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營大帳內,鍾會靠著斬殺許議而樹立的威信正在喪失。
眾將雖沒敢對鍾會正式叫板,卻是一個個一臉憂憤,顯然,他們對今日之戰大為不滿,連帶著對鍾會的才能十分懷疑。衛瓘冷笑,倒要看看鍾會如何說服諸軍,若是不行,他可不會手軟。
鍾會目光輕輕一掃,已然明白眾將心思,不由心生輕蔑。
「也罷,」鍾會獰笑,望著左右說道:「傳令下去,所有人等暫不許進來,本帥今天便把一切都告訴諸位吧。只是諸位聽了,若是事情讓蜀國人知曉,也只好退兵回國向晉公謝罪,我固然難免一死,諸君也要領受通敵之罪呢。」
衛瓘呆了呆,不明白什麼意思,怎麼扯到通敵重罪上去?眾將也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鍾會也不再理會,揮手示意讓小校將帳門落下,再之後,目視那個當初噴酒小校,那個小校領會,站到鍾會身邊,慢慢從懷裡摸出一沓蔡倫紙,放到桌案上便退了回去。
鍾會漫不經心拿起那沓紙張,輕輕晃了晃,再次掃視全場,緩緩道:「諸君知道這是何物?」
眾將還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只是眾將隱約感到鍾會並不像他們想像中那般無能。
「伯玉兄,你來看看吧?」鍾會又將這沓紙丟到案上,身後那個小校立馬過來,將它轉放到衛瓘案前。
衛瓘摸了又看,看來看去都只是一沓白紙,很是疑惑,抬頭再看看前面的主帥,突然間,他明白了:「啊!莫非這是……」鍾會輕輕點點頭,向衛瓘禮貌的笑了笑。
「大都督就將計劃全都明喻吧,瓘等當為都督效死力!」衛瓘立馬帶頭向鍾會表示心意。
鍾會的才能就像是一潭的渾水,若是只在岸上觀看,很難知曉它的深淺,衛瓘已然感到有些恐怖了。
有衛瓘帶頭,諸將即便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一一跟隨表忠,這樣鍾會的威信又一次回來了。
「那好,我就挑些重要的講講吧。」鍾會停了停,才繼續往下說:「我們已經有一些人馬混入陽平關了。」這個消息一爆出,所有人立馬呆住了。
下面的時間是鍾會繼續講解他計劃的一些大略,計劃龐大縝密,陽平關外的十萬之眾,對這個計劃而言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這個計劃裡牽涉到了漢城、樂城、漢壽、巴中、南鄭,以及劍閣、梓潼,鍾會讓陽平關北門外魏兵猛攻,為的正是讓新城方向的魏兵可以暗渡陳倉,現在新城方向的魏兵應該到南漢中了,而蜀國渾然不知,還把南漢中的部隊調了許多來支援陽平關,這下子只要陽平關一破,整個南漢中便是腹背受敵四面楚歌朝夕便可攻下,就不用像漢壽漢樂兩城那般長期困守靡費兵糧了。此外對陽平關的猛攻導致蜀國朝廷上下的恐慌,鍾會利用了埋在蜀國內的一些奸細,收買黃皓,讓蜀主任用一個願為魏國效力的蜀國叛臣作為援軍主將,這是最最關鍵的一招殺棋。
時機已到,是時候行動了。
「新到的蜀軍帶來的將旗,諸位可曾看清?」鍾會面有得色,慢慢問道。
諸將搖頭不知,氣在頭上,一時沒看清楚。
那是面靛藍大旗,中間有個大大的蔣字,那便約好的,它代表來的正是蔣舒。
「那人可靠麼?」衛瓘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將所有的賭注全放在這個人一念之間未免太過輕率。
「不可靠,不過我有辦法對付。」鍾會淡淡道,「何況最近蜀主做的也太過分,把整個蜀中各大家族都得罪了,蔣家已然對蜀國死心,所以那小子算明白事理,就來降了。」鍾會還有些理由沒說,他也從來不會什麼都告訴旁人,特別是有些有損自己名譽的招數,便省略不提。
聽鍾會分析,衛瓘想想覺得也對,蜀國大勢已去,且看姜維治下的漢中,連五萬兵馬都湊不齊,還敢伐隴西?姜維固然是自不量力,可也是明白自己死後蜀國國中無將難於與魏相持,只是這般靡費國力,蜀國豈不是死的更快?
蔣舒是明白事理,早日倒戈,為魏國立下此功,也好便宜自己,謀個侯爵高位。
從這點上看,他沒道理欺騙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