和了。
「可是,可是那些人操著南邊的口音,他們是血屠夫的人馬,是血屠夫劉武來了!」
「什麼?」牽弘高興的跳了起來,哈哈大笑,然後衝著那傢伙斥罵道,「蠢貨,有什麼好擔心的?血屠夫又怎麼樣?他又不比我們多幾條胳膊,哼,今天落到我手裡算他倒霉,才不過幾百人就敢叫西都城向他投降?他這個血屠夫看來也是泛泛。」
西都守將頗有些不忿,只是很快還是堆起笑臉,笑嘻嘻道:「大人,許是他不知道您大駕光臨西都,不知城內有您坐鎮。」
「哈哈,來人,準備軍馬全軍出動,可惜上次老子沒在漢中,竟然讓這小子活到現在,這次我們絕對不能讓那個漢家小子逃了,老子要活劈了他!」
……
日高懸,天上漂浮著西北難得一見雲彩,淡淡的白色。空氣中到處流溢著莫名聲音,那似乎是風聲,卻又似自九幽黃泉沖瀉出的詭異迷幻。
西都城西門外,蔣濤蔣築兄弟和宗容,帶著蔣氏家族子弟兵三百人,駐陣城外三里之外。身著鮮亮塗抹著深紅漆色的皮質鎧甲的蔣築居中,蔣濤、宗容各據左右,而劉武馬志劉魏蘇瓦台等人卻不知去向。
蔣濤看看一心躍躍欲試直摸武器的老弟,滿心憂慮,小聲對宗容道:「廣崇,這樣行麼?他們會上當麼?」
「不知道,」宗容很乾脆的回答。似是知道蔣濤對這答案不滿,又堆起笑臉補了句:「據說那姓牽的十分勇猛,想來應該沒那麼多勾勾擾擾鬼主意吧?」
這是什麼話,勇猛的人就該少根筋都是大傻瓜?
蔣濤眉頭直皺,低聲道:「我們將軍不也很勇猛麼。」
無語,宗容只好堅持道:「先瞧瞧再說吧?能成功最好,不行就再說。小築,你過會兒千萬別說錯話,現在你就是主上。不要跟他們纏鬥,隨便射一箭就喊退兵。我們把他們領到西邊那個地方,知道麼,主上和蘇瓦部的就在那邊等我們。」
剛剛被關上的西都城西門,終於再度被緩緩拉開了,城內,流水般湧出三四百百騎兵,以及六七百名步卒。
步兵居中,騎兵兩側,正中位置,是身著皮質盔甲意氣昂揚的牽弘,帶著他那些親隨,城上,那個叫莫二的小廝親信,不時的向城下那個得意洋洋的老傢伙牽弘招手示意。
牽弘最後向那小廝看了一眼,才轉身望著已經士氣浮蕩,旗幟散亂的那些蜀兵,對身邊的一個小校道:「你告訴姓劉的,老子是隴西太守,你已經完蛋了,不過只要你投降可以饒你不死。」
「姓劉的……」身邊那個小校扯著嗓子大喊,將牽弘的話一字不落吼了一遍。順著春末夏初的東風,聲音清楚的傳到蜀軍這邊。
「快,射他一箭,立即下令撤退。」宗容對蔣築道。
蔣築點點頭,將弓弩舉起,瞄準,牽弘身邊的一個親兵連忙拍馬前去,端著大盾,奮不顧身堵在牽弘馬前。一聲哀鳴,箭直直穿入那親兵胸口,那人摔下馬來,痛苦掙扎著。
牽弘大怒,斷喝道:「全軍衝鋒,把他們殺光!」
戰鼓擂動,那些出自中原的魏軍高喊著大魏無敵,蠻族兵則是嗷嗷直叫。
步兵端著長矛向前推進,兩側的騎兵也各自抽出騎矛弓弩,包抄上前。
漢軍軍勢一剎那間陷入混亂,那個血屠夫「劉武」,帶頭逃跑。
「哈哈,追上去,殺光他們!」牽弘叫嚷道。
戰鼓狂擂,是衝鋒的信號,那個西都守將急得直叫喚,追在牽弘身後,老半天都沒能趕上。
直到追了數里,眼見著騎兵與步兵距離越拉越遠,牽弘這才喝令等待稍許。
西都守將這才追上前,急切道:「大人,不可,不可再追了,小心他們有埋伏。」
牽弘微微遲疑,思索片刻正要說什麼,卻見那些潰逃的漢軍漸漸停下來,魏軍右側低緩山坡上果然出現一支伏兵,不過人數稀廖,只百十來人模樣,加起來不過與牽弘這些騎兵數量相當。
「哈哈,這就是伏兵啊?真是小孩子的把戲,人都說血屠夫乃是南邊第一流的名將,我看他今天就該死在這兒。」牽弘大叫道,「兒郎們,不要放過姓劉的那小子,宰了他,為鎮西將軍和那些死難的弟兄們報仇啊!」
魏軍怒吼著繼續追擊漢軍主力,士氣如虹。
漢軍見勢頭不妙,繼續逃亡,那出現的一百多伏兵也轉身向南逃竄離開了。
「哈哈,我就知道,他們沒用的!南蠻子最沒用了!」牽弘哈哈大笑,揮舞著手中的騎矛,指天怒吼,「兒郎們,不要理會那些伏兵,只追血屠夫,且末讓他逃了,這次老子要拿他的首級當尿壺。殺啊!」說完,再也不管身後呆若木雞不知到底該說什麼的那個西都守將。那個西都守將咬咬牙,還是追了上去。
魏軍潮水般侵襲,追擊那些潰逃的漢軍,一邊怒吼一邊射箭。不時,那些戰馬不行跑得慢的倒霉漢軍將士被魏人追上,就是一矛下去,挑落馬下。
不遠的前方,那些跑得略快的南蠻子都一邊跑一邊狠狠盯看這些正大肆享受屠殺快感的魏軍騎兵,不少人張大嘴巴,似是在痛苦大吼,可惜這個時節刮的是東風,不然能聽到這些南蠻子吼叫,當是人生極樂。
魏兵們哈哈大笑,就像攆兔子似的追擊殺戮。
漢軍只是逃命,但人死得其實並不多,只不過十來人罷了。
兩方人困馬乏,漸漸都慢了下來,而魏軍的那些步兵們,已被搖搖甩出十幾里之外。
前面又是一個小山坡,漢軍向那個山坡上衝去,魏軍也緊追不捨。
倏的,一陣戰馬哀鳴聲響起,那些衝在最前列的魏軍戰馬,無一例外的全部倒地,最前段的那些魏兵被重重甩下,死傷眾多。一條長長的絆索,自漸漸長高的草從中升起,將漢魏兩軍隔開。與此同時的,是自山坡後側順著小山谷,兩波騎兵怒吼著掩殺而來。
而且,那條升起的絆索又被放倒,剛剛逃命的漢軍,這次終於舉起弓弩長矛等物,掉轉馬頭也向魏軍衝了過來。
這才是真正的伏擊地點。
牽弘一下子懵了。
那些魏軍頃刻間高昂的士氣灰飛煙滅,眼見著數量龐大的敵軍,所有人立即掉轉馬頭,由追擊變成被追擊。
然而,這些魏兵所騎戰馬已經追擊了十幾里路,再也跑不動了,而敵方許多都是生力軍,人馬血氣正旺。
「大人,我們衝不出去了!」那個西都守將好不容易在親兵保護下砍殺了幾個漢軍衝到牽弘身邊哀聲道。
「卑鄙無恥的南蠻子,只會用這種下流招數!」牽弘憤怒之極的大吼道。
「大人,現在怎麼辦呢?」那個守將又問牽弘,牽弘對那人怒吼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說罷,提著騎矛向漢軍衝去。
已經超出牽弘的控制能力,整個戰場的魏軍被大約兩倍的漢軍保圍住了,士兵們軍心潰散,根本無法再組織指揮,只能各自為戰。此刻的牽弘,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老兵而已(注1)。
眼看著那些跟隨自己許多年從隴西帶過來的親兵們被一個個砍倒,牽弘怒火中燒,雙目赤紅,大吼:「血屠夫,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膽小混蛋!你快出來!老子要跟你一對一!」說著,在最後幾個親兵護佑下向著那個穿著深紅鎧甲的男子衝去。那個西都守將也一咬牙跟上前去。
「弟弟小心啊!」蔣濤急得大叫,他的武藝實在不怎麼的,所以宗容和蔣濤在兩個受傷的士兵護佑下留在山坡上面觀戰。可惜戰場裡喊殺聲浪掩蓋住一切其他聲音。蔣濤只能眼睜睜看著弟弟被那個該死的混蛋牽弘一矛刺中。
「不!」
肝膽盡碎,蔣濤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正這時,自弟弟斜側衝出一人一馬。
正是那個跟弟弟比氣力老把蔣築壓倒在地的光頭疤臉漢子穆勒,穆勒一矛刺死向牽弘,牽弘大驚,連忙收矛自保,幾個漢軍士兵也加入戰團,將牽弘團團圍住。
這場伏擊戰已到最後,除了牽弘身邊僅存的幾個人,其餘的已經不復存在了,滿地的鮮血,死屍遍野。
牽弘和那個一直追隨在牽弘身後的西都守將以及牽弘從隴西帶來的最後幾個親兵眼見著越來越多殺光魏兵趕來加入包圍圈的漢軍,越來越多的騎矛和弩弓直指向他們,這些僅存的魏人已經知道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麼。
「真可恨啊!」牽弘怒吼道,「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血屠夫,你這個混蛋!我差點就能跟你同歸於盡!」可是話才說完,就看見那些士兵們讓開一條狹長小道,一個身著暗黑色皮甲的男子慢慢進入包圍圈內,牽弘呆住了。
「好久不見了,牽將軍!」黑甲男子向牽弘推推手,面色沉沉,一口長安話,冷冷道。
「你,你,你是誰?」
「哼,沒看到我這個好兄弟麼?難道你連我這好兄弟長相都忘了?」黑甲男子拍拍座下那匹其貌不揚但神采出眾的灰白雜毛馬。
牽弘呆了許久,瞪大眼,憤怒道:「你才是血屠夫,對麼?」
劉武點點頭,淡淡道:「你我也算老相識了,雖然我們以前從未這麼近過。」
的確,漢軍攻伐的就是隴西郡啊,身為隴西太守,每次與漢軍開戰,在西北二千石高官中牽弘當算頭一個。
「你厲害,我自愧不如。」牽弘冷哼道,「不過你別想我向你屈膝投降,要殺就殺!」
「哈,在下沒這個意思,只是要您委屈一下,先把您綁起來,先帶您去安全地方。」劉武淡淡道,「牽將軍,您還是自己把兵器丟掉吧?我可不想對一個老人動粗。」
「做夢!」牽弘一矛捅向劉武,眾漢兵大驚,不過劉武手疾眼快,牽弘矛尖剛剛快要刺到劉武身上,他便輕輕將矛桿抓住,一個手刀,微微一拂一抹,便將武器奪到手上。眾漢軍一陣鼓掌叫好聲。
「我說過了,我不想對您這樣的老人動手。」劉武語氣如故,掃視一眼那些牽弘的親兵們,平靜道:「你們都別動,最好立即將武器放開,從馬上下來,我不想濫殺,所以,只要你們不反抗,我是不會殺你們的,不然就算我能容你們,你們身邊這些弟兄可饒不過你們!不想死還想活著回去見女人孩子父母的話,速速投降。」
劉武話說完,那些親兵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陸續丟下武器,跳下馬,降了。
「血屠夫,我是不會降你的!」牽弘憤憤道,但他到底沒舉起武器。劉武笑了笑,一矛將牽弘掃下馬,低聲道:「得罪了。」那些漢兵們一擁而上將牽弘捆了個結實。只有那個西都守將,即不下馬自己投降,反而抽出佩劍,發了瘋似的亂砍,那些想靠近將他拉下馬的漢軍都被他劃傷了,劉武大怒,一矛將那人劍擋住。
「你是誰?為何不降?」劉武怒喝道。
「我為什麼要降?我大魏堂堂西都都尉豈可降賊!」那人慘然一笑,看著牽弘,怒喝道:「牽將軍!牽弘,我對你說他們有埋伏,你卻不聽我言!可憐我大魏數百忠義男兒熱血灑滿疆場!你卻苟活。我可沒你這般厚顏無恥!陛下,臣,有罪於社稷,只好以死謝您栽培之恩!」說罷抬劍便要自刎,劉武大驚,下意識抬起矛擋在那人項前,將劍擋開,微微一使勁將劍挑飛。
那人自刎不成,望著劉武恨恨道:「血屠夫,你要做甚?你不許我用劍了斷,難不成我就沒其他法子了麼?」
「此言差已,此言差已……」剛剛趕到戰場裡才聽了幾耳朵,便撞上這事兒的宗容連忙跑過來正要說話勸說,卻被劉武攔住。
「不用勸了。」
「為,為什麼?」宗容正覺得奇怪,卻見那人踉蹌走到牽弘面前,一口鮮血噴出,將帶著碎末的血噴在牽弘身上,噴了他一頭一臉,想說什麼卻只有依啊聲。鮮血狂湧不止,慢慢痛苦倒下。
牽弘閉著眼,一臉痛苦,嚎啕大哭。
此役,漢軍與蘇瓦部聯軍損失不足百人,且多為傷者,死者很少,而魏軍騎兵被全殲,被派遣前來西平徵調羌軍的牽弘被活捉.
在東風幫助下,十幾里外的喊殺聲也絲毫沒有驚動那些步軍,等到黃昏時分,他們抵達一處河灘時,被超過七百人羌漢軍包圍了,在看到神色呆滯被綁在馬背上的主將牽弘後,只有輕微的抵抗,絕大多數人還是很快就繳械投降了。
次日,他們兵臨西都城,在馬志和蘇瓦莫綽帶領的那些潛伏進入西都城的蘇瓦羌人幫助下,不費吹灰之力。
西都,正式易幟。
(注1:264年的牽弘,大約是四十五六歲模樣。老頭兒,氣力應當開始衰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