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牆是需要技巧的。
壞人好事也是需要掌握時機的。
臭鳥!去,找陣眼!
臭豬頭,你叫本王什麼?
瞟了眼小麻雀,做勢右勾拳,告訴它,如果不幹,拳頭侍候。小麻雀見勢不對,撲騰著至今沒有長出羽毛來的小肉翅,不甘不願地飛進阿普蒂安女神殿。我在背後忖度:是不是把這只破鳥扔給阿豫管教幾天,太不聽話了。
我的意識跟著它慢慢移動,進入神殿的大廳,經過神殿的廊道,鑽進神殿後方的小閣間,沒有,則再換一個方向。這就是魔法感應力不夠不得以為之的笨辦法,只希望那個洛蘭德大神官心地夠光明,否則的話,忽然之間想起很久以前意識被粘稠的結界困住的倒霉遭遇,那座孤寂破落的女神小殿堂,假使暴風之眼已被取走,不知道那頭小暗晶龍是不是離開了海島,還是成了別人的龍寵?
哼,那頭小黑龍一定比臭麻雀聽話!
喳喳!救命!救命!
有東西抓住了那只臭鳥,我忙中斷兩者之間的意識相連,四下打量一番,下面仍是混亂成一團,打架、砍人、刺殺、魔攻……層出不窮,他們的注意力已完全轉移,不再會為紅梅或者卡姆的阻擊而停止,就是這個時候!光輝之翼在洶湧的龍之力催動下,驟然間伸長一倍,輕輕一拍,整個人被帶到空中浮起,銅像距離神殿大門近三百米。身上流轉的法力應該夠用了。
猛地單腳蹬下面的銅身,透明雙翼狂拍,捲起一陣大風。左腳伸直,右腳勾起。全身輕飄飄地飛起,很好,目標直指神殿大門。
底下沒有人會注意我的行動,距神殿大門還有十米左右遠的時候,握緊右拳一揮。轟地一聲,堅固的神殿大門破了一個洞。這一聲巨響在廣場眾多魔法爆炸聲中,實在是微乎其微,我想也沒有人會在搶奪秘境鑰匙的緊要關頭,無聊到跟我討論毀壞神殿地罪責問題。
滑進神殿大廳沒多久,背後的光輝之翼就無力承繼,下面地路就只好靠兩隻腳步行了。神殿裡面還是有幾個神官侍從的,不過,他們都被人為地打昏。有人也想趁火打劫呢。
不知道是誰的召喚獸抓住了那只嘴饞的野鳥。我在大殿通道上飛快地跑起來,雖然我不認為有什麼樣的動物能制得住那只臭屁地麻雀,但是。我不想有人壞阿豫他們的好事。瑾王妃已經明示,兩王將在風之王都對決。搶奪風之的王君之位。
有什麼辦法能比控制王城魔法保護罩更為迅速有效呢?
不知道卡姆是過於自負。還是完全相信宮廷大法師與洛蘭德大神官的實力,神殿內部並沒有軍隊埋伏。也沒有神殿護衛騎士團的騎士,他們是不被允許參與世俗王權爭奪的,我好奇的是,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掌握神殿騎士這支秘密力量的勢力,是誰呢?
這座女神的大殿,是無梁無柱地平頂式設計,殿內很空曠,也很安靜,只有些許打鬥爆炸的聲音,從那個破洞裡悄聲地傳進來。地上鋪有深藍色的地毯,約莫五米寬地地毯兩旁,是綿延向前的銀白色月顏花,聖潔而美麗,頂頭則是禮台和祭壇,殿地裡外都修飾一新,貼滿金色地細粉,嗅進的空氣都是香甜地。
那位二王子是篤定我會嫁給他麼?還真夠自信的!
喳喳喳
那只破鳥!我斂了斂心神,辯明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力加速猛地跑起來,雙腳輪換的速度快得我整個人都像是平飛在光潤的地板上。
砸開兩扇石門後,走進一個小斗室。剛進去時,差點以為自己花了眼,一顆暈藍發光的碩大寶石下面,一頭數米長的小黑龍用稚嫩的爪子將那只雖小卻臭屁的麻雀按在寒氣深深的桌面上,兩隻大大的龍眼,正狠狠地盯住它,看起來就像是想要吃掉它一樣。
小麻雀長得實在過於瘦小,跟成年巨龍相比暗晶龍的黑爪並不大,不過,捏死一隻不足斤重的麻雀那是綽綽有餘.一看見我撞門進去,小麻雀馬上裝可憐,圓豆豆般的眼睛濕潤明亮:喳喳,救命啊……它要把我吃了……
嗟,誰聽說過龍會吃麻雀的?就它那丁點兒的肉,還不夠那張龍嘴塞牙縫的,八成是這只臭鳥惹禍了。
臭鳥,你幹了什麼好事,這頭龍這麼恨你?……不過開了個玩笑嘛。
一定有鬼,否則,它不會說得這麼隱晦。都被人家抓著了,還不肯說實話,果然是只超級欠扁的破鳥。我惱得牙齒直打磨,罵道:再不說實話,我把你油炸拷了吃!
你!好嘛,我說就是……它身上有道輕微的咒印,在特定情況下會起變化,本王、本王一時好奇,就、就動了點手腳,降低了這頭小龍身上的神聖保護……激活了咒語……然後,它就變成這個模樣了……
聽起來很正常,多看了幾眼抓著麻雀的未成年小龍,沒少龍鱗沒少龍鬚的,我還真不知道小暗晶龍痛恨得要凌遲小麻雀的原因。畢竟是自己的寵物,再怎麼糟糕也還是要救的;希望這只龍已開了靈識,聽得懂人話。
「那個、暗晶龍、龍大人,不知道、我這只寵物獸,犯了什麼事?如果還來及彌補的話,呃,我這個做主人願意盡最大努力滿足你提出的要求。」
我笑得很得體,話也說得很誠懇。不明白的是這頭小暗晶龍一聽到我說話,就鬆開了爪子,撲到我身上,改用爪子抓住我的肩膀。力道有點重,但沒有抓破皮,它用黑黑的龍頭超起勁地磨梭我的脖子。少少地龍鬚刮得我的臉頰癢癢的。
它認識我?
「小黑?」
小暗晶龍猛點頭,黑溜溜地大眼睛熱情地看著我。如果它能伸出龍舌,我想一定會像大狗狗一樣給我一臉口水的吧,沒有舌頭,它可以用楔形龍頭猛蹭我地臉,龍爪大張。就好像聖伯納犬一樣撲在我的身上,熱情地蹭啊蹭,好可愛!
「你記性真好,小黑,這麼久了還記得我……剛剛我還在想,你有沒有被取走暴風之眼的人抓去做召喚獸勒,還好沒有,你那麼聰明機伶,才沒那麼容易被抓。對不?咯咯,我猜對了……」我伸開雙臂,抱住小暗晶龍有些刺鱗的身子。用額頭回應它的蹭功,我們兩個玩得異常開心。
一頭大色龍!笨蛋。豬頭!便宜都被佔光光了!
MD。這只心存不良地破鳥,抓起法杖就扔過去教它閉嘴:「說什麼呢你這只臭鳥。才在人族世界活了幾天心思就這麼齷齪!人家小黑比你可愛多了!」
麻雀翅膀一拍,拔高幾寸就避開了法杖的攻擊,嘰嘰喳喳笨蛋豬頭叫個不停,我沒有打中它,換小黑的龍尾一擺,正中紅心,那只臭鳥眨眼間被拍飛,暈厥在斗室的角落裡再不能說些氣死人的話。
「小黑,你等一下,我找點東西很快就好……
小黑固然可愛,但正事更重要。拉開小暗晶龍的爪子,繞過十數米長的龍身,斗室的正中央放著那顆不夠亮的魔法晶石——風之王城魔法防護罩地魔法力來源之一。跳上桌子,仔細地察看,好奇怪,居然沒有任何限制,雙掌成環狀張開,緊緊握住有籃球般大小的藍色晶石,雙手一使勁,晶石就放出眩目得有如中午陽光般刺眼的翠藍色光芒,來不及閉眼反被藍色光線刺痛了眼睛。
痛得我迅速地合上眼皮,手上晶石地溫度越來越高,卻沒有達到燙手的溫度,我習慣性地閉眼抱著晶石跳下桌子,突然之間,晶石不再持續發熱,晶石中心也不再震動,我似若有所覺,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晶石中心不再發出強刺激性地光線。
這麼說來,魔法晶石地制約破除了。我好奇地趴到我踩的那張桌子上仔細看了又看,用手指腹在冰涼地桌面上摸了又摸,終於確定,那古老得有些模糊的禁制魔法陣原來真是刻在石面上的呀,難怪沒有人偷得到,可惜碰上我這個怪胎,嘿嘿,這種程度的結界於我是無用的哦。
正準備把大塊的魔法晶石塞進戒指,卻見小暗晶龍異常飢渴地望著我手中的東西,哦,它正處於長身體累積力量的階段呢,我一拍腦袋:「小黑,你餓了吧?給你,別害羞,吃啊……
小黑的龍眼變得濕潤濕潤的,很感動吧,真是可憐的小東西,一頭龍被強迫限制在黑得不見天日的地方孤伶伶的過了那麼多年,也許從沒有吃飽過,難怪長得這麼又瘦又小。
「不要擔心,小黑,以後我給你找好多好多好吃的晶石,你很快就能長得又大又壯的……
你這個偏心的臭豬頭!大混蛋!笨傢伙!我打你!就是要打你!我餓了那麼久……從來也沒有餵我吃的!喳喳!這麼大塊的神晶,你為什麼只給這頭大色龍吃?你太過分了!自己的寵物不愛護……我要去告你!告你虐待寵物,不給我吃的……嗚嗚……這麼大一塊……它吃下去都得撐死!我卻快餓死了。
呃,我這只向來臭屁頂天大的琴瑟獸,幹嘛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害得我不好意思的都要臉紅。
「好了啦,我讓小黑分你一塊,真是……這麼小氣,連吃點晶石都要跟別的小朋友爭,羞死你!」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武器能切割麻雀口中的神晶,而身上最有破壞力的工具,就是本人的右手,左右看看嘴巴張得大大的小暗晶龍和一身怨憤的賊麻雀,右掌使力敲下,咯嚓數聲。藍色神晶碎成一堆,有大有小,隨意挑了兩塊小地遞給小麻雀:「吃吧。別再說我讓你餓肚子了。小麻雀呆了一呆,不一會兒。它那尖銳的叫聲出人意料地刺痛我的耳膜:你、你這個瘋子……人族最後地棲息地,你知道是靠什麼東西保存下來的?你以為龍族精靈族為什麼沒有越過界限……都是靠了神殿裡供奉地神晶!完了……完了……你真是天生的惹禍精,五族大混戰又要開始了……
揉揉耳朵,我恨恨地拎起它的小骨刺,痛罵:「別給我裝偉大。你這只死麻雀!不知道誰嘴饞得要死要活的,我去拿的時候,你幹嘛不說?我給小黑吃地時候,你幹嘛不說?偏要等到我砸爛了,才來放馬後炮,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你這只欠管教奸鳥,再吵把你扔給阿豫去!哼,吃不吃?」
我養的這只寵物獸,是極沒有道德原則與骨氣的。它不僅啄光了我手上的兩塊餅乾大小的魔法晶石,還飛到桌子上和小暗晶龍搶吃的,別看小黑的龍嘴是小麻雀的無數倍大。可是啃起晶石來,小麻雀一口就一塊大地。不用咀嚼就吞下了肚子。讓人很是懷疑它的腸胃是經過變異的。小黑捧著大半塊球體神晶啃得起勁地時候,小麻雀已經把桌子上所有的尖片、碎屑全啃光光了。兩隻小豆似地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地盯住小黑爪子地那大塊神晶,口水一滴滴地落下,看起來不是噁心,而是嘴饞得可憐。
「收收你這副饞樣好不好?別讓小黑以為我真虐待你了!」
小麻雀,小小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人性化得好像在猛吞口水,它可是吃了足足有籃球大小神晶地三分之一量,居然還吃不夠,那三分之一大小的神晶是它小小身子的數倍呢,它的胃真是彪悍!
我無奈得直搖頭,拍拍小黑的腦袋,讓它把咬在嘴邊沾滿龍涎(口水)的神晶再分一點給小麻雀,小黑本來是不肯的,因為它也餓,只是它懂得細嚼慢咽,哪像小麻雀,那個牛嚼牡丹,整一個無敵大胃王,吃相毫無美感。
「笨鳥!說說另外三塊神晶的下落,嘿嘿,說不定小黑可以再分你一點哦,你還能飽餐一頓。可是……你要是不說,小黑就只好把剩下的全吃光了,因為它也餓了很久……」
小麻雀在沾了口水的美食大餐與心中道義原則之間,「苦苦」掙扎,其實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只要有吃的,它才想不到什麼人族被龍族精靈族欺壓的大事件呢。
南邊火神神殿、西邊的夜神神殿、北邊雷神神殿……應該還有三塊神晶,喂,豬頭,說好了,找到了全都得歸我……哦、不、兩塊半,那、一塊總要給我的!你要不給,我就不給你帶路!古風神殿,是風之的眾神神殿群的簡稱。人族由繁盛轉衰敗以前,也就是五族大混戰之前,風之的大地上坐落東南西北四大主殿,分居四個方位。唯一保存下來的,只有東殿群,東部的主神殿就是阿普蒂安女神殿,在風之王都中心最大的廣場東邊,其他三大神殿群早已在戰亂中摧毀,到如今只剩下一片廢棄的雜草。鄙視這只沒有道德的無良的沒品的眾神之主化身!
我硬叫小黑把在口水中洗了又洗的神晶分出一小塊給那只饞嘴的麻雀,它也不嫌噁心,吧嘰一口就吞了下去,連啄都不啄一下,然後,又用圓豆小眼死死地盯住小黑沒有啃光的神晶,嚇得小黑猛地把嘴合上,還用爪子捂緊龍嘴,生怕小麻雀跳進它的嘴巴裡搶它的口糧,那緊張的樣子沒讓我笑死。
「臭鳥,你不是說你吃下去的東西很要緊,怎麼外面的人還沒有進來?」
笨!小麻雀打了一個飽嗝,如果它能做出剔牙的動作,沒準候此時就是把牙籤扔出來的時候:第一,這間密室外面有魔法禁制保護,除了女神指定的大神官,其他一概進不來;第二,如果大神官都不進來查看,那麼,一定是外面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情勢緊張得讓他沒有時間注意……魔法防護罩被毀!
抓著小黑的爪子,捏啊捏,可愛的小動物總是很好玩的:「怎麼可能嘛,有什麼事比得上守護風之神殿寶物更重要?龍族進攻?精靈叛變?還是……」
糟了!
「一定是阿豫!他們進城了!」我猛得跳起來,急急地就往來斗室的方向衝去,不想一股無形的力道攔住我,把我反彈回桌面,怎麼可能?明明結界對我無效的!
不死心地一衝再衝,不知跌在石桌上幾次,背骨都咯得老痛老痛的。
不要太衝動,不是跟你說了,這間密室有魔法禁制保護的,誰動了神晶,就會被困在這個密室裡,一輩子出不去!騙鳥啊!它要是出不去,還會啃神晶啃得那麼快
「說不說?!」我笑得極為歡快,兩隻手大拇指和食指合作,捏起小麻雀的翅膀,用力地向兩邊拉,痛得它那隻鳥爪猛勾,相信我可愛的笑容在它眼裡一定頗為猙獰。
暴力!暴力!抵制暴力!打死我也不說!
打死也不說麼?
「小黑,吐點神晶出來……
那塊神晶是塞在小暗晶龍的牙縫的,小拇指指甲片大小,在斗室散發著淡淡的蘊光:「我堅貞勇敢的小寵物,不知道這點神晶香不香?」
好香……給我!給我!我把那丁點神晶放在手心,然後繞著小麻雀轉,我的手轉向哪個方向,它的腦袋就跟著到哪個方向,在桌子上一蹦一跳,跳起又落下,就是不讓它吃到。
「嗯,小黑,還是你嚥下去吧。
不要啊!我最聰明最可愛的親親女主人啊,我什麼都說,這麼點點小神晶片,小暗晶龍王大人吃了也沒有什麼用……還是讓給我這只可憐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寵物吧……別、別、我馬上說,用、用我的血啦,輕點,一小滴、真的,只要一小滴就可以了……滴到#$神陣的中間就好了,騙你、騙你就罰我永生都吃不到神晶!
看來是真的,指頭輕彈,小麻雀的血融進神陣桌子中間,黑暗之中僅僅顯現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而已,沒什麼特別的變化,再推門時,果然可以打開,激烈的戰鬥聲隱隱傳來,爆炸聲隆隆作響,騎士的尖哨聲、馬蹄的重踏聲……項項都可以證明我的預感:阿豫帶著古斯塔的親衛軍,圍攻了風之王都。
兩個字可以概括:逼宮!